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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出土简牍看汉代的马食_赵岩

由出土简牍看汉代的马食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赵 岩大庆师范学院中文系 《后汉书·马援传》载:“马者,兵甲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济远近之难。

”这充分说明在汉代人的生活中,马占有重要作用。

关于马食的问题,汉代律令对食用量及马食料的税收来源等有严格的规定(1),汉代政治家禹贡曾对厩马的食料进行质疑(2),现代的学者们对汉代马食的问题也颇感兴趣,对马食的种类、用量、财政来源等有诸多论述,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意见,这在下文的论述中会多有述及,此处不再一一列举。

我们认为学者们往往是在谈秦汉马政乃至畜牧业等问题时才关注马匹饲料使用的一些侧面,展开不够,而且由于新材料的不断出土,过去某些问题显然没有说清楚或结论偏颇。

所以我们在此以出土简牍为中心对汉代马食问题作进一步考察。

一、汉代马食的种类汉代马匹的喂养以草类植物和粮食为主。

草类植物方面,首先是未经收割的天然水草。

臧知非指出在汉代除11月到3月春夏秋三季均为放牧期(1)6。

在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中的确如此规定:(1)马牛当食县官者骖以上牛日刍二钧八斤马日二钧◆斤食一石十六斤◆◆◆乘舆马刍二一牛市玄食之421(C157)各半其马牛食仆牛日刍三钧六斤犊半之以冬十一月禀之尽三月止其有县官事不得刍牧者夏禀之如冬422(C162)各半之423(F3)(3)由简文推知马牛当食县官者正常情况下在4月到10月是要放牧喂养,我们在汉简中看到了放牧的记录,如:(2)隆使吏牧马 毋状宜可适隆遣大男◆◆◆E.P.F22:368而放牧喂养的食料当然是天然水草。

高敏指出汉武帝时因为引进的大宛等国良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丰富了马的饲料(2)95,禹平进一步指出汉代苜蓿的栽种推广得很快,不仅首都长安、洛阳附近种植,而且又在北方各地推广开来,这种草极适于养马,它的引入和大面积种植,对于提高养马的质量以及促进大规模养殖马匹,起到了重要作用(3)26,而黄敬愚则认为苜蓿的引进并没有促进汉马马种的改良(4)2。

在敦煌悬泉置汉简中有大量关于苜蓿的记载,证明了苜蓿在北方边地的大面积推广④。

还有“刍”与“”。

高敏先生指出,汉代马匹喂“刍”与“”(2)96,这在简(1)可以得到证明。

即在11月到3月及放牧期有县官事时,县官马主要喂“刍”与“”。

王子今先生指出:“刍应是专作饲草的杂草和秸秆,牲口不吃之草一概不收;则是纳税者所经营的农田作物秸秆,其用途,可以作为饲草,也可以作燃料。

”(5)527这个结论大致是可信的。

禹平指出秦汉时代马食主要是谷物的草秸(3)26-27,这种说法值得怀疑,现在还没有足够证据表明汉代马食中草类植物主要是谷物的草秸,而不是天然水草及其他。

从简(1)看官马牛廪食者用“刍”的数量要大于“”,二者的比例是2:1,而且毕竟在全年大多数月份天然水草的使用还是占大比例的。

当然,这只是针对官马牛廪食者的,不能据此说明“刍”占有更重要地位。

因为张家山汉简《田律》规定,“刍一石当十五钱,一石当五钱”,大概平民喂马在有足够谷物草秸的情况下是舍不得用刍的。

总之,汉代马食中的草类植物孰轻孰285重,会依情况不同而不同,不能一以论之。

刍由于在牲畜饮食上的重要性,在汉代甚至作为衡量财富的标志,如居延汉简载:(3)慎微小故多穷贫子◆数◆千羔羊万余刍积如山粟米常陈家室富有家解=优哉故命为禽子E.P.S4. T1:12还有“茭”。

森鹿三指出居延汉简中“要喂干草”,即“茭”(6)96。

禹平等也有相同结论(3)26。

关于“茭”到底是什么有所争论,王子今先生在概述众家说法的基础上指出应是野生饲草,其论证甚为周密,可信(5)271-273,但要进一步指出的是其特指收割后的野生饲草。

我们看到,在汉简中有大量伐茭、买茭、入茭、陈茭、积茭、出茭的记载,如:(4)伐茭千石积吞远置◆E.P.T48:60A(5)伐◆茭千石积吞远◆E.P.T48:60B(6)◆有官 稍入茭二千七百束尉骏买二千束E.P.T52:177(7)右钅并庭亭部茭八积五千五百卅六石二钧……E.P.F22:382(8)◆七月辛巳卒◆二人 一人守茭 一人除陈茭地 右解除十人 E.P.T49:10说明汉代边地“茭”在马食中的重要地位。

还有“”。

干草及谷物秸秆经过精铡就变成了精饲料,这在汉代叫做“”。

《汉书·尹翁归传》载“豪强有论罪,输掌畜官,使斩”,颜师古注:“,斩刍”,说明汉人已注意到了精铡饲料(2)96,这在汉简中也有体现,如:(9)◆◆苏党◆四用米一斗九升大马一匹用粟二斗一钧(敦煌汉简释文:602:释MC.544)从汉简看,汉代的驿马、厩马已经以粮食作物为主。

这体现了汉代马匹饲养的谷物化倾向。

高敏指出睡虎地秦简《田律》载“乘马服牛禀,过二月弗禀、弗致者,皆止,勿禀、致。

禀大田而无恒籍者,以其致到日禀之,勿得致。

”(7)29说明秦汉时代牲口的饲料已不单纯是天然水草,国家为饲养而征收的刍蒿税,为变水草饲养为一定比例的谷物饲养提供了条件,领取饲料有固定的帐簿定额和领取凭证“致”,表明各饲养场所的牲畜在各方面都有固定的指标。

而且《周礼·地官》中“牛田”、“牧田”的划分更表明放牧牧场的固定化和饲料的谷物化倾向。

(2)98秦简《仓律》还有相关例证:(10)驾传马,一食禾,其顾来又一食禾,皆八马共。

其数驾,毋过日一食。

驾县马劳,又益壹禾之。

(7)47到了汉简中,这种表现更为明显。

不仅汉律明确规定传马、使马、厩马食用粮食作物,在实际用料记录中也体现了这一点,如:(11)粟廿石 输万岁隧仓柱马食(4863:合214.128)(12)出谷九十七石二斗 给莫府马食(敦煌汉简释文:1096:释MC.941)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森鹿三指出居延汉简中“马的精饲料有麦粟”以及“稷”(6)96,黄敬愚也说“(秦汉时代)精饲料以菽、粟等粮食为主”(4)5,从汉律来看国家规定的厩马、驿马所食粮食饲料也确实以粟、菽为主,如:(13)◆◆马日匹二斗粟一斗菽传马使马都厩马日匹菽一斗半斗(张家山汉简425)(14)制曰下大司徒大司空臣谨案令曰未央厩骑马大厩马日食粟斗一升叔(菽)一升置传马粟斗一升叔(菽)一升其当空道日益粟粟斗一升长安新丰郑华阴渭成(城)扶风厩传马加食匹日粟斗一升车骑马匹日用粟叔(菽)各一升建始元年丞相衡御史大夫谭(敦煌悬泉置汉简Ⅱ0214②:556)但我们看到,麦也是汉代马的主要饲料,如:(15)贺私马一匹六月食麦五石二斗二升 (敦煌汉简释文:378:释MC.351)(16)五日出米三斗出麦七斗食马出麦二石予李士冯迁286出粟一石出麦三石予召男君兰 (敦煌汉简释文:346:释MC.319)尤以在敦煌汉简中显著,几次实际供给的马食多为麦:(17)出麦四斗以食戊校莫(幕)府史张卿所乘广至马一匹再食食二斗都吏石卿监(Ⅱ0216②:359)(18)甘露二年二月庚辰朔丙戌鱼离置啬夫禹移县(悬)泉置遣佐光持传马十匹为冯夫人柱廪洛麦小卅二石七斗又茭廿五石二钧今写券墨移书到受薄(簿)入三月报毋令缪(谬)如律令。

(Ⅱ0115③:96)(19)出麦四斗已建平五年闰月◆◆县(悬)泉啬夫付宜禾书佐王阳给食传马二匹迎昆弥(Ⅱ0114④:53)此外还有和禾旁禾皇等,但不常见,我们下文再具体论述。

我们注意到,汉代饲料的使用在类别上有如下特点:(一)往往搭配使用饲料我们所见搭配主要有:刍与搭配,参见例(1);粟与搭配,参见例(9);粟与菽搭配,参见例13。

这一方面说明以汉代的经济基础,虽然马匹喂养有谷物化倾向,但仍不能完全谷物化,尤其对于厩马及传置马之外的马匹,无论官养马还是私养马,更是依赖于草及谷物秸秆;另一方面也说明汉代人在探索马匹喂养之道,如粟与菽的搭配等,体现了汉代人对马匹喂养方面已认识到营养多样性的重要。

(二)饲料的使用依马匹用途的不同而存在差异性从例(1)与例(13)的对比中我们可以看到,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规定乘舆马与传马、使马、都厩马在饲料使用上有所不同,乘舆马的主要食物是刍与之类的草料或秸秆,而传马、使马、都厩马的主要食物是粟与菽,上引敦煌悬泉置汉简给厩传马加食的记载亦能证明传马、都厩马在饲料使用上的特殊性。

二、汉代马匹饲料的供应量汉简中对马匹饲料的供给量也有大量记载,我们可据以推知汉代马匹饲料的供给标准。

这里有一个问题首先要提出。

森鹿三指出居延汉简62·5号提及“马一日的食量”为一斗二升,但“是否就是不能改变的原则,则是个问题”。

“有的马每天配给二斗,……这是什么原因,不太清楚。

”(6)92-97于振波先生则指出马匹饲料平均日用量有一斗二升和二斗的差异是由于存在大小石的问题,并且月供量总量受到大小月的影响(8)。

于先生的结论甚为正确,汉代马匹饲料的供应量也存在大小石的问题,这应引起我们的格外注意。

首先看“刍”与“”的供给量。

臧知非据例(1)指出张家山汉简中载冬季的用料量,根据马牛年齿和用途而有不同。

马一天用“刍”大约是一天68斤,另外用“食一石六斤”,乘舆马的“刍蒿”比例是2比1;1岁以下的马饲料减半(1)70。

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由于在其他简牍中我们看不到“刍”与“”供给量的其他相关记录,结论也只能限于此。

再看“茭”的供给量。

森鹿三指出干草的发给量“大体上是按一天一匹马一束半到两束干草的比例来发给的。

”(6)93-96部分汉简用茭记录可以体现这一结论,如:(20)◆给假千人丞苏奉亲行塞南马三匹匹二束(1752:合73.17)但从全部汉简用茭记录看这一结论有误差,如:(21)茭千五十束群马七匹食忠当负E.P.T59:356(22)◆丙辰 出茭廿廿束食传马八匹出茭八束食牛(612:合32.15)⑤简(22)中传马每匹供茭5束,而简(21)平均每匹马供茭150束,按大月来推算,正好也是每匹每天5束。

所以我们认为“茭”的供给量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这大概是因为要随茭的存储量及其他种类饲料的用量而变化造成的。

再来看粟的供给量。

我们看到汉简中粟的供给量常见为日均小石2斗,合大石1斗2升。

这由例(13)可以看出,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的这种规定在其他汉简中也有所反映,如例(9)。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如:(23)执胡隧长吴宗粟三石三斗三升少世取候史刑延寿粟三石三斗三升少◆取 卒柳世三石二斗二升少自取287候史延寿马食粟五石八斗卒汤取卩 卒杨汤三石二斗二升少世取 卒李何伤三石二斗二升少世取(3676:合157.2)月食5石8斗,按29天计正合每天小石2斗。

再如:(24)◆马八匹十月食积二百匹匹一斗二升(1499:合65.2)再看以下两例:(25)驿马一匹 用食三石六斗 已得七十二石少七十八石六斗(4333:合192.24)(26)出廿一石六斗 食候长候史私马六匹十一月食(1026:合46.7)上述二例合月食3石6斗,按大月30天计正合每天大石1.2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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