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畜林【教学目标】1、领会作品的内容和题旨。
2、体悟小说结构的特点,了解结构的构成方式。
3、体会作者以轻逸之笔写沉重生活的艺术风格。
【教学重点】小说的结构特点及轻松幽默的艺术笔法。
【教学建议】“延迟”是小说基本的创作手法,这个知识点较容易把握。
《牲畜林》的背景是二战,战争是残酷的,本课可从卡尔维诺《新千年文学备忘录》中所论述的文学创作的第一原则“轻逸”出发组织教学,从人物、结构、语言三个层面讨论他为什么会采用“轻”的写法来写“重”的战争,以求更贴近小说创作本身!【教学过程】一、导入:卡尔维诺在《新千年文学备忘录》里说道:“我的写作方法一直涉及减少沉重。
”这篇课文可从轻逸与形象、轻逸与结构、轻逸与语言三个方面解读。
二、文本研读:(一)轻逸与形象1、我们一般是怎样看待英雄的?《牲畜林》里有英雄吗?朱阿是英雄吗?作者为什么把朱阿塑造成一个枪法很不准的劣等猎手?朱阿不是英雄,而是一个穿针引线的人物,就像在马戏表演中, 小丑衔接起节目与节目。
是朱阿把一个德国兵间接引到“牲畜林”中来的(直接引的是母牛“花大姐”,)也是朱阿的拙劣射术,使得各种牲畜接连上场,有与德国兵轮番接触的机会,从而展开故事情节。
2、小说里的另一个关键人物是谁?这一人物的形象特点是什么?卡尔维诺颠覆性的描写是为什么?“农民模样的德国兵”。
卡尔维诺颠覆这一形象是对侵略者的一种丑化。
所谓的英雄和敌人都成了小丑,树林成了集市——拍着翅膀的成群的鸭子、不给让路的山羊、性情温顺而固执的“花大姐”、漂亮的粉红色小猪、又老又瘦的母鸡……,战争的严肃与残酷全都消解在嬉笑之中。
3、小说中的人物给人的感觉很搞笑,但战争给人的印象是恐怖、残酷、死亡……小说借此想表达什么?也许,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所揭示的关于生活的态度能让我们理解卡尔维诺的这种“减少沉重”的努力:轻,是对生活中无法躲避的沉重表现出来的一种苦涩的认可。
(二)轻逸与结构1、有人将小说的结构比作容器,好的容器承载丰盈的内涵,那么,这篇小说的容器是什么呢?(“牲畜林”)表现战争主题可写的东西很多,作者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呢?你对林子的第一感觉是什么?明确:林子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林子就像诺亚方舟,林子内宁静安详,生机勃勃,没有血腥,没有恐惧,是战争的避难所。
是善良的人类的力量和希望。
作者选牲畜林这个地点:一是和林子外的村子被扫荡后的狼藉形成对比,二是多岔路多荆棘迷宫般的森林为朱阿和鬼子的较量(情节的展开)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舞台。
2、鬼子抢走了朱阿在世上唯一的财产,朱阿想抢回来。
但是每次当朱阿举枪射击时,就会被阻止,朱阿一共举了几次枪?(6次),这样的设计在结构上称之为什么?“延迟”。
“延迟”时层层推进结构中的一种手法,就是指在小说的进程过程中,作者竭力给故事、人物、心理的进展设置障碍。
3、“延迟”法的使用对表现主题有什么作用?明确:延迟法的反复使用,使得各种牲畜(只有最后的野猫不是家畜)接连出场,成为故事的真正主角。
牲畜们可不管你是德国兵还是什么,它们只管在林子中间跑啊、跳啊,仿佛这是一场盛大的狂欢节。
正是这种欢乐的景象所蕴涵的精神,把严酷的战争这一“历史真实”融化到自然和谐的“文学真实”中来。
其次,战争的严酷性也仍然从中显露出来。
朱阿一想到他在世上惟一的财产花大姐要被带走,便不寒而栗,同样,那头粉红色的小猪是那两个小孩的惟一财产,那只“光秃秃没剩几根毛的母鸡”也是老太婆吉鲁米娜的惟一财产,本来就已十分穷困,一旦失去这点财产,生活将更加悲惨。
第三,这样的“延迟”使得原本紧张激烈的情节节奏舒缓下来,牲畜林里的各种动物可以自由地登台表演,战争的阴影被更有生命力的和谐自然挤到一边。
4、前面人的乞求,朱阿都同意了,吉鲁米娜十分穷苦,一旦失去老母鸡,生活将更加悲惨,那么朱阿为什么鼓足勇气开枪了呢?明确:因为这次射击时朱阿是躲在他自己临时堆砌的掩体后面。
“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开枪了,就算把那没毛的母鸡打死,也没什么关系。
”这句话暴露出朱阿更深层的心理活动前面不开枪,不仅是因为怕误伤那些牲畜,而且也是怕没有打中德国兵,反被对方开枪还击。
5、朱阿终于开了枪,结果是什么都打到了,就是没打中鬼子。
请结合小说前面的情节,说说这个结局是否具有合理性。
明确:朱阿的射击本领,前文有充分的渲染:他“从来瞄不准”,“他会把铁砂粒打到同伴的屁股上”。
当他试图瞄准鬼子使眼前却总是出现晃动的牛屁股。
而此后那些牲畜主人不断给他施加压力,使他的猎枪晃动得更厉害,“连扳机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了”。
这样的枪法和心态,决定了他不可能射中目标。
6、作家把最后的任务交给一只凶恶的野猫,让野猫和鬼子在打斗中坠下石崖,有什么用意呢?明确:作家把最后的任务交给一只凶恶的野猫,它不是牲畜,反而算得上是牲畜的敌人(专门捕食飞禽,有时甚至到村子里偷鸡吃),它和德国兵在厮打中一起掉下了石崖。
是想表现让邪恶与邪恶同归于尽,善良的人连手都不要弄脏的理想。
总结:小说的结局是皆大欢喜的,连“可怜的吉鲁米娜”也获得了补偿。
纵观全文,只有这个“游击队员”和小说开头的“扫荡”两个词透露出战争的色彩,其余的,好像是那么自然而然。
“牲畜林”这个充满自然和谐的地方,似乎拥有自净能力,经过一番小风浪,它就又回到生活本来的轨道中去。
它也正是以它这种民间故事般的神奇,成为这篇小说结构和主题上双重的要点。
小说借“牲畜林”这个意象表现了人们战胜法西斯的乐观精神和让邪恶与邪恶同归于尽,善良的人连手都不要弄脏的理想。
(三)、轻逸与语言:1、朱阿六次举枪,其中五次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发射。
第六次,射击面对的牲畜是一只光秃秃没剩几根毛的母鸡。
这六次射击各有什么特点?从语言的角度,说说你印象最深刻的情节。
参考内容:第一次:“天哪!如果我想打死德国兵,遇难的却是‘花大姐’,怎么办?”“他使劲瞄准,但颤抖的双手使枪口不停地在空中转动”,用较多笔墨直接描写。
第二次:“朱阿手中的枪跳起了塔兰泰拉舞”,这是拟人(教参作借喻?)孩子说“朱阿,请你瞄准点。
要是把我们的猪打死了,我们就什么也没有了。
”侧面反映战争的残酷。
第三次:“朱阿,不要杀死我的小羊,你只打死他,千万别打死我的羊。
你瞄准点。
”“朱阿连扳机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了”,这是夸张。
第四次:“朱阿,”她说,“你听我说,如果你打死德国人,我就嫁给你。
要是打死了我的火鸡,我就割断你的脖子。
”火鸡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德国兵抓住,还逗引着对方一层一层地往树上爬, 最终压断树枝摔了下来,而它自己却挺着胸脯,一直保持着开屏的姿势。
来给火鸡求情的姑娘也很有趣,半带利诱半带威胁地对朱阿说话,使得朱阿羞得满面通红,手中的猎枪像烤肉的铁叉一样在眼前转动起来。
把猎枪这样凶恶的意象比喻做生活味极浓的烤肉的铁叉,这也是作家想象力丰富、联想、无拘无束的表现,而这种自由联想,也暗示了自由精神对战争阴霾的反抗;姑娘的话和朱阿眼中像烤肉的铁叉一样的猎枪暗示了乐观精神对战争阴霾的反抗。
第五次:“朱阿,别打死我的兔子,反正德国人已经把它拿走了。
”小姑娘宁愿失去财产,也不忍心看到兔子丧命,可见她淳朴善良,热爱生命。
它圆鼓鼓的,比野兔肥实, 听到响声不但不跑,反而趴在地上不动, 被抓住之后吱吱乱叫、左右扭动(与小猪的拼命挣扎又不间,一词之异, 体现出作家用词的准确性) ,使德国兵不得不高举手臂, 跳来跳去。
并且,这一段只写了朱阿被恳求,至于恳求之后的情,则省略了。
这大概也是为了避免重复的考虑。
第六次:“朱阿,德国人拿走了我的鸡,那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财产,这已经够使我伤心的了。
现在要是你把鸡再打死,那我就更伤心了。
”朱阿终于射击,可惜没打到鬼子,反倒把可怜的吉鲁米娜的老母鸡给打死了。
这次是一只光秃秃没剩几根毛的母鸡。
作者似乎有意避免把一个太鲜活的生命在他的小说里交付到死亡的命运中去,从而安排了一只人们再也不可能见到比它更老、更瘦的鸡。
2、“德国兵继续向上爬,树枝越来越细,脚下的树枝突然折断,他掉了下来,差点砸在朱阿身上。
这次朱阿不糊涂了,拔腿就跑,伪装的树枝掉了一地。
德国兵摔在松软的树枝上,没有受伤。
” 为什么这样写?沉重的德国兵爬上“越来越细”的树枝,掉下来后竟然“摔在松软的树枝上”,着实让人费解——我想,勇敢无畏的抗日民众肯定不会原谅作者如此低劣的道德情操!然而,正像米兰•昆德拉所说的,恰恰是因为卡尔维诺深切地认识到战争的沉重,所以才去努力追求语言的轻逸,在悖逆中飞入另一个世界。
卡尔维诺就像那只在枝头轻快地跳来跳去的“火鸡”,“挺起胸膛,一直保持着开屏的姿势”,让所有的沉重都落入自己的脚下,然后高傲地审视。
3、品味一处细节:“(朱阿)于是就绕到房子后面,走进干草棚,在草堆下翻找起来。
那里藏着一杆老式双筒猎枪和子弹袋。
”提示:卡尔维诺的《通向蜘蛛巢的小径》里,男孩把他从俄国兵那里偷来的枪藏在了只有他知道的蜘蛛巢里——蜘蛛网的轻逸将枪的沉重遮蔽了。
朱阿把猎枪胡乱地藏到了干草堆里,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理解呢?三、总结60年代法国兴起解构主义浪潮,要求打破陈旧滞后的秩序,包括社会道德秩序、婚姻秩序、伦理道德规范、思维习惯以及个人意识上的秩序(如创作习惯,思维习惯等),从而建立新的更为合理的秩序。
当我们从小说里走出来,重新审视它的时候,是否也有一种被解构了的味道呢?《牲畜林》的背景是战争,我们却几乎嗅不到一丝血腥味,也看不到大义凛然的英雄形象。
就是德国兵和野猫的下场也只是滚下石崖,没有正面交代生死。
卡尔维诺在《新千年文学备忘录》中写道:“文学是一种存在的功能,追求轻松是对生活沉重感的反应。
”追求“轻逸”是对生活沉重的解构,是对战争的净化。
以这样的方式反思战争,比纯粹表现战争的沉重与残酷显得更有力量。
因此,这是一种包含着深思熟虑的轻。
四、作者选择这样的表现方式与他自身的经历有关。
相关材料补充。
伊泰洛·卡尔维诺于1923年10月15日生于古巴哈瓦那附近,父亲是园艺师,母亲是植物学家,自幼就与大自然结下了不解之缘。
为了使出生在异国他乡的儿子不忘故土,母亲特意给儿子取名为伊泰洛(“意大利”的意思),以寄托他们对故乡的怀念。
1925年卡尔维诺全家移居到父亲的故乡圣莱莫。
他不仅从父母亲那里学到很多自然科学知识,熟知名目繁多的奇花异草以及树林里各种动物的习性,还经常随父亲去打猎垂钓。
这种与众不同的童年生活,给卡尔维诺后来的文学创作打上了深刻的烙印,使他的作品始终富有寓言式童话般的色彩而别具一格。
“二战”期间,在德国人占领的20个月的漫长时间里,卡尔维诺与他弟弟积极参加当地游击队组织的抵抗运动,卡尔维诺的父母亲曾因此被德国人羁押做人质。
发表于1947年的处女作《蛛巢小径》就是一部以作者自幼所熟悉的利古里亚地区游击队活动为历史背景的长篇小说,当时卡尔维诺年仅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