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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法视角看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

从方法视角看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 近期,中国传统政治哲学逐渐成为一个研究热点。

这既可以从发表的为数不少的研究文献上得到证明,也可以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获得较为强烈的社会反响上佐证。

但是,由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在方法上的确当性还是一个需要认真清理的问题,这类研究还必须经受方法论上的检验,否则研究的有效性就难以保证。

一、方法的孱弱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自上个世纪以来,一直是中国传统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构成面。

但是,从梁启超出版具有奠基性意义的《先秦政治思想史》到萧公权发表《中国政治思想史》,关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思想内容,就一直被糅合进一般意义上的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中加以处理。

到1949年前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这一提法的正当性还不为学界所承认。

后来的泛政治化思维,就更是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纳入封建主义的范畴了事,将之进行简单的否定,缺乏起码的理论分析逻辑和历史清理的严谨理性。

近20年,三重机缘推动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

其一,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中国传统文化研究热潮中,中国传统政治思想顺带地成为这一研究热潮中的构成部分。

在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中国传统政治制度、中国传统社会政治生活的相关反思中,中国传统政治体系再一次成为”现代”政治体系的对照物,相应成为被批判和抛弃的对象。

”走出中世纪”的呼号大体上可以证明这一点。

但是,中国传统政治诸方面的历史积淀之重新引起人们的关注,为后来理性的思考提供了条件。

其二,在同一时期流行的现代新儒家思潮及其研究活动,为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理性分析奠立了基础。

相对于以往的中国传统文化研究而言,对于新儒家思潮的关注,驱使人们重新检讨过去那种面对传统文化仅只是批判的不确当姿态。

并在此基础上带着”同情”与”敬意”进行传统文化的研究和现代解释。

无疑,这推动人们去慎重检讨传统政治文化遗产及其现代价值问题。

其三,中国的改革开放进程在上个世纪90年后期已经走到了政治体制改革的当口。

这驱动了政治理论的研究活动。

也使得政治理论走到了理论活动的前沿舞台。

其间,先起的西方现代政治哲学著作的出版热,以及后起的西方古典政治哲学著作出版热,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提供了理论资源。

现实的推动与理论的筹备,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发生了积极的作用。

但是,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并不因为这些机缘本身就具备了自己研究的正当性保证。

方法上的缺乏自觉,仍然是制约这类研究水平提升的最重要因素。

研究者要么还是沿循梁启超以来的那种描述思路,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拉开为一条历史演进的线索。

要不就是沿循萧公权的那种在中西简单的比较中刻画中国传统政治思想风貌的方法道路,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与中国传统政治思想混合起来处理。

究竟什么是”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者还缺乏对于研究对象对应于”中国”的”空间”、对应于”传统”的”时间”、对应于”政治哲学”的”事件”的三维方法审度。

以这种研究的”空间”感而言,人们在目前的大多数研究成果中,很难认定自己把握住了”中国”的政治哲学。

因为多数研究是在自觉或不自觉的西方框架中勾画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

同时,以这种研究的”时间”感来讲,人们也难以通过研究者提供的成果认知”传统”中国政治哲学的面貌。

因为现代化的解读已经将传统几乎遮蔽了。

最为值得注意的是,”政治哲学”的学科界限,在这类研究中往往不具有学科的严格性。

它与政治思想、政治学说、政治观念,乃至于政治制度设计、常识层次的政治生活规则等等的边际界限都比较含混。

政治哲学与政治社会学、政治法学、政治制度研究、政治心理学、政治文化或政治人类学等等现代学科的边际界限,也没有有效划定。

方法的孱弱是显而易见的。

二、四种取向当然,不可否认,其中的一些研究成果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具有的启发性。

在笔者的可及视野中,近期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成果,在方法上具有启发的著作,就有不少。

根据这些研究成果的分析,目前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方法取向,大致可以区分为四类,而这四类研究方法又引申出四种研究导向。

其一,知识构成的描述,与这种研究方法相伴随的研究导向是政治思想史基本问题的概括。

就这种研究的地位而言,可以说它目前居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主流。

近期的代表作可以是周桂钿主编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

该书的具体内容基本上是对于传统中国思想的社会政治内容的归纳。

论述的大致结构是--以天命论作为中国传统政治的精神支柱,以经学作为中国传统政治的指导思想,以大一统论刻画中国传统政治的格局,以纲常论凸显中国传统政治的纽带,将民本论视为中国传统政治的基石,以德治论概括中国传统政治的特色,以常变论为中国传统政治改革的理论依据。

这些内容,可以说都是以前中国思想史研究中反复论述过的问题。

出于作者用心的是这样的编排方式所具有的理论意图。

绪论是陈述作者研究方法的篇章。

作者从”哲学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出发进行讨论。

以回答”中国有没有哲学”、”中国有什么样的哲学”这两个问题作为论述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切入点。

进而以”儒学是中国传统哲学的主干”为思想史内容结构的基本断定,引发出对于本书具有设论般意义的论断--”政治哲学是儒学的中心”。

为了证得这一设论,作者一方面断定以往那种认为儒学是伦理学的意见之不能成立,另一方面指出从原儒、到宋儒、再到新儒,都是政治哲学。

回答何以中国传统哲学是政治哲学时,作者认为,那是因为中国古代的哲学家都以救世济民为目的,为政治服务的理论意图决定了这类理论活动的性质。

而且,它恰好可以显现出与西方思辨哲学相区别的中国传统哲学的特质。

以政治哲学为特色的中国传统哲学的中心,就是具有相当的现代价值的”民本论”。

全书围绕这些设论,将古代中国政治思想家与政治家关乎政治问题的论述集纳起来,并将这些论述统称为”中国传统政治哲学”。

作者选择的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论述方法,具有它自己的优势:一是这样有利于读者了解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究竟涉及到一些什么问题,大致可以对之有一个简明扼要的把握。

二是研究者可以从容地勾画出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基本轮廓,并以历史的演进作为支持自己论述的有力理由。

这对于普及中国传统社会政治思想的常识,是有益的。

但是,这种研究方法支持下的研究成果,具有明显的限制:第一,从研究的出发点讲,一种致力于争辩中国有没有哲学(政治哲学)的方法,是无法保障研究者对于真实思想历史面目的刻画的。

因为”你有我也有”在方法上具有一种比附的嫌疑。

第二,由于这种方法立意于交代中国传统政治哲学涉及的基本问题,因此陈述问题本身蕴涵的需求超过对于问题之间逻辑关系的清理,它无法帮助人们有机地通观中国传统政治哲学。

第三,它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内容的删削,还是单一的儒家中心的。

诚然儒家思想是古典中国思想结构的中心,但是,在勾画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时候,如果只是以儒家作为论述的轴心,就难以照顾到其他各家在传统政治哲学建构过程中所发挥的必不可少的作用。

第四,这类研究还是以对于西方哲学的割裂和简单归类为方法支持的。

事实上,西方哲学具有自己分门别类发展的历史结构。

我们绝对没有理由讲,西方哲学只是思辨哲学,那只是西方近代哲学一个组成部分的特点--尤其是站在德国古典哲学的视角看问题的时候。

无论是古希腊罗马、还是欧陆英美,西方都有自己深厚的政治哲学传统。

其二,意识形态的勾画,与之相伴随的研究导向是将古典历史与现代变迁中主导的意识形态作为论述政治哲学问题的中心。

在这” 种研究方法的指引下,作者将中国政治哲学的发展史视为意识形态的演变史,勾画出一条从古典的主流意识形态--儒学到现代的意识形态--马克思主义的发展线索。

作出这种勾画的政治哲学理论依托主要是认定政治哲学主题是”历史上居于统治地位的国家指导理论”,以之为核心,作者将古典思想--不论是天人关系、人性问题,还是政治法律、经济管理和国民义务都归纳到政治哲学的主题之中加以审视。

并在历史的推演之中将中国政治哲学发展史划分为三个阶段,即古代儒学、宋明儒学、从儒学向马克思主义转折。

这一研究进路的宏观描述是具有某种创新性的。

但是,由于研究者只是对于政治哲学的理论边界进行了粗略的划定,因此,具体的论述几乎完全落入既往的思想史写作模式中,而没有将政治哲学与政治思想的边界成功地划分出来,从而缺乏真正的创新性。

而且,一部中国政治哲学发展史,能否用意识形态作为轴心来加以勾画,在理论上是值得商榷的,就思想历史的演进本身状况来看也是值得怀疑的。

其三,政治功能的凸显,与这种研究相伴随的研究导向乃是”五四”以来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采取的基本态度--一种不妥协的批判封建主义、王权主义的导向。

这一研究的近期重要成果,是刘泽华主编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与社会整合》。

刘泽华自80年代以来一直专注于中国政治思想史的研究,学术收获颇丰。

他由中国传统政治思想的清理进入到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进路上与其他研究者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与一般直接从事中国思想史研究的学者进入政治哲学研究时对于政治哲学理论问题掉以轻心不同的是,刘泽华注重政治哲学的理论预设。

一方面,他认为从政治诸学科中的地位上讲,政治哲学”具有统领全局的意义”;另一方面,从与政治制度安排这类”硬件”相比较的角度讲,政治哲学是作用于人们思想与行为规范的”软件”。

再一方面,他将政治哲学研究问题的范围进行了明确的规定,确定政治哲学关注的主要是五个问题:政治思想与观念中最具有普遍性的理论与命题、有关政治”为什么是这样”的理论与命题、政治价值的理论依据、有关政治范式化的理论与观念、政治理论的结构与思维方式问题。

而且,他特别指出”不梳理政治哲学就难以把握中国历史的总貌和特点”。

基于这些预设,刘泽华着力对于天命信仰与王权认同、天序论与社会秩序及整合、道与社会规范、大一统与政治分合、王权至上观念与权力运动大势、人为贵与王政、崇圣与社会控制、崇公与抑私、改易更化论与改制变法、革命论与王朝更替等问题进行了论述。

可以说,就中国传统政治理论的基本问题域而言,刘泽华的研究都已经涉及到了。

而且论述的确当性是较高的。

但是,因为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进行研究的理论划界的辨析还是较为粗放的,具体论述中间使得阅读者不太容易区分政治理论、政治制度、政治文化与政治哲学的界限。

同时,强烈的批判预设,使得研究者的分析中立性保持得不是太好,结论的效度与信度就有所下降。

其四,理论结构的提取,与这种研究相伴随的研究导向是建立”中国的”政治哲学理论体系。

近期的代表作可以是刘晓的《现代新儒家政治哲学》。

相比于前述研究者来讲,刘晓对于政治哲学的理论边界保有较高的警觉。

他划了20多个页码的篇幅讨论了政治哲学的概念、意义与范围问题。

而这种讨论比较引人关注的是,作者给予了政治哲学学科的西方论述以学科坐标的地位。

这似乎有以西方对于政治哲学的界定来范围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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