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走私犯罪侦查中电子证据的运用北京海关缉私局吴立新王绍波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和信息科技的不断进步，计算机和网络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工作和人际交往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商务活动尤其是国际贸易中，运用电子数据和电子文件进行通信交流、传递信息和记录事实逐渐成为主流方式。

因此，如何正确收集、运用电子证据(Electronic Evidence)，成为海关缉私办案工作需要解决的重要课题。

作者结合北京海关缉私局近期成功侦办的一起走私普通货物案件，试谈走私犯罪侦查活动中如何运用电子证据的问题。

一、案件基本情况2009年初，北京海关缉私局通过风险管理平台对北京关区葡萄酒进口数据进行后续监控和价格分析发现，北京某公司存在低报价格走私进口葡萄酒的重大嫌疑。

经初查认定，2007年10月至2008年3月，在该公司董事长A授意下，副总经理B指使职员C制作虚假报关用发票、合同，采用低报价格方式，将价值69.1万欧元的葡萄酒分两批次，合计以155.9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向海关申报进口，合计涉嫌偷逃税额280余万元。

涉案公司在询价、定单、签订外贸合同时主要使用电子邮件，且由于该公司在2008年初被天津海关调查过，犯罪嫌疑人具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相关的纸质账册和书面材料已被藏匿或销毁，调查取证工作面临极大困难，该公司留存的电子证据成为案件能否成功侦办的关键。

二、电子证据的概念、特征及法律地位（一）电子证据的概念目前，我国还没有出台统一的《电子证据法》，对于电子证据的概念和法律地位也存在着不同的观点。

一般认为，电子证据（也称数据电文、电子信息、电子通信、电子数据、电子记录、电子文件等）是指在计算机或者计算机系统及其他信息工具运行过程中形成的、被作为证据研究的、能够证明案件相关事实的各种电磁记录物，如计算机存储记录、BBS留言、网络聊天记录、EDI电子邮件、软件使用界面等。

（二）电子证据的特征1、内在实质上的无形性。

电子证据其实质上只是一堆按二进制编码规则4处理成的“0”和“1”，看不见摸不着，具有无形性。

2、外在表现形式的多样性。

和普通物证、书证的单一性相比，电子信息通过显示器展现在阅读者面前的不仅可以表现为文字、图像、声音或它们的组合，还可以是交互式的、可编译的，因此电子证据能够更加直观、清晰、生动、完整地反映待证事实及其形成的过程。

3、客观真实性。

如果不考虑人为篡改、差错和故障影响等因素，电子证据应该是所有证据种类中最具证明力的一种，它存储方便，表现丰富，可长期无损保存及随时反复重现，它不像物证一样会因周围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自身的某种属性，不会像书证一样容易损毁和出现笔误，也不像证人证言一样容易被误传、误导、误记或带有主观性，电子证据一经形成便始终保持最初、最原始的状态，能够客观真实地反映事物的本来面貌。

4、易破坏性。

与电子证据的客观真实性相对应，当有人为因素或技术障碍介入时，电子证据极容易被篡改、伪造、破坏或毁灭，并且与其他几种证据形式相比，被破坏后不留痕迹，难以查清和判断。

5、高科技性。

电子证据是现代高科技发展的重要产物和先进成果，是现代科学技术发展在诉讼证据上的体现，与其他证据相比技术含量高，未受过计算机专业培训的人员难以辨识。

(三) 电子证据的法律地位我国刑事诉讼法规定，能够证明案件真实情况的一切事实都是证据。

因此，当前理论界和司法实务界对电子数据可以作为证据使用意见基本一致。

但由于刑事诉讼法没有将电子证据作为法定的证据种类，因此，理论界更多争执的是电子证据的归类。

笔者认为，电子证据作为一种特殊的证据形式进入诉讼领域值得关注。

现行刑事诉讼法规定的七种法定证据形式没有哪一种能够完全把电子证据包容进去，电子数据证据本身具有自己的特性，我们有必要将电子证据作为一种独立的证据形式进入诉讼领域，采取不同的审查判断标准，以便能更加准确、科学地界定案件事实。

（四）走私犯罪案件电子证据的常用形式根据实际工作经验，总结走私犯罪案件侦查过程中经常使用和遇到的电子证据有：1、计算机硬盘、光盘、U盘的储存数据和使用记录；2、网络硬盘的储存数据和使用记录；3、使用电子账册、ERP等财务和管理软件形成的数据和记录；4、电子邮件和电子邮箱使用记录；5、网络留言板（BBS）、个人博客等网络留言记录；6、MSN、QQ等即时聊天工具记录；7、手机等通讯工具的通话记录、短信息等记录；8、海关电子系统中的报关电子数据。

三、电子证据的收集与固定在前述走私葡萄酒案件的侦查过程中，为保证收集到电子证据的合法性，该局对取证工作进行了周密布置。

立案后，派遣数名侦查人员持相关法律手续对涉案公司进行搜查；搜查过程中，有该公司人员在场和与案件无关人员进行见证，搜查过程进行全程摄像；侦查员对需要扣押审查计算机主机、硬盘、光盘、U 盘等电子证据载体的型号、特征、原始存放位置进行了逐一登记并填制了扣押物品清单，由物品持有人和见证人进行了确认，其中扣押物品时间精确到了分；为防止存储数据被篡改和删除，侦查员用封条对扣押物品的端口和接口进行了密封。

完成上述工作后，侦查员将扣押的物品运回该局电子证物实验室进行封存保管。

随着案件侦查工作的深入，侦查员与网络公司联系，向其发出调取案件证据通知书，由网络公司提供了涉案公司电子邮箱内的电子邮件数据和使用记录，作为案件证据。

为有效固定证据，在鉴定人员和犯罪嫌疑人在场的情况下，侦查员将涉案计算机主机、硬盘、光盘、U盘上的文件打印在纸张上，按照书证方法予以固定；同时侦查员还采用镜像拷贝方式制作数据光盘以固定电子证据。

以上证据收集和固定工作完成后，侦查员对案件提取、复制电子证据的整个过程制作了详细说明。

从上面实例可以看出，实际执法工作中收集电子证据应当遵循几个原则：（一）收集电子证据的主体应适格。

《刑事诉讼法》第四十五条第一款、第三十七条明确规定，证据的收集主体是公安、司法机关和辩护律师，而其他主体都不是证据收集的合法主体。

同时，鉴于电子证据智能性的本质要求，收集电子证据时还必须考查收集人员本身对计算机信息技术的掌握能力，以免在收集过程中对证据造成人为的损害和疏失。

因此，在走私犯罪侦查中，电子证据的收集工作必须由经过专门培训的侦查员来完成。

（二）收集电子证据的程序应严格。

收集刑事案件证据必须遵守法定程序，《刑事诉讼法》第八十九条至第一百二十二条规定，对如何讯问犯罪嫌疑人、证人、被害人，如何勘验、检查、搜查、鉴定，扣押书证、物证等都有具体规定。

在电子证据的收集过程，也应严格按照程序进行，应在有专门侦查人员出示相关法律手续、物品文件持有人在场和无关人员见证的情况下，进行搜查和证据搜集，根据实际情况制作详细的扣押物品/件清单，并对收集提取过程制作相关说明。

（三）收集电子证据应满足技术要求。

电子证据的搜查扣押工作还必须符合电子技术性要求。

例如，应当采用镜像复制的方式尽可能复制更多的电子证据，在扣押计算机硬件时，在移动硬件之前，应将被扣押设备在现场中的相对位置、具体外观等用照相、录像、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在提取电子证据时，应尽量避免直接使用原机器上的操作系统，以免陷入犯罪分子所设置的陷阱，激发特定程序将犯罪证据销毁等。

搜查、扣押工作违反上述原则的，应当立即予以纠正。

如果存在搜查、扣押主体不合法，明显超出搜查扣押范围的，搜查、扣押方法严重失误导致整个网络服务器瘫痪或出现数据错误的，或者使用瑕疵软件或有根本缺陷的方法进行搜查、扣押的等严重违法情形，则应当将所获得的电子证据予以排除。

四、电子证据的审查、判断与运用在这起走私葡萄酒案件的侦查过程中，侦查员深刻认识到，电子证据不仅是案件的突破点，更是案件办理成败的关键所在。

该案的部分电子证据，在案发前就被犯罪嫌疑人删除。

立案后，侦查员将计算机硬盘交付专业的第三方部门（国家安全机关）予以鉴定并还原备份，并对还原备份的10万余条数据逐一查看、分析、筛选，找出每个当事人计算机硬盘中的文档（真假合同、发票、统计表等）、电子邮件等相关材料，移送安全部门对材料予以证据固定。

通过对全部被删除电子数据的还原，走私进口红酒的时间、实际成交价格、如何与外方协商等案件基本事实就完全呈现出来。

在讯问中，犯罪嫌疑人声称自己对真实价格和进口情况不了解，企图逃避走私的主观故意，侦查员列举了两封经过恢复电子文档，就粉碎了犯罪嫌疑人的谎言。

其中一条邮件显示，2007年7月，该公司准备购买40万欧元的红酒；另一条邮件显示，该公司向外国公司询问能否出具价格低的发票用于报关。

上述文件充分证明，在第一次向海关申报价格之前，涉案公司就为低报价格、逃避海关监管做了充分的准备。

在证据面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被攻破，如实供述了全部犯罪事实，又从侧面印证了电子证据的真实性。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证明计算机硬盘上电子邮件的准确性，在侦查员在场的情况下，由证人在现场向外方公司联系人发送电子邮件索取真实外贸合同及发票等资料。

经过比对，计算机硬盘上的数据与外方发回的邮件数据完全吻合，增强了电子证据的证明力。

最终，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在审理此案时，对该局所提供的电子证据基本认可。

走私犯罪案件中的侦查过程中，电子证据的审查判断和灵活运用是十分关键的环节，需要注意以下一些问题：（一）需要特殊取证主体进行协助工作。

由于电子证据的特殊性，要求特殊的辅助取证人员来完成发现、收集、保全电子证据的工作。

这些电子证据的特殊取证主体，主要包括电子技术专家与网络警察等。

电子技术专家可以在下列方面起到帮助作用：1、从获取某一电子证据的困难程度和最终可能的结果分析，给出是否提取该电子证据的建议；2、制定提取某一电子证据的计划、步骤，以及相应的要领；3、协助搜查、扣押计算机硬件，寻找潜在的电子证据，依法定程序提取，从技术角度确保证据的真实性和完整性；4、恢复被删除的某一电子证据；5、协助保管某一电子证据，保证其不遭改动；6、作为专家证人出庭作证，介绍收集、保全电子证据的技术过程的可靠性，解决相关技术问题，并接受对方当事人和律师的质询等。

7、对有关电子证据的专门问题做出鉴定结论。

（二）电子证据必须经过司法鉴定。

电子数据是以电磁或光子信号等物理形式存在于各种各样的存储介质上，因而容易被改动或删除，而这单凭普通人的感官感觉是无法辨明真伪的，必须有专门人员进行鉴定。

因为电子证据能够反映出案件发生全过程或部分动态过程，作案人无论有多高的伪造手段，终不能面面俱到，往往难逃利用科技设备所做的鉴定。

只有经过专业机构鉴定的电子证据，才能作为刑事诉讼的证据。

电子证据鉴定需要解决的问题是：1、利用电子证据记载的内容进行同一认定或种属认定；2、对于电子证据真伪及形成过程的鉴定；3、确认电子证据反映的内容；4、对电子证据所反映的信息传递和设备运行情况的鉴定。

（三）电子证据需要与其他证据相互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