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档之家› 汉代画像石上西王母图像分析

汉代画像石上西王母图像分析

汉代画像石上西王母图像分析论文摘要:汉代社会充满了神鬼迷信,随着道教在汉代的兴盛,其遵从的一些长生思想也逐渐普及,使得长生不死和死后升仙成为汉人皆有的愿望。

西王母作为道教思想里的至上神,成为人们纷纷追捧的偶像。

在人们意识到现实中的羽化成仙根本不可能的情况下,转而渴望死后能达成愿望,于是纷纷于墓室中绘制一些能表现成仙愿望的图像,这时,西王母的形象便频繁出现。

关键词:西王母图式长生观念偶像崇拜中国古代的宇宙观念自战国中期至两汉发生了第二次重大的变化,一个新的宇宙构成部分——仙人世界终于被人们创造出来。

汉代之所以神仙思想繁盛,是因为汉初主张推行黄老之学,讲究的是无为之治,与民休息;当时的新儒学形成了“天人感应”的神学系统,还有社会上一直延续的巫祀行为仍有影响;方士神仙思想受到上至皇帝下至百姓的欢迎。

再加上道教的影响,通过董仲舒推行的王道与天道合一,以阴阳五行统辖万物的学说成为稳定的专制政权的理论。

以上种种,都推动了神仙思想的深入人心,而掌握着不死之药的西王母则成为人们普遍认同、崇拜的神仙。

西王母形象的起源西王母崇拜始于春秋时期(公元前770—前476),在《穆天子传》、《竹书纪年》、《山海经》等古籍中均有西王母的记载,最初西王母的形象并不被人们认同,《山海经·西山经》记载说:又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

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

是司天之疠及五残。

《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述略同: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

······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

此山万物尽有。

《山海经·海内北经》云:西王母梯几而戴胜,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

记载中的“疠”字有两种解释。

一种解释为恶性传染病,另一种解释认为“疠”即“枥”,监狱的意思。

五残,为中国古代的五种残酷肉刑。

从这段记载可以知道,在汉代人们的心中,西王母是一位掌管天罚、半人半兽的可怕刑罚之神。

正因为如此,西王母的形象直到西汉中期才得以常见,主要是由于此时的统治者汉武帝是个妄想长生不老的狂热升仙追求者,在他的影响下,凡是跟仙药有关的神仙都被推广开来,其中尤其以西王母为代表。

据《淮南子·览冥训》载:“羿请不死之药於西王母,嫦娥窃以奔月,怅然有丧,无以续之。

”大概正是由于西王母掌管着昆仑山的不死仙药,在汉代的造仙运动中,这位凶神恶煞的女神才被塑造成温柔美丽的幸福女仙。

这一变化在西汉中期著名的宫廷文学家司马相如的作品中窥见端倪,他在《大人赋》中写道:吾乃今日睹西王母,暠然白首,戴胜而穴处兮,亦幸有三足乌为之使,必长生若此而不死兮,虽济万世不足以喜。

西汉晚期,随着土地的高度集中和社会矛盾的日益激化,整个社会越来越沉溺于宗教信仰的追求中,无望的穷苦大众希望从宗教幻想中摆脱现实的苦难,获得永久的解脱。

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社会动荡中,汉哀帝建平四年终于爆发了一场以西王母信仰为内容的轰轰烈烈的群众性造仙运动。

据《汉书·哀帝纪》记载,建平四年春,“关东民传行西王母者筹,经历郡国,西入关至京师。

民又会聚祠西王母,或夜持火上屋,击鼓号呼相惊恐”。

大约从此时起,在铜镜纹饰、器物花纹和画像砖中,西王母的图像开始大量出现。

西王母汉画像石图像演变的分期汉哀帝建平四年爆发了以西王母信仰为内容的群众性造仙运动,西王母的形象也正是从此时起进入到人们的视线里,后来随着西王母至上神的形象深入人心,人们给她配了一个丈夫,由此可以将西王母在汉画像石上图像的演变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汉哀帝建平四年以前,昆仑山(即西王母生活的仙人世界)形象稳定出现。

昆仑山是有关西王母记载中最常见提及的地方。

昆仑山的山势极为险要,山下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名叫“弱水”的大河环绕着,哪怕一根羽毛掉入弱水也立刻沉底。

此外,还有熊熊的火山作为屏障,任何东西一碰即化为灰烬,这也就阻挡了凡人的入侵。

《汉书·地理志》和《后汉书·郡国志》说,昆仑山在汉代的金城郡(传说后来因为找到了西王母的石室而改名为西海郡),“临羌有昆仑”。

又据一些人进一步考证,认为在今天的青海省的大同县。

在《山海经》和《淮南子》中描述的昆仑山是“万物尽有”,充满了神奇色彩的一座山,其中人人渴望得到的“不死之药”和能使人“饮之不死”圣水,使得昆仑山和长生不死的神性联系在一起。

“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县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等等此类语句都充分表明昆仑山当时在人们心目中是多么的神圣和向往的去处。

左图是西汉武帝时期山东临沂金雀山9号墓出土的帛画图像,帛画的最上部是内有三足乌的日轮和内有蟾蜍的月轮图像,用以表示天上世界,紧靠日月图像之下的是三座通体画有曲线纹的山峰,这便是昆仑山。

上面的图像是西汉前期湖南长沙砂子塘1号墓漆棺画像图,左图是湖南长沙马王堆1号墓出土的漆棺画像图。

这两幅漆棺画正中央都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山峰周围云气缭绕,两侧有仙鹿、仙豹等异兽,为昆仑山。

第二阶段:汉哀帝建平四年以后至东汉中期,一开始西王母的中心地位尚未确立,仅是出现与其有关的组合,并没有十分受到重视,后来随着道教思想的传播和普及,西王母被“请”到了画面的中心地位,此时也意味着标准图模式的固定下来。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长生不老的渴望,使得战国以来就已经发明了不少的求仙不老的方术,进入东汉,这种发展的势头与日俱增。

但是人们也知道在生前达到羽化成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人们只能借助死后能够成仙的想法聊以安抚渴望之心情,倒是最为可行的出路。

人们求仙若渴的心态,再加上西汉末东汉初这一段时间的西王母偶像崇拜运动已热热闹闹地进行了数年,深入人心,人们也很快意识到她除了能致人以长生不老、羽化成仙,而在死后也同样能使人的灵魂升天,于是也只能选择坟墓这唯一的途径,尽心地描绘出灵魂升仙的情景,幻想死后成仙。

那么西王母也随着这股狂热的宗教热情,于是乎也就把她请进了墓室中,顺其自然的在丧葬艺术中占据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替代了伏羲女娲。

东汉建平四年春,大旱,“民相惊动,哗哗奔走,传行诏筹,祠西王母。

”在社会危机和天灾中百姓均向西王母伸出了求助之手。

在百姓眼里,她是能除灾灭祸的救世主和带来吉祥的神人。

此时的西王母已经从传说中的人物形象转向了具有宗教色彩的偶像崇拜。

历史上还记载着汉武帝对西王母十分地崇敬和爱恋,《博物志》云:汉武帝好仙道,时西王母遣使乘白鹿告帝当来。

七月七日夜漏七刻,王母乘紫云车而至于殿西,青云郁郁如云。

有三青鸟,如乌大,使侍母旁。

王母索七桃,大如弹丸,以五枚与帝,笑曰:‘此桃三千年一生实。

’”这是陕西绥德墓门楣画像,纵38厘米,横167厘米。

画面左边有西王母头戴胜,拥袖端坐其两侧各一人执便面跪侍,右侧另有一羽人持仙草跪奉。

为西王母觅食的三足乌站立于地,供西王母役使的九尾狐正朝西王母走来,两玉兔手持杵臼捣药。

画面右边是周穆公,端坐于由三只仙鹤牵引的车上车后树立铭旌。

一驭手右手执双节鞭,左手执勺状物跪于车上,作驱车吆喝状。

三只仙鹤双翅振起,奋力向前翱翔。

仙鹤前,一裸体人身前倾,右手前伸,左手执棒朝后平举。

一虎两后腿站立,右前爪拿一五弦琴,左前爪作弹琴状。

蟾蜍两后腿站立,两前肢上举,手持棒状物。

玉兔长耳端竖,肢长尾短,一手执铲,一手执帚。

右端日中有金乌,左端月中有蟾蜍、玉兔。

旁饰三层,分别用S形纹加曲线,S形纹和绶带穿璧组成。

同样题材的还有:(绥德四十里铺墓门楣画像)左砖出土于四川彭山,高46厘米,宽38厘米。

这块画像砖是江口梅花村开山采石时发现的,画面分为上下两格,上半个格描绘的是西王母双手笼袖坐于龙虎座上,头戴胜,手法简练夸张。

龙虎头像简练,座内两侧各有一半身人像,似为求药者。

西王母头两侧各有三足乌及九尾狐头像,均为象征手法处理,下部右侧一神兽抚琴,左侧神兽吹笙,正中一人翩翩起舞,最下一半身九尾狐俯卧于地。

第三阶段:东汉中期至晚期,此时人们配了一个对象给西王母——东王公。

汉朝人崇尚对偶,例如将“伏羲”和“女娲”并提,于是给“西王母”配了一个丈夫“东王公”。

关于东王公,《神异经》上记载:“东荒山中有大石室,东王公居焉,长一丈,头发皓,人形鸟面而虎尾,载一黑龙,左右顾望。

”《神异经》一书旧说是汉代人东方朔所撰,晋人张华注释,但一般认为是六朝文士所写的,假借了汉人的名字。

然而东王公的事在汉代是颇为流行的,他多与西王母配对出现。

这样的画像石多在陕西出土。

陕西画像石主要分布在陕北榆林地区的无定河流域,以绥德、米脂为多,北面也有发现。

画像石多是构筑在墓门上,西王母和东王公则居显要地位,左右相对,立于门柱的上部。

他们分别端庄地坐于高耸入云的神山之顶,两侧有仙人、仙兽和仙树。

除一般造型外,西王母和东王公还有一种动物形的奇异模样,称作“牛首东王公”和“鸡首西王母”。

左图为榆林古城滩墓门左右立柱画像,产于东汉时期,1958年出土于陕西省榆林市牛家梁乡古城滩村,纵186厘米,横35厘米。

两立柱画面同分三层,左柱上层有牛首鸡身东王公坐于神山仙树之上,山峰上站立长尾狐和金乌;中层为一持戟门吏,身着短褐,躬身站立;下层一马凝立。

左边上饰蔓草卷云纹,下饰柿蒂纹。

右柱上层有鸡首西王母,抖双翅与东王公遥对。

其余内容和边饰与左立柱画面内容相同。

同样的画像石还有:绥德墓门左、右立柱画像(右图)米脂党家沟墓门左、右立柱画像(左图)上图为神木大保当墓门楣画像石,东汉时期,纵34厘米,横193厘米。

画面中部刻绘一熊,箭步摆尾,张牙舞爪,面左作拱门状。

熊眼施红彩,以黑彩点睛。

左右两侧分别刻正襟盘坐于石坪上的牛首及鸡首双翅人身怪兽。

画面左右两端分别刻画着月轮和日轮。

月轮施白彩,内刻蟾蜍,背施蓝彩,黑彩点睛;日轮施红彩,内刻金乌,身施黑彩。

画面中神物的衣袖纹褶,斑毛羽翼等细部用阴线刻绘。

神物间以卷云纹及飞鸟填白,线条洗练,整幅画面明快而富立体感。

这是一幅出土于山西离石马茂庄M2墓室左右竖框,从画面上看,西王母与东王公是以仙人的正常面孔出现,他们的侍者却是牛首、鸡首,虽然这与陕西地区的画面有很大差异,但其内涵依旧是求长生,所以这并不影响西王母与东王公以什么样的面目示人。

仔细观察那些西王母和东王公的图像,就会发现:西王母和东王公有的长着翅膀,有的没有翅膀。

翦伯赞说:“像这样的画像,特别是有翼的天使之出现,显然不是中国古典艺术的传统,而是希腊罗马的艺术在中国之变体,那些有翼的天使,可能就是希腊罗马神话中的爱神受了变化以后的形象。

”有趣的是,此种有翼与否,虽不知孰早孰晚,但到后来他们的翅膀也都消失了,而代之以驾云、骑鹤、乘龙等。

不难理解,带着翅膀的神或人,在视觉上总是感到不正常的,这也涉及审美的习惯。

相关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