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功(马派相声)
马:有几位老观众啊没买到前排的票,很别高兴。
王:哦。
马:别解,前排后排都一样——看曲艺别分前、后排;假如要是看戏,看戏,买前排——得看,看看人家表演、眼神、动作,唱花脸的看看人家脸谱……那个坐前排。
王:是。
马:看戏一定要坐前排,曲艺别分……假如要是看杂技……
王:如何着?
马:记住啊!听着啊——看杂技,别买前排啊!后排,最好是楼上。
王:如何呢?
马:那玩意儿悬呐!杂技——耍碟子、耍碗儿、耍流星的、耍坛子的、耍飞叉……固然说了人家保托、范儿准,可不能出错儿……人有失手、马有漏蹄——你知道什么时候撒手?坐前排的都有性命之忧!掇你脑袋上你告他去?顶多了带你到医院上点儿药完了。
这备别住啊——这个…这个咱们老演员王雨田耍叉,王雨田知道吗?
王:王雨田知道啊!
马:王雨田那耍叉很好的了!多青年了,那有手绝的——这叉“刷-刷-刷-刷!”扔起来,拿手背接;这叉“骨碌骨碌”轱辘下来,去用足背接,往起这么一踢,“刷!”踢起来还那么接。
王:还那么接,好啊!
马:挺好的么,那回——出事儿了!
王:如何呢?
马:就这么一踢,“刷!”没踢起来!
王:踢哪儿去了?
马:奔台下去了,这叉!
王:嚯——!
马:叉头冲下,把儿冲上!前三排!
王:哎呀!
马:前三排当间儿正坐着一大肥子,这大肥子新剃的头——这头剃得挺亮!这叉头“当!”戳上了,“夸嚓!”叉掉地上了。
大家一瞧“哟——!”都吓一大跳啊。
王:可别。
马:再瞧这肥子,撇撇嘴、胡噜胡噜脑袋……没事儿!照样儿看玩意儿!
王:是啊?!
马:一打听啊——这肥子,练过气功!这巧劲儿。
王:好么——遇见同行的了!
马:他打坐那里他就运着气呢。
王:好么!
马:有人疑惑说了气功这玩意儿?哎——那是多年的了。
王:气功?
马:别是任何人拿过来就练。
有的孩子儿疑惑,“哎呀,我也练吧!我少林寺吧!”……你甭上少林寺,你到那里也练可不能。
你哪儿寻少林寺去?那些位也别是在那里练的!……净瞧人家——砸石头,一大石头往脑袋上,“当!当!”一大块砖,往脑袋上磕,脑袋没事儿,砖两半儿了。
王:嘿!
马:孩子儿疑惑啊——我们有个亲戚孩子儿——小刚,今年五岁,也拿大砖往脑袋上楔,“当!当”砖没碎,脑袋来了个大口子,哗——血下来了。
王:嗨——!
马:到医院缝七针,好了……孩子儿啊,疑惑。
孩子儿疑惑这有情可原,孩子儿么——疑惑事儿啊。
大人也有这种——糊涂虫,有没有啊?
王:也有?
马:糊里糊涂,有啊——我们街坊——你上我们院去过吧,我们对门那院子——张二伯,这张二伯算是如此,自己疑惑自己吃几碗干饭。
王:是啊?
马:四十来岁,自个儿那能耐大了,那俩胳膊比我顸点儿有限,颈项比我细,大颏勒嗉、大颏勒嗉跟大鸭梨似的。
王:嚯?
马:四十多岁,留小平头儿,小眼儿,俩小眼儿,瘪鼻子,大嘴——那嘴比我俩大。
王:嗬?
马:成天别上班,净吃劳保,疑惑他干吗地的。
两口子过生活,这张二婶儿是好人,张二婶儿也四十来岁,两口子也没孩子。
特别可气——这张二伯,见谁都充大辈儿:“哝长那么大个子?见二伯别…别招呼一声?”。
王:嗬?
马:特意欺负孩子儿,街坊孩子儿没有别怕他的,街坊也没有别怕他的,别是别敢惹他,因为别跟他普通见识,知道他这人混、糊里糊涂。
在胡同口儿那里一站,叉着腰,一见孩子儿过来就截住……打外边来个孩子儿,这孩子儿手里拿一根冰棍儿,正要进胡同,这张二伯过去:“小虎,拿的嘛?”都怕他呀:“二…二伯?”“咨询你拿的嘛?拿的嘛?”“冰…冰棍儿。
”“冰棍儿?嘛的?”“奶油的。
”“倒霉孩子买奶油的干吗?小豆的呀,这倒霉孩子,这…好吃吗?我尝尝?我尝尝?”
王:嘿!
马:“你让我尝尝!你让我尝别让我尝?你让我尝别让我尝?你别让我尝你别进胡同儿,你进胡同儿我把你踹出去啊!”
王:嚯?
马:孩子儿怕他呀,举起来:“您…您尝尝吧?”“咔嚓!”这一口咬下一多半儿去,“呱唧呱唧呱唧!”吃了,“得,给你,拿住了,到家别说!”
王:好么。
马:还别让说……这孩子儿走了。
又来一孩子儿,这孩子儿拿着一具大苹果,头号大苹果,那么大哥个儿,脆苹果,红香蕉的大苹果,孩子儿拿着,刚一进胡同儿,这张二伯过去:“小二子,拿的嘛?”“二…二伯?”“咨询你拿的嘛?”,“苹果。
”“苹果?我尝尝,我尝尝?”王:好么。
马:…“你要倒霉你信吗?你要倒霉你信吗?没出息护食,倒霉孩子没出息!我尝尝怕嘛呢?这倒霉孩子,我尝尝。
你让我尝别让我尝?”“完了、完了,您老尝尝吧…”这孩子个儿小,他个儿高,这孩子儿举着这苹果:“您…您老尝尝,您咬一口,您啦尝一口吧?”……“咬你手别赖我啊?”
王:嚯?
马:“拿过来呀,你拿着咬你手算你的算我的?倒霉孩子护食啊,我都吃了吗?这孩子倒霉孩子。
”他拿着大苹果,“恩哼!”这…这张二伯这俩大牙,你…你见过车间那大台钳子么?王:好家伙!
马:“咔嚓!”这一口,“呱唧呱唧呱唧呱唧!”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得,给你,拿着这块,你这半拉多好,没核儿!”
王:好么?连核儿都吃啦?!
马:核都完了……街坊邻居没有别恨他的,都恨他……如今完了,如今,张二伯完了,死了。
王:死了?
马:死了,今年春天死的。
王:死了?如何死的?
马:他混,就因为他混,他才死了。
王:混死了?
马:我们住一具胡同儿么。
这张二伯,有一天晚上,跑我们家去了,上我们家看电视,一进门儿我一瞧“哟,二伯,您来啦,您坐?”像拉屎那大架子似的坐在这凳子上,对着这电视,这么着……正赶上那天电视播什么呢——实况转播,武术、武术气功表演。
张二伯坐在那看着,别服,人家演一具,他刨一具、他贬一具“这……没劲!”砸石头,“当!当!当!当!哗啦”石头碎了,人没事儿…“这叫嘛呀?四下?四下?这、这是个脆劲儿啊!一下让它破啊!没劲……哎呀,没劲没劲!”那个没劲啦,又换一具节目,这节目什么呢?十二磅的那个铁锤砸脑袋,这叫什么——油锤灌顶。
王:哦?对!
马:张二伯那瞧着,撇嘴:“这…这谁都行,这谁不好?这别是玩意儿!”……那个节目下去了,又上来一具——这小伙子脱一大光脊梁,大光膀子,上身赤背,拿一把大西瓜刀,这西瓜刀这么大个儿,这手拿一大木头棍子,“刷-刷-刷-刷!”跟修铅笔似的,让观众看这大西瓜刀多快,“刷!刷!刷!刷!”修一块木头。
修完了把这大西瓜刀搁在胸口这儿了,拿着大棍子砸——“嗨——啪!嗨——啪!嗨——啪!”……西瓜刀拿开,一道白印儿——没事儿,大伙儿伙儿“哗!哗!”鼓掌、欢迎啊,节目完了,电视完了,他坐那里人品呢,我一瞧张二伯还那里坐着呢,我说:“张二伯,您…您喝点儿水吗?”“喝嘛?!这是跟我较劲呐!行啊,这算行啦!”气气哼哼站起来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叨咕:“行了!这算行了!让他们小辈儿看看我张二伯!别服我这贴老膏药!这算行了!”解我们家出来上他们家去了,到家门口儿“当!当!”踹门,张二婶儿怕他呀,他打呀,他骂街呀,一听来了连忙开门,“哟,干嘛?干嘛去了?”他连理都别带理的,“这算行了!”往院里走奔屋里去了。
到屋里干吗——脱衣裳,把衣裳脱了,小褂脱了,把背心也脱了,脱大光脊梁……张二婶一瞧:“哟?你啦脱衣裳干吗?你别再冻着?”“呸!别管!你管我干吗?”一猫腰伸手,解柜厨里把菜刀拿出来了……
王:嚯——?!
马:大菜刀新磨的,锃光瓦亮啊,拿着菜刀,拿手还摸摸——“这算行了,这算行啦!”张二婶儿一看——“你这是干吗?你这是跟谁呀?你这是跟谁呀?!”“去!去!躲开!知道嘛呀?看玩意儿吧!”拿着大菜刀往身上摆……人家练气功的人家是搁在心口这儿,拿肋骨顶啊,他别是,寻软乎地点——把大菜刀啊搁肚子上了!
王:嚯——?!
马:“拿擀面棍来!……递我擀面棍呐!!!”张二婶儿把擀面棍递过去了,大擀面棍抡起来了——“哎嗨——!”“噗——!”
王: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