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器纹饰之饕餮纹目录1.兽面纹与饕餮纹2.饕餮纹的形象与意义——饕餮的文化内涵——饕餮的具象重组变形3.饕餮吃人现象——饕餮吃人现象的寓意4.饕餮纹附在于青铜器上的形式与规律——饕餮纹的布局规律5.对青铜器及其纹饰的认识——简单介绍对它的认识和将其运用的想法第一章兽面纹之饕餮纹中国青铜器时代形成于公元前2000年,经夏、商、西周和春秋,大约经历了15个世纪,其中商和西周青铜器由于处于文化意识形态的核心,具有更重要的意义,但整个青铜器纹饰从商到战国的演变则显示了中国文化从原始向理性演化的逻辑过程。
青铜器纹饰绚丽多姿,复杂多样,而最具代表性的最能体现出纹饰的变异思潮的图案就是兽面纹。
兽面纹,传统一直称为饕餮纹。
《吕氏春秋〃先识览》:‚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
以言报更也。
宋人的《考古图》和《博古图》则据此将古彝器上的兽面称作饕餮纹。
自宋以后延至今日,有的学者仍沿用饕餮一名。
兽面纹起源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玉器或陶器图案,例如黄河流域的龙山文化和长江流域的良渚文化器物上常见有兽面纹。
兽面纹属于一种来自自然界动物类形象的纹饰,但又是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动物。
它是综合了多种动物特征,或是以一种现实动物兽面为主,兼具其他几种动物特征,通过艺术夸张和抽象的手法,形成幻想中的怪兽,给人以神秘威严之感。
青铜器商的兽面纹有多种组合,例如有首无身、有首有身、无首(或无目)有身、有首简身。
有首变身等。
兽面纹图像在各个时期变现形式不同,或写实,或抽象,或简约,或粗犷,或变形,或分解,千姿百态,尽显风流。
商周时期,兽面纹以神态生动,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精神统治力耳占据青铜纹饰的主导地位,成为青铜器的主题花纹,并装饰在器体的显要部位,盛行时间长达千年,直至春秋战国以后才逐渐衰落。
兽面纹所表现出来的狰狞面貌,常常会唤起人们沉重、压抑、神秘和恐怖的感觉,也为青铜礼器增添了令人畏惧的色彩,祭祀时也可以通过礼器与礼器上怪异的兽面纹与天神或祖先沟通,请他们给予人们庇护,因此也使那些礼器的主人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这正是贵族们所希望达到的政治效果。
兽面纹占有突出的地位,它用艺术的形式表现了人们对客观世界的态度和认识。
这也是兽面纹在商周流行的重要原因。
饕餮纹是指‚有首无身‛的兽面纹,所以,更多学者改用兽面纹代替饕餮纹,更具有普遍性和准确性。
饕餮这一形象是青铜图案的具象重组变形的主要体现。
饕餮是一种非常狰狞的兽形头像。
饕餮究竟是一种什么兽,学者们颇有争论。
其实,作为一种文化想象产物,它的生物学原型是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最终确认的。
第二章饕餮纹的形象与意义上古中国,青铜图案和彩陶图案一道构成两大艺术奇观。
如果说彩陶图案的抽象化显示了中国艺术心灵的一个方面,那么青铜图案的逻辑演变,特别是其中的重组变形,则蕴含着中国艺术心灵的另一个方面。
其中主要体现在饕餮这一形象上。
第一节饕餮的文化内涵饕餮的文化内涵有很多说法,此种说法是我比较认同的:从字形(两字的意符都是‚食‛)、图形(张开的大口)和文献解释(《吕氏春秋〃先识览》:‚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
‛)来看,饕餮和吃,狠狠的吃有关。
它的狰狞、威吓、崇高、意义都与吃有关。
吃在上古本就是一个最为厚沉意远是问题。
人民的生存与吃有关,‚民以食为天‛;国家的安定与帝王的饮食调和有关,‚味以行气,气以充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国语〃周语上》),所谓味和而心和,而政和。
最严肃的道德可以用吃来比喻,孟子说:‚饱乎仁义‛,‚不愿人之膏粱之味也‛(《孟子〃告子上》)。
最玄远的哲学和艺术也常用吃来表达,所谓‚秀色可餐‛、‚味外之味‛、最典型的青铜纹饰与吃相连,无非是重饮食的中国文化在上古的表现,说明饕餮这一次年各项恰到好处与上古意识形态核心罢了。
当然那时‚吃‛的内涵与理性化以后是完全不同的。
还有种说法为:龙生九子,第五子为饕餮。
是上古一种凶猛且残忍的魔兽,喜食人,食量大。
从这一点不难看出,饕餮其实就是当时社会黑暗一面的具体表现。
而人们也很愤恨奴隶制社会的压迫,以饕餮来寄托自己的感情,饕餮也就越来越被人们熟识。
把饕餮比喻成吃人的奴隶制社会,这是古代饕餮文化最重要的含义。
由于饕餮是凶猛的魔兽,具有强大的力量,因此被北方很多少数民族当作附身符。
把它的图纹刻在器具、食皿上,认为这样就可以借助饕餮强大的力量,不被其他猛兽所吞噬。
后来就这样逐渐取代了原本吃人残忍的一面,成为了神兽。
饕餮纹凶猛庄严,结构严谨,制作精巧,境界神秘,是青铜器装饰图案中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代表了青铜器装饰图案的最高水平。
第二节饕餮的具象重组变形饕餮作为一种文化想象的产物显出了一种具象的不定性。
这种不敌不过习惯即使艺术思维的重组变形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又透出了上古艺术思维特有的秘密。
李济先生列出了一个饕餮形成的逻辑序列:两条左右分开并臵的夔龙,慢慢靠拢,两头不合并,最终形成一个了无痕迹的饕餮头部。
现陕西博物馆藏的西周青铜器上的饕餮明显地可以看出是由四部分组成的,一虎头形成脸的上半部,两条夔龙伸向两边,它们的侧面头构成饕餮的脸庞的两边,一牛头构成饕餮的下颌。
由此可以得出,饕餮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动物纹样拼合重组变形而成。
饕餮纹饰有一基本的核图案。
从具象上讲,其基本格局为:‚以鼻梁为中线,俩侧作对称排列,上端第一道是角,角下有目,形象比较具体的兽面纹在目上还有眉,目的两侧有的有耳,多数兽面纹有曲张的爪,两侧有左右展开的躯体或兽尾‛。
这一基本构图可以是一个完全混一的整体兽形,也可以是由多种兽类所组成的整体兽形。
但无论是在哪种情况下,图案的核心都是要突出狰狞可怖威吓。
从构成旨趣讲,它是要把两种或俩种以上的元素构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饕餮的演化变形,可以列出逻辑序列,如李济先生所做的那样,但李济先生自己也说了,这是非现实而仅为想象中的逻辑。
从历史上讲,很早的龙山文化食锛兽面纹、良渚文化玉琮兽面纹,就有了完整混一的类似饕餮的形象,而商代更存有大量浑然整一的饕餮形象。
但上面举出的西周饕餮却是由四大部分构成。
王有为先生也谈到了饕餮具象的多样性:‚饕餮〃〃〃〃〃〃最初是相向凤鸟纹,人面纹,翼式羽状高冠人面纹;而后是翼式羽状高冠牛角兽足纹;然后开始抽象化,转为兽形的几何图案纹,但到了商代的中、晚期又具象起来,并定型化。
定型初期的饕餮是侧视人立式牛首夔龙相向并臵复合纹,侧视状卧式牛首夔龙相向并臵复合纹,而后舍去龙身,保留头部;在往后,又开始抽象化,只保留龙目〃〃〃〃〃〃在这前后,由饕餮派生出几种新的龙纹:牛首夔龙将鼻唇延长或以象鼻为龙鼻反向共目的模式窃曲纹;牛首夔龙舍弃面部除角以外的所有部分,双角相向共目时,即所谓‘花状目雷纹’。
‛这说明饕餮以浑然整体分化为各组成部分,而是遵循中国思维:一个核心,多种图式。
当饕餮以浑然整一的具象出现时,人们也知它为各部分所组成,当以各部分构成整体的具象出现时,也知其在核心上是浑然整体。
饕餮的重组变形包含了浑然整体和部分组合整体两类现象,而这的合一又正好对应了中国上古和和谐思想的演化,上古的和谐思想文献可确切考证的一是来自音乐,一是来自饮食,二者皆为礼的一部分,铸有饕餮的青铜也是礼的一部分。
‚钟鸣鼎食‛这一古语也显示出了音乐、饮食与青铜的密切关系,和的思想最典型地表现在五行图式和八卦图式之中。
五行是世界的五种基本元素:木、火、土、金、水。
五行包含着整个宇宙容一切时间和空间在内的万事万物。
这万事万物以五行为纲,以相克相生的动态平衡显示出生动蓬勃的和谐图式。
八卦是指世界的八种基本物质:乾、坤、震、离、巽、兑、坎、艮。
八卦的细分,演为六十四卦,演为宇宙万物;八卦的内涵可归结为阴阳。
八卦的和的思想既显为‚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太极图的阴阳互含,也显为先天八卦图的八种基本物质和谐运转,‚对立而不相抗‛。
中国的和的思想要而言之:一、有一个中心,在八卦中是太极,在五行中是土;二、处理对立关系运用的是‚对立而不相抗‛的融合、定位、互补原则;三、有一种容纳万有、使之规范的宇宙气魄。
中华民族由小到大,以一族为主,联合包容他族,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终于成华夏的世界图式,是与其具有特色店和的思想密不可分的。
饕餮的重组变形正是从艺术形式上透出了这种和的思想。
饕餮的浑然整一形象暗含着一种中心化原则,饕餮形象由两种或两种以上动物组成,其暗含的是包容和融合的原则,作为构成成分的动物不断变化显示了包容的灵活性和多样性,正如五行和八卦可以按很多方式排列,可以化为多种具体指涉一样。
饕餮在发展进程中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阶段,尤其是在以龙图腾作为神圣标志的华夏,饕餮纹的发展占据很重要的地位。
很多学者认为,饕餮是龙的一个阶段,或一种来源、一种类型。
但为什么最后是龙而不是饕餮成为民族的象征,这是另一个复杂且很有意思的问题。
从前文的观点看,龙的形成恰好与饕餮的形成是同一种思维方式和艺术法则,即由和的思想为指导的重组变形。
第三章饕餮吃人现象第一节饕餮吃人的寓意青铜纹饰中除了由重组变形产生的多姿多彩的饕餮之外,另一重要现象就是‚饕餮吃人‛。
司母戊鼎的饕餮大张的口中,有一人头,不仅饕餮,还有其他兽类也如此。
有一兽口中含人头的,有两兽并列,张大巨嘴,两兽嘴之间悬一人头的,还有两兽共含一完整人体的。
张光直先生多方引证,认为这不是兽吃人,人或人头乃巫师,他的作用是沟通人间与神界,动物是他沟通人神的助手。
但为什么表现沟通人神的纹饰在青铜文化中采用了这种构图?而在此后和此前都没有这种构图?这样提问正哈把我们送进了中国文化从原始向理性演化的逻辑链中。
在原始的图腾文化阶段,人与动物(图腾)是同性质的,原始服饰面具和彩陶,人与动物是合二为一的,半坡彩陶的人面鱼纹里,人与鱼契合无间,良渚文化的玉琮里,人与怪兽组合了一幅完整的画面,不经过多幅图形的比较、细辨,甚至分不出来。
青铜文化接单,人与动物有了区分,人与上帝祖先的区别,在意识上也清晰起来。
仪式(包括卜卦等)对人神的沟通就重要起来。
在这阶段,动物的神秘力量明显地大于人的。
这既从饕餮形象的威吓可怖中透出,也从‚饕餮吃人‛中透出。
从理论上说,是具体的人与具体的动物一道与整个神秘世界沟通,但其沟通的方式应是多种多样的,似也应包括‚吃人‛的方式。
战国西门豹时期,还有女巫把少女投入河中给河伯为妻的现象。
当然青铜纹饰所具体指涉的现象,现在已不得而知。
但动物具有神秘力量和比人强大是显然的。
后墙体时期即春秋战国,玉器帛画神话典籍中,人兽关系变为人乘骑在动物身上,《山海经》里面是人乘龙蛇:‚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开。
‛(《大荒西经》‚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
‛(《海外东经》)‚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
‛(《海外西经》)‚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
‛(《海外南经》)‚北方禺强,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