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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与现代的冲突

传统与现代的冲突【摘要】“五四”之后,中国开始了缓慢的由传统农业文明向现代工业文明的转型,这一转型引起了社会生活以及人的命运与心理状态的变化。

王鲁彦作为20年代乡土小说的代表作家,他敏锐地感受到在现代文明大潮的涌动中,古老的农业国所受到的冲击与挣扎。

他的创作立足于浙东乡土,他以现代意识作参照系来审视故乡,把乡民的精神世界放在现代文明意识视野下进行观照,由此发现乡民对现代文明充满隔膜。

这不仅表现在愚昧的乡民和现代文明发生直接的冲突,而且表现在在缺乏科学的环境下,乡民自觉维护并将那些民俗陋习坚决付之实践以及对迷信的推崇。

除此之外,王鲁彦及时把握住了外来资本主义势力侵入与滋长这一点,深刻揭示了当地乡民的势利、拜金主义等心理,独特地表现出浙东乡民在拜金主义浸染下的精神世界。

【关键词】传统与现代;冲突;王鲁彦;乡民;精神世界王鲁彦是20世纪20年代涌现出来的乡土作家,曾被鲁迅戏称为“吾家‘彦弟’”的王鲁彦在工读互助团生活期间,也曾到北大旁听鲁迅讲“中国小说史”。

王鲁彦被公认为“更多的师承了鲁迅的笔致、风格”。

他和鲁迅一样,从小饱受人间疾苦,故而能深味人间的苦难和社会的黑暗。

他生活坎坷,在艰难竭蹶中完成学业,也曾遭受失业的痛苦和世人的白眼。

家道中落的悲哀或原本贫困的惨淡童年及坎坷痛苦的人生经历,使得王鲁彦对与社会现实的残酷黑暗有着强烈的心理体验。

他对下层劳动人民的接触和了解,使得他对故乡故土有着深厚的感情。

与此同时,他对传统文化的原始性和残酷性也有深切体认,因而能敏锐的感受到为传统文化所包围的农民的精神的愚昧、麻木和心灵的痛苦。

王鲁彦的出生地是宁波镇海县,鸦片战争后,宁波就被划为通商口岸。

良好的地理交通环境、使这里的商业发展比较迅猛。

商业使宁波富裕起来,也使宁波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边远地区或山区相比,宁波人的眼界更开阔,更易接受新事物。

但他们的价值观带有更多的商人味,凡事以金钱的多少作为衡量的杠杆,缺乏人情味,势力冷漠。

王鲁彦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对家乡的文化传统、民俗风情以及家乡人的观念、心理、生存状态有较多的了解。

当他走出家乡,来到上海、北京等文明程度较高的大都市,并接受了启蒙主义的影响之后,王鲁彦对家乡的认识有了质的提高,继而在返观审视自己儿少时生活的穷乡僻壤,他感到的是现代与传统惊人的文化差异、文明与愚昧、科学与迷信、民主与专制、变革与保守等城乡文化差别,强烈震撼着他的心灵。

他热爱故乡的山水景物,但对拜金主义思想、势力冷漠的心理深恶痛绝。

同时对那些愚昧麻木之人如菊英的母亲、傅家桥和吴村人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思想;还对被资本主义经济打败的伊新叔深表同情。

可以说,王鲁彦对家乡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有恨也有爱。

并借助形象生动的文学作品把自己胸中的块垒宣泄出来。

一、愚昧与文明:传统思想与现代文明的冲突鲁彦的故乡宁波虽说是被最早辟为通商口岸的城市之一,但是直到20世纪20年代宁波人的思想仍然以封建思想如:宗法制度、宿命论及迷信观念为主。

因此当这一批愚昧无知的庸众在遇到接受了现代文明思想洗礼下的知识分子,势必将其视为异端,千方百计地排斥、打击已接受现代文明的乡民。

在中国历史上,封建统治者一贯对人民群众进行暴力的专制和愚民的专制。

暴力的专制就是使用各种国家机器,迫使人民群众做驯服的奴隶,但是这一招却很难奏效。

因此封建统治者使用更严厉的一手,即愚民的专制,对人民群众实行愚昧政策和蒙昧主义,剥夺人民群众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权利,并向他们灌输封建伦理纲常、忠孝节烈、因果报应的思想毒素,使他们变得愚昧无知,麻木不仁。

以统治阶级的是非为是非,以封建伦理道德为衡量一切的标准。

因此谁要是稍微违反封建统治阶级的清规戒律,不符合所谓的忠孝节烈的道德规范,一般会遭到愚昧无知的庸众的攻击和嘲讽。

林家塘人(《一个危险的人物》)把具有现代思想的子平视为异端。

离家八年,在很多中小学、大学教过书的林子平重回家乡。

作为一个在外接受了先进文化教育的知识分子,他的思想是现代的:他热爱大自然,心中涌动着对大自然的渴求,爬高山、涉密林、纵酒狂歌、在暴风雨中到河沐浴,在夏日里到河边旁观垂钓,俨然一副山水诗人的气质。

但在乡民们的眼里,山林仅仅是为砍柴而备的,子平的这些浪漫举动不可理解,而且也非读书人应该做的事。

子平拿着酒、花生、豆子之类的东西去山林,在山巅上“狂呼着来回的跑了起来,跳了起来发了疯一般,这些在乡民看来,“说他疯了罢,显然不是”,“他是一个教书的先生,千百人所模拟的人物,应该庄重而且威严才是。

像这个样子,如何教的书来”。

子平坐在桠枝上,摇着树枝,唱着歌。

村里人认为子平像“他们经常所看见的猴子”。

在下雨天,子平一个人撑着雨伞,赤着脚,裤腿卷到大腿上,大声的唱着歌,在溪水旁洗他的上身,被骂为“贱骨头”。

子平这些自然而率性的行为,这完全是一个知识分子正常的生活状态,但这些行为被愚昧保守的乡民视为“疯子”,“不入类”的人;他穿西装,戴礼帽,追求潇洒英俊,迥异于传统的衣着,被乡民嗤子为“流氓”的穿戴;乡民把子平和八个要好的同事和学生合影照片误认为子平有相好的女人,进而讹传子平有十几个妻子;切把“自由恋爱”归结为“自由睡觉”。

子平是一个颇有“恤农”之心的青年,看到家乡民众生活艰难,就贴出告示,在自己的田地上实现减租。

林家塘人因为多数置有田产,所以把他的这一举动视为洪水猛兽,认为将损害自己的利益,斥责他多管闲事;子平去县党部农民协会反映情况被认为通共。

林家塘人认为他是扫帚星是恶魔,必欲除之而后快。

最后,村子里的人以通共的名义把他告到官府,子平被枪毙。

“几天以后,林家塘人的兴奋渐渐消失,又安心而且平静的做他们自己的事情。

溪流仍点点滴滴的流着,树林巍然地站着,鸟儿啁啾地唱着快乐的歌,各色的野花天天开着,如往日一般。

即如子平击倒的那一处,也依然有蟋蟀和纺织娘歌唱着,蚱蜢跳跃着,粉蝶飞舞着,不复记得曾有一个青年凄惨的倒在那里流着鲜红的血……”小说结尾的景物描写,无声地控诉着保守愚昧的国民性和贪欲沆瀣一气戕害无辜的罪恶。

林家塘人似乎就是传统中国的缩影。

传统的农业文明以强大的惯性牢牢地束缚着林家塘人的思想,从而使他们永不愿意思考、理解、认同另一种更高级的文明。

二、迷信与科学:民俗陋习下的乡民的精神世界除了以上的以这种直接的乡民间的思想观念冲突来展示传统思想与现代文明的冲突外,王鲁彦在他的作品中多次描写到乡村的风土人情。

如冥婚、向菩萨求医、械斗等远离现代文明的生存方式。

这些小说表层层现出的乡土特色风俗民情敝风陋俗,实际上是作者不自觉的真实描写,但又溶入了作家惊人的文化思考,目的在于以此揭示精神上的无助、物质上的贫困对乡民排斥现代文明的深刻影响。

愚昧无知的乡民自觉维护并把这些野蛮吃人习俗坚决付之实践,正体现了乡民在价值取向上拒绝认同现代文明并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

在王鲁彦反映民俗的一系列小说中,以《菊英的出嫁》最具有典型。

结婚本是人间美事,但在王鲁彦的家乡浙东农村,除了正常的婚礼以外,还有一种给死人举行的冥婚。

王鲁彦在《菊英的出嫁》中描写了冥婚的仪式。

菊英八岁时因为一场白喉失去了生命,她的母亲一直惦念她,在菊英死后十年,她的母亲为菊英操办了“冥婚”婚礼的场面盛大,热闹非凡。

得到了相邻们的交口称赞,这使我们分明感到乡村环境的愚昧气息。

菊英娘操办“冥婚”,这是她为摆脱十年来积压的失去爱女所带来的精神上的痛苦的一种宣泄方式。

在苦难的生活与封闭的环境中,乡民们无法解除自身精神上的痛苦,便只有借助于迷信的力量,在虚幻中求的安稳,在盲目中寻归宿。

乡民们缺乏健康、充实的精神生活,出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冥婚”应该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河边》叙述了明达婆婆向菩萨求医的故事。

离家多年的涵子(明达婆婆的儿子)回家了,涵子是一位受过科学思想洗礼有着现代意识的青年,当他得知母亲有病时,就极力请母亲去医院看病。

但母亲却坚持要去向菩萨求医,“菩萨会保佑我的”涵子无奈,只好向母亲屈服,随母亲到寺庙里去拜见菩萨。

出乎涵子的意料,也出乎读者的想象,母亲来到菩萨面前,并没有为自己求医,而是虔诚地为儿子祝福。

在那样落后、封闭的环境里,母亲无力保护儿子,也只有求助于神明,以此来宽慰自己麻木的心灵。

除了冥婚、向菩萨求医外,王鲁彦还写到了迎神求雨、捉大阵、掘井(《愤怒的乡村》),请神却灾(《岔路》)等民俗事象。

透过乡村习俗的出色描绘,则蕴含着他对积淀深厚的文化传统和传统中落后一面的深刻揭露。

在对种种古老的民间习俗的真切描绘中包含着对中国农民的精神世界进行纵深的历史的和文化的反思,这与鲁迅提出的“改造国民劣根性”的文学主题相契合。

这些荒诞野蛮的风俗如一把把尖刀残酷地剖析出寄植其中的国民性的种种劣根和弱点。

王鲁彦在用现代意识来观察自己深深热爱眷恋的故乡时,他看到了故乡沉重缓慢的步伐,看到了古老习俗的荒唐,令人窒息,更看到了农业社会下人们麻木的生活、愚昧无知、茫然失措。

三、传统与现代:拜金主义浸染下的乡民的精神世界王鲁彦创作于20年代中期的乡土小说,大都描写家乡的衰败,农村的萧条和人间的惨剧,对乡土生活的描绘,着力渲染故乡的风俗人情,以展现中国农村的古老,农民的不幸及其意识的落后,着重展示传统与现代冲突中乡民的精神世界。

从20年代末期到30年代中期,鲁彦从新的角度进行创作,表现了新的内容。

他着眼于社会关系,首先是经济关系的演变,引起社会生活以及人的命运与心理状态的变化。

作为一个严肃的现实主义作家,鲁彦对于社会生活的变化及其敏锐。

他及时把握住外来资本主义势力侵入与滋长这一点,着重在经济方面深入挖掘,描写一些幸存小有产者的生活遭际,深刻揭示了当地乡民的势利、拜金主义等心理,体现出金钱对当地民众的侵蚀和影响。

王鲁彦站在传统失落与现代追求的交汇点上,独特地表现出浙东乡民在拜金主义的浸染下的精神世界。

在这一时期的乡土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农村中曾被世代奉行的敬长尊亲的孝悌思想,知恩图报的利益观念,勤劳节俭的生活态度,诚实无欺的信誉原则,重义轻利放入价值取向,求中致和的处事原则在悄无声息地蜕变和消失。

代表作《黄金》的主人翁如史伯伯是宁波乡间因年老而退职的小职员,仅仅因为儿子没有在年终按时给家里寄钱,这个小康之家,开始在膜拜金钱淡薄人情的世风中遭受冷遇:首先如史伯母去阿彩婶家串门,结果以为她是来借钱的,就故意冷淡,昔日好友的关系一落千丈。

紧接着如史伯伯在同族的婚宴上,又被众亲朋百般奚落,从衣着打扮到儿子的人品,并且在酒宴上故意让如史伯伯坐到最卑微的位置;如史伯伯的小女儿在学校受到老师无缘无故的责罚,伶俐可爱的爱犬遭到屠户阿灰的残杀;毫无身份可言的强讨饭的也上门故意索要现大洋;行窃的盗贼明目张胆的烧房子、挖墙脚、偷财物,而如史伯伯一家还不敢报案。

这是一个冷酷的社会,这是一副多么鄙俗的世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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