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价值学说的第三次批判马克思一直将自己的经济学称为“政治经济学”。
在“经济学”前面加上“政治”二字,就明确地提示世人;马克思不是研究一般的纯经济现象及其内在规律,而是研究经济中的政治问题,即经济现象背后的政治内容,被经济假象所掩盖着的阶级关系,为无产阶级革命提供理论根据。
《资本论》的全部内容,都是紧紧围绕着这个主题而展开的。
在《资本论》中,首先确认了商品的价值尺度,然后揭示出剩余价值的来源,以此为基础展开了全书的内容。
马克思首创的剩余价值学说,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石,是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变为科学的一个重要理论根据。
因此,探索社会主义严重受挫的理论根源,必须继续探寻造成所谓的“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缺乏科学性的剩余价值学说存在什麽问题。
一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给劳动力下了如下的定义:“我们把劳动力或劳动能力,理解为人的身体即活的人体中存在的、每当人生产某种使用价值时就运用的体力和智力的总和。
”马克思的这个定义,向我们揭示了劳动力的三个特征:(1)劳动力是由体力和智力组成的,是两者的总和,即双因素论;(2)劳动力的功能是生产使用价值。
并且只有当它为了生产某种使用价值被“运用”时,才是现实的劳动力;当它不被运用时,只是潜在的劳动力;当它被运用但不生产某种使用价值时,也不是劳动力。
有人运用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进行犯罪活动,不但创造不了任何使用价值,反而危害社会。
有人虽然不进行犯罪活动,但是游手好闲,白白浪费掉自己的劳动力,也不是劳动力;(3)劳动力是存在于活的人体内的、为人所特有的能力。
一些动物的体力比人大,超大规模计算机的计算速度比人快,但是他们都没有人特有的智力,所以也不具有劳动能力。
马克思的这个定义虽然揭示了劳动力的三个特征,但却没有揭示出它的本质特征,没有明确它的本质能力是什么。
从两种能力的排列顺序来看,还把体力排在了智力的前面,可见马克思并没有真正把握到劳动力的本质特征。
在后面的分析中,我们会更明显地发现,马克思的这个失误给他创造的剩余价值学说造成了多么大的损害。
智力和体力,确实是劳动力的两大能力,是不可或缺的两大要素。
尽管具体到每个或每种劳动力中智力和体力所占的比重不同,有的可能以智力为主,有的可能以体力为主,有的可能两者旗鼓相当,但不管哪种和哪个劳动力都必须具备这两种能力,缺一不可。
但是,我们必须明白,智力是劳动力中的本质力量,是人的能力同其他力量的本质区别。
体力是低等位移的力,同自然界的风力、电力和动物的体力,属于同一种力。
智力则不同,它是人特有的力,是一种高等级的力。
体力是劳动力的物质基础,智力是劳动力的灵魂和主导。
没有体力,智力固然不能发挥作用;可是如果没有智力,体力就是一种盲目的自然力。
人之所以为人,劳动力之所以成为人特有的能力,就是因为有智力。
就是说,人与其他动物的本质区别,并不在于人有体力,而是因为人有智力。
正是因为人有智力,才使体力升级为有目的的力、自觉的力、自为的力,才把人从其他自然物中提升出来。
马克思给劳动力下的这个定义存在的第二个问题是:它只是明确了劳动力是“体力和智力的总和”,没有进一步揭示出两者之间的关系。
从字面上看,所谓“总和”就是两者相加。
可是劳动力决不是体力和智力简单的相加,而是体力在智力的掌控下作用于自然物,使自然物按照人的目的发生变化,成为为人而存在的物。
我们可以说体力和智力是劳动力的两大要素,但绝不能说劳动力是“体力和智力之和”。
体力只有在智力的掌控下,才能将自然力变为为我之力,大大增强体力;体力只有在智力的掌控下,才能使自然物发生对人有用的变化,成为为人之物。
体能和智能相结合形成一种新的能量——技能。
由于智能具有极其丰富的内涵,它同体能结合的方式必然多种多样,所产生的技能也就丰富多彩,因此也就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劳动生产实践,生产出各种产品,满足社会的多种需要。
应该把“体力和智力的总和”改为“智力和体力的有机结合”,才是科学的提法。
这个定义存在的第三个问题是:它将劳动力界定为被人“运用的体力和智力的总和”,言外之意就是说在体力和智力之外还有一种凌驾于两者之上的力量,是这种力量在运用体力和智力。
这又是一种什么力量呢?马克思将其确定为“人”,是“人”在运用体力和智力。
在体力和智力之外,人还有什么力量?马克思并没有说明。
实际上是人的智力在运用自己的体力,偏说是人在运用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这样同义反复又能说明什麽问题呢?马克思的定义会给人们造成一种错觉:好像人还有一种超乎体力和智力之上的神秘力量,在“运用”体力和智力。
这就给宗教唯心主义留下了后路,敞开了大门。
正如我们曾经分析过的那样,智力中的主观能动力是起主导作用的力,是它在主导着理性思维力对感性接受的外界信息进行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地加工制作;是它主导着智力与体力有机结合在一起,形成上面所说的各种各样的技能、生产劳动和产品。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将劳动力定义为:人的体力在智力指导下能够使事物发生对人有用变化的合力。
二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将劳动定义为劳动力的使用、发挥。
他如何把劳动力的使用、发挥等同于劳动力,以及由此所导致的理论错误,我们在前面已经作了分析。
下面再看一看他是如何论述劳动过程及其简单要素的。
他在第三篇第五章第一节“劳动过程”中,写道:“人自身作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质相对立。
为了在对自身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质,人就使他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头和手运动起来……他不仅使自然物发生变化,同时还在自然物中实现自己的目的……它必须使它的意志服从他的目的…..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
”马克思对劳动过程及其简单要素的分析,有以下几个问题值得商榷:(1)人类的劳动力全都是自然力吗?马克思在这里所说的“臂和腿、头和手运动”,决不会是指在植物神经系统调控下的自然的生理活动,因为这种内在的生理活动本身虽然是劳动力的生理物质基础,但是它决不是人所特有的劳动能力。
只有当这种人自身的自然物质被智力所调控,去制造某种使用价值时,它才成为人所特有的劳动能力。
所以在劳动过程中起主导、支配、决定作用的,仍然是智力。
而智力已经不再是自然力,它是社会力。
必须把人的“臂和腿、头和手”在植物神经调控下的生理运动,同他们在智力调控下的社会运动严格分开。
人以外的其他动物也有各器官的生理活动,只是由于没有智力作指导,所以也就只能停留在自然物质的运动阶段,成不了社会力量。
马克思没能把人的生理器官内在的生理活动同这些器官在智力调控下的社会活动区分开,混淆了自然物和社会物、自然力和社会力的本质区别,把劳动过程看成是自然物和自然物、自然力和自然力之间的相互作用,显然是不正确的。
马克思在接下来的论述中,将蜘蛛和蜜蜂做工同织工和建筑师的劳动严格区分了开来,是完全正确的。
可是他为什麽把人的“臂和腿、头和手运动”归结为“自然力”呢?为何认为“人作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质相对立”呢?岂不是自相矛盾吗?(2)将“劳动本身”同“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并列为“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是极不科学的。
“劳动本身”是指什么?是“有目的的活动”吗?马克思将两者用“或”字联结起来,说明“劳动本身”就是“有目的的活动”。
“劳动过程”又是什么?不就是“有目的的活动”吗?既然说的是“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为何还把“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作为“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呢?岂不是成了“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就是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吗?“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都是“劳动过程”和“劳动本身”的两大要素,为何还要重新列出来呢?事实上,“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不管重复多少次,单就这两个要素也形不成任何的劳动过程。
缺少什么呢?很明显,缺少一个最重要的能动的要素——劳动力。
马克思将“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取代了劳动力,用全体代替了部分,实际上是混淆了劳动力同劳动的区别,将劳动等同于劳动力了。
当我们说“劳动”“劳动本身”“劳动过程”“有目的的活动”时,决不是仅指其中的一个要素劳动力,而是劳动力、劳动资料、劳动对象三大要素的有机结合,就是说是三者的巧妙结合形成了各种活劳动及其成果——物化劳动。
将劳动力和劳动等同起来,就必然得出劳动成果全部是劳动力创造的错误结论,这不能不说是马克思在指导思想上的一个重大失误。
正是这个失误,使马克思创立的剩余价值学说偏离了客观真理。
马克思对劳动过程简单要素的阐述,是在《资本论》第一卷202页,往前翻6页,即196页,他在谈劳动力同劳动的区别时,做了一个巧妙的比喻:“谁谈劳动能力并不就是谈劳动,正像谈消化能力并不就是谈消化一样。
谁都知道,要有消化过程,光有健全的胃是不够的。
”看到这里,任何人都会合乎逻辑地得出如下结论:“要有劳动过程,光有健全的劳动力是不够的,除劳动力以外,还必须有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
”奇怪的是,马克思没有得出这样的结论,而是话锋一转,写道:“谁谈劳动能力,谁就不会撇开维持劳动能力所必需的生活资料。
”如果按这个思路思考下去,也应该得出如下结论:“谁谈劳动,谁就不会撇开维持劳动所必需的各种劳动要素。
”可是马克思又避开了这个结论。
为什么一再避开劳动和劳动力的关系,对此不作正面回答呢?不能不说与他混淆两者的关系有直接原因。
正如消化能力不等于消化,它只有同消化液以及食物等被消化的对象结合起来,才能形成消化过程一样,劳动能力也不等于劳动,它只有同劳动资料以及劳动对象结合起来,才能形成劳动过程——这就是这个比喻应合乎逻辑地得出的结论。
可是这样一来,剩余价值理论就不复存在了。
把劳动等同于劳动力这个十分重大的原则错误,恩格斯在为《雇佣劳动与资本》“写的1891年单行本导言”中予以更正,他写道:“我所做的全部修改,都归结于一点。
原稿上是,工人为取得工资向资本家出卖自己的劳动,在现在这一版上则是出卖自己的劳动力。
关于这点修改,我应作一个解释。
向工人们解释,是为了使他们知道,这里并不是纯粹的咬文嚼字,而是牵涉到全部政治经济学中一个极重要的问题。
”恩格斯说得很清楚:既不是咬文嚼字,也不是可更正不可更正的枝枝节节的问题,“而是牵涉到全部政治经济学中一个极重要的问题”。
是“全部政治经济学”,是“极重要的问题”,可见问题的严重性到了什么程度。
正因为如此,所以再版中凡是涉及到这个问题的,都作了注解,予以更正。
但是,在《资本论》中,这个问题却浩如烟海,俯拾即是。
再举几例如下:例1:在第一卷208页谈到“劳动消费自己的物质要素”时,写道:“劳动消费它自己的物质要素,即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把它吞噬掉,因而是消费过程。
”谈的既然是“劳动消费”,它消费的就不仅是“物质要素”,还应包括精神要素;即便是只谈对“物质要素”的消费,也不是只有“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还应包括劳动力中的体力,是更重要的物质要素。
对此,马克思为何闭口不谈呢?难道劳动消费的仅仅是物质要素,甚至只是其中的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吗?马克思在讲到密蜂和建筑师建筑蜂房的本质区别时,曾正确指出:“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他不仅使自然物发生形式变化,同时他还在自然物中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是它所知道的,是作为规律决定着他的活动的方式和方法的,它必须使他的意志服从这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