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表现主义艺术探源
马新明
（ 山东艺术学院艺术文化学院，山东 济南 !"##$% ）
摘& 要： 美国产生抽象表现主义艺术有多种因素。欧洲现代艺术的影响是直接原因， 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本民族艺术传统和原始艺术的影响， 是内部因素； 美国现代艺术的兴起和政府对外文化政策的指向， 则是抽象表现 主义艺术走向成功的现实因素。 关键词： 抽象表现主义； 现代艺术； 原始艺术 中图分类号： ’$$#( ))& & 文献标识码： *& & 文章编号： $##! + !!,（ !##- ） #$ + ##," + #%
感……艺术家的动作就是线条， 它忽升忽降， 总是朝 着不同的方向摆动， 无论何时他都在诉说着不同的 事情 …… 它 不 是 有 意 识 的， 但它是真诚的和自由
［ ’］ （ +)( ） 在一篇论文里他还说： “ 任何技巧上的完 的。 ”
美和优雅都不能创造出美术作品。美术作品既不是 忠实的再现也不是歪曲的再现， 而是直接的、 不加修 饰的记录， 记录了建立在空间的、 画家的思想和感情 的真实反映。 ” “ 一个画家用随着他当时洋溢的感情 而变化的笔的力度、 色度、 速度、 爱抚或者是厌恶、 愤 怒或者是期望， 在有限的空间内直接地而且自动地 记录下一种真实的反应， 这一反应的记录即是美术
& & 在西方现代主义美术中的发展过程中， 二战之 后的艺术中心开始从法国的巴黎转移到美国的纽 约， 而在这里出现的第一个重要的艺术流派就是抽 象表现主义， 并且它也是在美国本土产生的第一个 具有世界影响的艺术流派， 是二战之后现代艺术的 第一个突破。因此， 研究抽象表现主义产生的原因， 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 即使对我们今天的美术探索 也不无启发。 任何艺术思潮或流派的产生都不会是单一因素 作用的结果。美国抽象表现主义艺术的产生也不例 外， 它的出现有外来因素的刺激， 也有美国自身的原 因， 而且这些因素之间是相互关联的。抽象表现主义 的产生首先受到欧洲现代主义的重要影响， 可以说它 是在现代艺术的基础上产生的， 这既是抽象表现主义 产生的外来因素， 也是最直接的原因。其次， 从内部 因素看则是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们借鉴了本民族的 艺术传统， 并主动地吸收了原始艺术的营养， 特别是 精神观念方面的营养。第三， 美国现代艺术的发展走 向以及美国政府对美国抽象表现主义艺术的宣传和 支持， 是它稳步走向国际舞台的现实因素。正是在这 几个相互联系的因素的共同作用下， 抽象表现主义才 取得了成功， 最终成为了现代艺术的主流。 一、 抽象表现主义艺术产生的外来影响— — —欧 洲现代主义艺术
和面的独立价值放到更为重要的位置上， 而抽象表 现主义则继承了这一点， 它对形和面的实在性也很 注意， 不管是抽象表现主义行动画派中所重视的有 表达力的形， 还是抽象表现主义色域画派中那种具 有精神意义的块面， 都具有独立的艺术价值。抽象 、 戈尔基 表现 主 义 的 先 驱 霍 夫 曼 （ !""# —!$%% ） （ !$#& —!$&" ） 就深受立体主义的影响。他们一生 深入研究欧洲的现代艺术， 特别是立体主义， 最后形 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他们的艺术成就成为欧洲 现代艺术特别是立体主义到抽象表现主义的重要桥 梁， 为以后成熟期的抽象表现主义奠定了不可或缺 的基础。 欧洲抽象主义在形式上的探索， 同样成为抽象 表现主义的基础。后来成为抽象表现主义主将的波 、 德库宁 （ !$#& —!$$) ） 等人曾经 洛克 （!$!’ —!$(% ） 加入 “ 美 国 抽 象 艺 术 家 协 会” （ !$*% 年 在 美 国 成 立） 。由于协会中其他艺术家的影响， 他们深入地 模仿过欧洲抽象艺术的风格， 这给他们后来艺术风 格的形成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后来他们感觉到蒙德 里安的几何抽象风格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认为仅仅 在形式上下功夫远远不能表达艺术家个人的情感。 于是， 他们放弃抽象主义， 开始研究在欧洲已经享有 盛名的超现实主义。 抽象表现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关系更是渊源深 厚， 它深受超现实主义所主张的 “ 自动主义” 观念的 影响。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在早期就熟悉超现实主 、 马塔 （ !$!’ —） 、 唐 义代表人物马松 （ !"$% —!$)% ） 、 达利 （ !$#& —!$"" ） 、 米罗 （ !"$* — 吉 （ !$## —!$(( ） !$)$ ） 、 布列顿等人的那种 “ 自动主义” 创 作 方 法。 抽象表现主义的先驱霍夫曼就曾经探索绘画创作中 的自动活动， 用颜料不加控制的滴洒在画面上。这 种方法正是超现实主义中 “ 自动主义” 的基本观念， !$’# 年就 借助自动动作把潜意识记录下来。另外， 定居纽约的格雷厄姆 （ !""! —!$%! ） 同欧洲的超现 实主义有着密切的联系。他对弗洛伊德和荣格的思 想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并力求在自己的创作中体现 出来。他强调艺术家必须重新建立和无意识已经失 去的联系， 重新建立与原始种族的联系， 把无意识想 象中产生的振动人心的事件带回有意识的思维中 来。他说 “ 动作就像声音一样， 能够反映不同的情 *%
［ *］ （ +)" ） 当时正处在形成时期的抽象表现主义 作品。 ”
的代 表 人 物 戈 尔 基、 德 库 宁、 戈特利布 （ !$#* — !$)& ） 和波洛克等都认识到这个观念， 并掌握了这 类技巧。更有代表性的是抽象表现主义的重要画家 ， 他对超现实主义的研究就非常 马瑟韦尔 （ !$!( —） 全面， 后来他直接加入了超现实主义集团， 和超现实 主义的艺术家们一起工作。另外， 他经常跟波洛克、 戈尔基和罗斯科解说超现实主义的理论和方法。在 他们之中， 戈尔基的艺术成就成为超现实主义和美 国抽象表现主义之间的桥梁。他是最后一位由布列 顿确认属于超现实主义的重要画家， 也是第一名抽 象表现主义画家。戈尔基确信现代主义已形成了自 己的传统， 因此， 他用 ’# 年的大部分时间仔细学习 并临摹了毕加索 （ !""! —!$)* ） 、 康定斯基和米罗的 作品。然后在他四十岁出头的时候， 形成了自己的 艺术风格： 用铅笔和薄木片画的交织的流畅线条是 他从米罗那里学来的， 用这种线条描绘一种有机体 形状的风景， 里面充满了既强烈又模糊的色块。戈 尔基的过渡性， 把欧洲现代艺术和美国艺术连接起 来， 也把超现实主义和抽象表现主义连接起来。 二、 抽象表现主义艺术产生的内部因素— — —本 民族的艺术传统和原始艺术的影响 美国本民族的遗产对他们的美术产生了不可忽 视的影响， 这种遗产主要是来自美国独特的宏大的自 美国似乎是一个具有丰富 然界。在整个 !$ 世纪里， 风景资产的仓库： 从它的幽静的森林， 到辽阔的伊甸 园般的平原。美国的艺术家们都把像科罗拉多大峡 谷、 尼亚加拉大瀑布等景致作为他们心目中的自然奇 观， 把它们视为神圣的地点， 并把它们描绘在风景绘
［ *］ （ )%& ） 从戈特利布 了那些情感， 并使之得到表现。 ”
的谈话中可以看出， 抽象表现主义的艺术家认为， 原 始艺术对他们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形式上， 更重要 的是今天的艺术家与原始艺术家在情感上的相似 性， 同样面临的是一种恐惧的情感。也就是说， 在原 始时代， 由于生产力水平的极其低下， 人类面对那无 法征服的自然力量时总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而在 人类文明极其发达的今天， 世界上的许多人们， 当然 包括艺术家们， 仍然怀着一种类似原始人的恐惧情 感。产生这种类似于原始人类的恐惧情感， 是与当 时欧洲的战乱和经济危机造成的大萧条紧密联系在 一起的。这种精神情感方面的作用是原始艺术对抽 象表现主义的最根本的影响。正如戈特利布后来所 指出的， “ 现代艺术通过发现原始艺术的形式获得 了第一推动力， 我们感到其深远意义不仅在于形式 的安排， 而是在于古代艺术背后的精神意义。…… 今天这些有魔力的和残忍的形象之所以吸引我们， 既不是他们带有异国情调， 也不因为它们离我们异 常遥远而具有某种迷人的特点从而使我们产生怀旧 的感觉。正好相反， 正是由于它的形象的直接性将 我们无法回避的拖入幻想和迷信， 原始的神话和奇
画之中， 但这种描绘并不是逼真再现的描绘， 而是带 有一种精神上的膜拜， 具有一种超验的色彩。后来随 着风景画的不断发展， 在美国人心目中带有奇观性质 的大自然在风景画中开始不断地扩张， 这样， 社会就 相应的消失了， 人物、 动物甚至城市都基本上看不见 了， 形象已被缩小到了接近抽象的程度。比如在这些 风景画家中的一幅海洋画中， 所呈现的简洁明亮的具 有平面性质的海和天， 与罗斯科 !" 年代作品中的长 方形色彩之间， 有一种比较深刻的相似之处。两者似 乎都出自一种类似的超验的冲动， 这种冲动在内战之 前的美国风景画中就有所反映了。然而这种超验主 义在战后美国重新复兴， 给美国第一个具有国际影响 的艺术流派— — —抽象表现主义的兴起奠定了必要的 基础。因此， 我们经常会感受到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的 作品中带有一种超验主义的色彩。 抽象表现主义的大部分画家都对原始艺术怀有 特别的情感， 他们认为现在的人们在面对周围的世 界时产生的情感跟原始人类有着相似之处， 所以原 始艺术对他们来说具有重要的价值。后来成为抽象 表现主义重要代表画家的戈特利布、 罗斯科和纽曼 就对原始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戈 （#$"! —#$%" ） 他和罗斯科 特利布在 #$&! 年就开始收集原始艺术， 曾是表现主义画家， 并且非常乐于接受古代文化。 他们研究了大量的关于古代艺术的文章， 并且参观 了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展览， 诸如 “ 非洲黑人艺 术” 、 “ 欧洲和非洲的史前岩画” 、 “ ’" 世纪墨西哥艺 术” 、 “ 美国印第安艺术” 和 “ 现代艺术的古代源头” 。 他们在这些艺术中发现了启迪他们灵魂的种种因 素， 如原始人在艺术创作中曾广泛地运用那种单纯 的生物形态来表达他们的思想感情， 这种表现手法 对抽象表现主义有很大的影响。波洛克在他早期的 作品象 《 男人与女人》 、 《 神秘的守护者》 、 《 母狼》 、 《 图腾课》 和 《 夜的仪式》 中就明显受到原始观念的 影响， 都含有浓厚的原始味道。在 #$(( 年他写道： “ 我一直对印第安人艺术中的造型特征有着非常深 刻的印象。印第安人在表达形象和理解他们的绘画 主题上具有一种真正画家才具备的能力。他们的色 彩本质上是西方的， 他们的图像具备所有真正艺术 的基本的普遍性。有些人在我的绘画中发现了美国 印第安人艺术和书法代艺术的影响， 可以说它是在欧洲现代艺术的传统基础上成长起来 的， 是欧洲现代艺术和美国 !# 世纪以来发展起来的 抽象艺术共同作用的结果。抽象表现主义的形成主 要受到来自欧洲的抽象主义、 立体主义和超现实主义 的影响， 它借用了抽象主义、 立体主义的形式和超现 实主义的观念， 最终形成了具有独特风格的艺术流 派。抽象表现主义的代表画家罗斯科 （ $)#, + $).# ） 在他的自传里说： “ 我跟超现实主义和抽象艺术的争 吵就象跟自己的父母争吵一样， 认知我的根的来源和 作用， 但仍然坚持我自己的路： 我是它们二者， 也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