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年第 3 期
社会网络的非正规金融在某种程度上起了替代作用 。
三 、数据来源与变量描述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自 2009 年北京 大 学 国 家 发 展 研 究 院 与 花 旗 银 行 合 作 的“中 国 农 村 金 融 调 。 样本共有分布在湖南 、 黑龙江和云南 3 个省 9 个县 82 个村庄 1951 个家户的信息 。 其中家庭 查” 问卷包含家户的人口 、 工作 、 收入 、 资产 、 民间借贷和正规借贷等信息 。 在中国， 社会网络主要是基于家庭的亲友关系 。 而亲 友 之 间 交 往 和 维 系 感 情 的 重 要 手 段 是 在 因此本文用与亲友间的礼品往来数额作为社会网络的代理变量。 节日或者婚丧嫁娶时互赠礼品， 它既包括收到的礼品金额， 也包括送给亲友的礼品金额 。 样本中有 81. 5% 的农户与亲友的互赠礼 品金额大于 0 ， 礼品互赠的平均金额为 3688. 6 元， 占农户平均收入的比重达到 13. 4% 。 可见， 人们 为了维持和加强与亲友间的关系， 有相当一部分收入花在了礼品支出上 。 表1
一 、引
言
传统经济学理论认为， 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是决定人们收入的两个因素 。 但近年来， 社会资本 对收入和经济发展的作用越来 越 受 到 经 济 学 家 的 关 注 。 社 会 资 本 中 最 重 要 的 一 个 内 容 是 社 会 网 它是人与人之间互动而形成的相对稳定的关联体系 。 社 会 网 络 可 以 起 到 共 享 信 息 、 分 担 风 险、 络， 平滑消费 、 减少机会主义行为以及改善集体决策等作用 。 作为个人的一种特殊资本， 它可以缓解贫 2003 ；张爽等， 2007 ） 。 作为一种非正 式 制 度， 困和提高收入（ Grootaert ，1999 ； Zhang ＆ Li ， 它在资源 配置方面可以缓解市场失灵问题 。 但是既有实证文献都忽略了社会网络的另一个重 要 角 色 。 在 中 国 农 村， 由于能有效地缓解信 息不对称问题， 社会网络可以促进亲友之间的相互借贷， 而且 通 过 满 足 农 民 对 资 金 的 需 求， 刺激了 农村自营工商业的创办和发展 。 因此社会网络作为非正规金 融 的 载 体， 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农 发现拥有更多社会网络的农民， 更 村正规金融市场的不健全 。 本文使用来自中国农村的调查数据， 有可能从亲友那里获得借款， 从而更有可能开办个体工商业 。 我们还发现， 正规金融越不发达的地 方， 民间借贷网络对农民开办自营工商业所发挥的作用越大 。 本 文 回 答 了 为 什 么 在 缺 乏 有 效 正 规 借款渠道的情况下， 农村的自营工商业能够创立并发展起来 。
2011 年第 3 期
社会网络 、 非正规金融与创业
马光荣 杨恩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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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 社会网络可以缓解信息不对称问题 ， 从而促进民间借贷 。 本文使用中国农 村的调查数据 ， 发现拥有更多社会网络的农 民 ， 会 有 更 多 的 民 间 借 贷 渠 道， 从而更有可能 创办自营工商业 。 农村个体工商业的初始投资和后续发展所需的资金很大程度上来自于 亲友的借款 。 本文还发现 ， 在正规金融越不发达的地方 ， 民间借贷对农民创办自营工商业 所发挥的作用越大 。 这表明 ， 依托亲友关系的 非 正 规 金 融 弥 补 了 农 村 正 规 金 融 发 展 滞 后 的缺陷 。 关键词 ： 关系 民间借贷 自营工商业 非正规金融 农村
二 、文献回顾与理论框架
“能够通过协调的行动来提高经济效 率 的 社 会 网 络 、 社会资本是一个来自于社会学的概念， 指 （ Putnam et al ，1993 ） 。 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 信任和规范 ” 它源自价值信念 、 伦理规范 、 道德 观 念 、 风俗习惯 、 意识形态等 。 社会资本包括社会网络 、 信任和规范这三个重要的内容 。 对每一个微观个 体而言， 社会网络最容易测量 、 影响也最为直接， 因此受到的关注也最多 。 既有文献发现， 社会网络 2007 ； Munshi ＆ Rosenzweig ，2010 ） 、 能够分担风险 （ Fafchamps ＆ Guberrt ， 提高居民收入 （ Grootaert ，
变量名 TotaInc SelfInc WageInc FarmInc SelfEmp BigSelfEmp Relat Gift GiftOut LaboNum Land Age Minority Communist HeadFem JunrMid SenrMid BankDist FirmAge Sale RelIniDebt RelDebtRat DebtRat 观察值 1786 1951 1901 1911 1951 1951 1821 1892 1903 1944 1936 1947 1951 1951 1951 1951 1951 1918 524 452 514 340 337 平均数 27492. 72 6333. 417 8322. 452 6630. 636 0. 273193 0. 110713 6. 57 3688. 61 2347. 8 2. 727366 7. 620403 49. 50642 . 8390569 . 164531 . 929267 . 3628908 . 1035366 4. 504692 8. 727099 97729. 62 6520. 817 0. 278556 0. 6756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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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rayan ＆ Pritchett ， 1997 ） 和促进就业（ Montgomery ，1991 ； Munshi ，2006 ） 。 中国作为一个传统的关系型社会（ Yang ； 1994 ； Bian ，1997 ） ， 社会网络在决定人们社会经济地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可以切身 感 受 到 这 一 点 。 关 于 社 会 网 络 在 促 进 位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减少贫困和提高收入上的作用， 也有很多基于中国数据的实证研究 。 既有研究发现社会网络 就业 、 可以促进就业， 并且提高了农 民 收 入 。 Zhang ＆ Li （ 2003 ） 使 用 1995 年 的 一 个 农 村 调 查 数 据， 发现 社会网络使人们更有可能从单纯务农转移到去乡镇企业工作或 者 外 出 打 工 ， 他们认为社会网络在 传递劳动力市场信息的过程中扮 演 了 重 要 角 色 。 Zhao （ 2003 ） 研 究 了 农 民 工 外 出 务 工 中 社 会 网 络 她发现一个村庄中早期外出务工的人越多， 越能够通过信息传递和实际帮助等渠道促进其 的作用， 他村民外出务工 。 赵剑治和陆铭（ 2009 ） 则发现社会网络对农村收入不平等有显著作用， 他们发现 社会网络对收入差距的贡 献 达 到 12. 1% —13. 4% 。 张 爽 等 （ 2007 ） 考 察 了 社 会 网 络 和 信 任 两 种 社 会资本对农村地区减少贫困的作用， 他们将社会网络分为家庭层面和社区层面 。 他们发现， 只有社 区层面的社会网络和公共信任对减少贫困有作用， 而家庭层面的则没有显著作用 。 总结来看， 既有的研究大都是笼统地检验社会网络对家庭总收入的作用 ， 或者从劳动力市场信 息传递的角度去看社会网络对打工的影响 。 上述文献没有讨论社会网络提高农民收入的另外一个 重要机制， 社会网络可以促进民间借贷从而支持农民的个体 创 业 。 而 对 于 难 以 从 正 规 金 融 渠 道 获 民间借贷的作用尤为重要 。 得借款的农民来说， 中国有着世界上数量最多的农民， 农民从事农业生 产 和 自 营 工 商 业 都 有 大 量 的 资 金 需 求 。 尤 其对于个体创业来说， 单纯依靠农民的自有资金是远远不够的， 资金门槛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农民民 间创业活动的萌发 。 但是农村的正规金融发展滞后 。 由政府主导的银行和信用社贷款严重偏向于 乡镇上即使有国有银行的分支机构， 其职能更多地是吸纳乡村存款， 把资金贷给城镇的企业 。 城镇， 农民由于缺少抵押品和信用担保， 很 难 从 正 规 金 融 机 构 中 借 到 钱 。 无 论 是 格 莱 珉 银 行 的“团 结 小 （ group-based ） 模式贷款， 还是民 间 金 融 组 织 如 合 会 等， 在 中 国 并 没 有 广 泛 的 土 壤， 合会和钱庄 组” 等也仅在浙江一些地方流行 。 在农村， 民间金融的主要形式仍然是亲友之间的直接借款， 而民间借 贷的载体正是社会网络 。 社会网络本身具有信息分享和减少机会主义的作用， 那么处于同一社会网络内部的人会对彼 更有可能把钱借给有信用的人 。 在事后， 同一社会网络的人更有可能 此的信用有更多的事前信息， 监督借款人获得资金后的行为， 从而可以解决隐藏行动的问题 。 而且， 社会网络内部的人一般有血 缘关系或者是邻里关系， 其内部有更多非正规的履约机制， 群 体 的压 力 会 使借 款 人不 敢 轻 易违 约。 这几个方面决定了社会网络可以促进民间借贷， 同一社会网络内部的人之间更可能相互借贷， 有更 多亲友关系的人更容易获得借款 。 农民对亲友借款的需求， 可能有两种用途， 一种是抵 御 风 险 和 平 滑 消 费， 另一种是获得创业所 需要的资金 。 现有的经验研究， 大都集中于前者， 其实是考 察 社 会 网 络 所 具 有 的 风 险 分 担 作 用， 把 2002 ； Fafchamps ＆ Guberrt ， 社会网络视为遭遇灾害时 的 一 种 非 正 式 保 险 机 制 （ Fafchamps ＆ Lund ， 2007 ） 。 但是， 这种抵御风险的资金借贷只可能提高人们的福利， 并不 会 帮 助 穷 人 致 富 。 本 文 则 从 金融的角度， 强调社会网络会帮 助 农 民 获 得 创 业 所 需 的 资 金， 而只有获得足够资金去发展个体经 营， 才有可能摆脱贫穷的陷阱 。 另外， 本文与发展中国家个体金融（ microfinance ） 的文献有很大的联系 。 发展中国家的农民在 获得正规金融机构的贷款上存 在 很 大 的 障 碍 。 这 限 制 了 他 们 走 出 传 统 的 农 耕 方 式 去 发 展 个 体 经 营 。 Banejree et al （ 2009 ） 基于田野实验 的 研 究 发 现 通 过 金 融 机 构 获 得 贷 款 对 农 民 有 极 大 的 帮 助 。 虽然正规金融对农民确实很重要， 然而由于农民本身偿贷能力有限和信息不对称问题， 在发展中国 家提供正规金融服务仍然面临着较高的成本 。 本文的研究表明， 在缺乏正规金融渠道时， 依靠民间 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