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格尔的技术之思
摘要:技术是真理的发生方式。
它作为工具就是发挥作用,而发挥作用以“带出”的可能性为前提。
“带出”就是去蔽,是一种真理的发生方式。
在真理的发生中,人并不是一个决定性的角色。
他倾听并且应和存在的召唤,把自己向着敞开领域敞开,并在这种敞开中达到“自由”,这就是“此在”之“此”的意思。
现代技术是技术时代的技术,是形而上学的完成形态,它是一种“挑起”的“去蔽”。
古代技术汇聚起天地神人,保护着物之物性。
现代技术向着现代工业体系“预置”一切,使物成为“持存物”。
技术时代的人比物更原始的归属于“预置”
和“持存”。
“预置”归属于其聚合“座架”。
座架的神秘运作是存在历史的命运使然。
关键词:技术、形而上学、海德格尔Abstract: Technology is the arising way of truth. As a tool, it simply comes into
play, which presupposes the possibility of “bring-forth” (poiesis).
Bring-forth is revelation, and a kind of way for truth to arise. In the arising of truth, human being doesn’t play a decisive part. Man listens attentively and responds heartily to summons of Being, and open oneself wide towards the open realm. By doing so, he reaches the realm of Freedom. This is what “Da” of “Dasein” means. Modern technology is one that is in technological age and a dominant way of revelation. In the sense of revelation, ancient technics is a sort of “bring-forth” (poiesis), while modern technology is a sort of “challenging” (Heraufordern). The former put the heaven, earth, god and man together, by which it protects the thingness of thing, while the latter “setting-in-order” (bestellen) everything towards modern industrial
system, by which it turn thing into “standing-reserve” (Bestand). Man in technological age belongs to
“setting-in-order” and
“standing-reserve” more originally than thing. “Setting-in-order” belongs to its gathering—“Enframing” (Gestell). It is historical destiny of Being that makes “Enframing” perform mysteriously.
Key words: Technology, Metaphysics, Heidegger
技术问题是海德格尔后期关注的核心问题
之一。
后期海德格尔把反思的焦点对准了“现代性”,技术问题就是在“现代性”之处与我们相会照面的。
因此,技术之思不是关注诸多问题中的一个问题,而是使所有问题成为问题的那种追思。
技术是现代性的“现象”,艺术、神学、科学、政治均受制于它的开显。
虽然他专门谈论技术、冠技术以标题的文章只有一篇,但每一个阅读海德格尔后期哲学文献的人都能感受到技术时
代那种喧嚣的背景是如何调定了他运思的脉博:在后期的每一篇文章中,技术问题都是一个潜在的牵引线索。
通过这一问题的追究,我们也可以充分地进入海德格尔的思想世界。
在海德格尔看来,技术是一种现象学意义上的“现象”,正是由于作为“现象”的技术蔽而不显,使得通常关于技术的诸多议论远离技术的本质,对技术的本质视而不见。
海德格尔的技术之思就在于使技术这种“现象”澄明起来。
技术作为“现象”的深藏不露,与西方的形而上学传统密切相关。
特别是在近代,这个通过科技的繁荣而使形而上学极度发达的时代,技术正是作为完成了的形而上学在起作用。
海德格尔有言:“技术这个名称本质上应被理解成‘完成了的形而上学’” [1](P75),正是“形而上学的完成”这个维度规定了海德格尔技术之思的走向。
技术作为真理的发生方式:质疑技术中立论海德格尔思想的基本特征就在于超越存在者的层面,直追存在本身。
如果他真的把运
思的焦点对准了“技术”,那么,技术就不是在通常意义上所理解的技术,技术就一定承担着让存在者的存在得以开显的决定性
角色,也就是说,技术必定要作为真理发生的方式,因为在海德格尔看来,真理就是开显。
通常人们都说,技术是今天最显着的现象,因为我们在这儿那儿到处都碰到技术的东西,技术占据着我们生活中的一切空间。
然而,这里说的“现象”绝不是现象学意义上的“现象”。
在这个技术支配一切的时代,技术的本质作为一种“现象”反而可能是
最不显着的。
在时下关于技术的众多谈论甚至争论中,人们关于技术事实上形成了一种海德格尔称为流俗的技术概念:它把技术看成是工具,看成是人的行为。
由于共同的禀承这种工具论的和人类学的技术观,海德格尔称那些表面上对立的双方——盲目的推
动技术者和无助的反抗技术者——始终是
一回事。
说他们是一回事并不是说他们持有相同的观点,也不只是说他们有着某种共同“语言”,而是说,他们对于他们共同持有
的技术观完全缺乏反思,特别是,在他们双方或多或少持有的技术中立的看法中,这种反思被完全消解和完全放弃了。
人们为何会持有技术中立观,以及为何会放弃对工具论和人类学的技术观的反思呢?
因为它们是正确的。
在我们遭遇到的各式各样的技术的东西中,哪一样都是人们为着某种用途和目的而制造的工具,无论这些工具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的、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
而在我们这个时代,正确的东西又往往与真理相混同。
然而,正确的东西并不等于真理。
正确的东西总是活跃在某种开显之中,它是同处一个平面上的存在者之间的某种对位
和错位,为着成为正确的东西恰恰并不需要使这种无蔽向我们显现出来。
因此,在正确的东西那里,事情的本质尚未揭示出来,毋宁说,在正确的东西那里,真理恰恰被遮蔽起来。
因为工具论的技术观是正确的,人们就因此不再追问“工具”和“手段”是怎么一回事,把它们看成自明的东西,这就错失了“真理”──那使得正确性得以成为正确
性的东西。
因此,为了由正确性深入到真理,我们就得进一步追问“工具”和“手段”
意味着什么。
我们先从工具论的技术概念入手。
通常的工具论总是带有“工具”与“目的”相分离
的性质,以致人们常常把工具论也就看成是工具中立论。
工具与目的相分离之后,工具获得了独立发展的空间,而且不受制于目的,相反,它仿佛自己可以选择和决定目的,可以为多种目的服务。
通常用来形容技术的社会功能的所谓“双刃斧”表达的就是这种
看法。
它认为技术是中立的,既可以用来造福人类,也可以用来危害人类,所以技术本身无罪,罪在使用技术的人类。
工具与目的的分离,在导致工具中立论的同时,也无形中使工具成了某种现成的东西,只等随时取来为不同的目的服务。
工具的现成性就忽视了工具本身的变化和发展,从而也就不能解释工具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和
发展。
实际上,工具和目的的严格区分只在一个非常有限的范围内暂时的有效,任何进一步的追究都会进入到工具与目的的那种
互相归属的关系中:任何工具都服务于因而受制于某种目的,而目的也会创造自己的工具。
使工具与目的达成它们的相互归属关系的,是世界和物的展现,是存在者之存在的开显。
导致一个物出现的东西被称为该物的原因。
亚里士多德曾经主张原因有四种,即质料因、形式因、目的因和动力因。
比如造一顶皇冠,金子是它的质料因,皇冠的形状是它的形式因,皇帝用来举行大典、显示威仪和华贵是它的目的因,工匠汇总各方面的要求和准备并发挥自己的作用从而最终将皇冠拿出来,工匠是它的动力因。
今日我们对这四因说不是太理解,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出四种原因,更不知道为什么单单提出这四种原因。
因为当我们说到“原因”时,指的往往只是那直接产生作用并造成和带来最终结果的东西,也就只是亚里士多德意义上的动力因。
皇冠作为被造出来的结果,在我们今天看来,工匠是其唯一的原因。
动力因成为四因中起决定作用的方面,并最终决定了对因果性的规定。
这件事情发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