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的欲望
———读林白《一个人的战争》
摘要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中女性躯体与欲望的写作引起爆炸性的轰动和极具震撼力的效果,她在艺术上的卓越的勇气,她奇妙的女性语言生成方式,她所表现出来的女人对性的一种不能为人所道的隐秘经验,从对性感及其性感区域的精确描写出发,来阐述一个女性成长过程中的自我意识。
关键词林白身体写作欲望
纵观古今中国文学作品,显然,传统的社会意识对于女性的看法是简单而明了的,它建立在好坏的二元对立之上。
好女人是那些遵守“妇道”,保护自己的身体与隐密欲望,只对婚姻内的配偶开放的女人,反之,则是坏女人。
传统的文学作品往往喜欢从这个角度描写女性形象。
在描写自己肯定的女性形象的时候,总喜欢赋予其冰清玉洁的品格,描写否定的女性形象的时候,则倾向于给其添上淫秽的色彩。
但是,身体写作打破了这种思维定势。
在卫慧们的笔下,女性形象不再以二元对立的形式出现。
她们作品中的女性,从外部看都是正常而且正经的女人。
有体面的工作,有正常的生活,然而她们却时刻处于肉体的骚动之中,渴望着肉体的满足,愿意委身于自己喜爱的任何一个男人,而且往往没有明显的经济或其他现实的目的。
传统的思维定势与评价标准在她们身上英雄无用武之地。
因此,这类人物出现之初,部分批评家不能接受,往往斥之以淫秽。
实际上,这是一个评价体系的问题,从传统社会意识的角度看,这类人物的确是淫秽的,但是从身体写作的角度看,这只不过是女性作家将传统女性人物的隐密欲望和行为通过夸张的手法表现出来的一种方式。
关于当代来这类女作家的这种作品,有近年来一种新的提法“身体写作”,身体写作作为一种文化现象随着个体化身体写作的逐渐展开,身体的内涵逐渐由个人化的体验、经历,转向私密经验、性经验的呈现,转向肉体的狂欢,转向下半身,转向胸口,身体存在着被简化和分割的趋势。
在批评语言和接受视野中逐渐被简化、定型化为女性写作、女性性经验和欲望写作。
而这其中的代表作家,前有林白、陈染,后有卫慧九丹,而随着网络的发达,木子美和竹影青瞳为代表的美女作家更是引起了激烈的争论,而这些作家们常被贴上“色情”“淫秽”的标签。
在这其中,林白可以称之为当代“身体写作”的先驱,林白生长于广西,九十年代移居北京。
八十年代起她创作不断,尤其擅长描写女性身体欲望与感情憧憬,浓烈阴郁,充满南国色彩。
她的中篇《致命的飞翔》,写男女肉欲的追逐,女性的妥协怨怼,还有随之而来的血腥杀戮。
这个中篇使林白名噪一时,也代表大陆情色文学的又一个突破。
又如《瓶中之水》碰触女性同性恋的情愫,缠绵矛盾,使男性的吸引力也要相形见绌。
而《子弹穿过苹果》及《同心爱者不能分手》等一系列作品反复穿插、交叠种种爱欲关系组合、实验文字书写欲望的限度,虽然未必都是佳作,去已显现林白强烈的个人风格。
但她最为人所知的,最能代表其艺术成就的,还是《一个人的战争》,《一个人的战争》是本具有相当自传色彩的长篇小说。
借着这本小说,林白有意总结她早期的生活及创作经验,并思索一个女性为写作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一个人的战争》中,开篇些多米的童年生活,突破了种种禁忌,它大胆地揭露了多米童年中的心理秘境,把多米赤裸裸地放在读者们面前,另人难以置信。
多米天真的行径暗示着她的与众不同,她对性特别敏感,对女性表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她的童年有一种欲望在潜伏,究其原因,笔者认为先天因素占一部分,后天环境又加重了其影响。
在多米六岁的时候,她第一次玩跟性有关的游戏,是和一个叫莉莉的邻家女孩,在游戏中,多米占主动,这是她的欲望的第一次显现;她天生对女性的美丽和芬芳有着强烈的好感和由衷的崇拜,从嘉宝、费雯丽、玛丽莲∙梦露到张曼玉、杨丽坤,这种崇拜以致变态的欲
望在舞台剧演员姚琼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对姚琼身上散发出的女性美迷恋之极,达到了忘我的地步,她整日跟在姚琼身边,谁也不知道她幼小的身躯里竟掩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内心充满渴望,却又必须极力压制自己的举动,她面对姚琼美妙绝伦的身体显得极度矛盾、敏感、神经质。
相对于对欲望的崇拜,她对初始的爱情却完全没有一点兴趣,甚至于鄙视、摒弃他们,她觉得欲望的美丽就像天上的气流,高高飘荡,又像寂静的雪野上开放的玫瑰,洁净、高洁,无法触摸;而爱情的美是什么?
在当代女性主义理论中,女性的身体是一个重要的话题。
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描写的核心就是女性的身体。
女主人公多米,其身体充满了欲望,但这欲望又不是仅以自然的形式存在着,它在社会意识与社会文化的作用下,塑造着女主人自我意识,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塑造着她的性格。
杨匡汉、孟繁华在他们主编的《共和国文学50 年》中写道:“林白的小说《一个人的战争》正是从女性的躯体描写入手,从对性感及其性感区域的精确描摹出发,来阐述一个女人成长中的自我意识。
《一个人的战争》之中女性躯体与欲望的写作引起爆炸性的轰动和极具震撼力的效果。
”这种效果正是来自小说对女性身体二重性及其张力的深入挖掘与细致描写。
它改变或者说加深了人们对于女性身体的认识,对传统意识形态产生的冲击是无庸置疑的。
往事不堪回首,但也只有真诚的检视过去岁月的希望与虚惘,自剖年少的轻狂与虚荣,作家才能开展出更成熟的视野。
林白写自己成名心切,曾贸然抄袭了别人的作品,留下洗不清的污点;写自己一心壮游他乡,却在最可笑的骗局中失去贞操;也写自己为爱献身,几至歇斯底里的绝望。
自揭疮疤,不是易事。
但林白告解忏悔的动机无他:生命最绝望的时刻反而成就她对创作最深切的执著。
一个女作家的成长,真是用身体来作为赌注。
小说中林白以三、四十年代多情早逝的女作家萧红自况,确令人心有戚戚焉。
但与萧红的内敛抒情不同,林白的叙述,常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片段。
也许对她而言,自己的遭遇太离奇、太坎坷,怎能不多加渲染。
这是小说家缺乏自信之处。
而很反讽的,只要我们把《一个人的战争》与前述几部女性作家自传式作品并读,我们不难发现她们的经历竟然有不少相似性。
这是女作家的宿命使然,还是一代共和国女性女性共同的考验?尽管作家的立意与当年《青春之歌》杨沫背道而弛,一种激切的、为自我找寻定位的渴望,却如出一辙。
是在这个层次上,《一个人的战争》中过分感伤与夸张的修辞,才有了语言式的意义。
林白的小说仿佛要为千百同辈女子,写下“一个人的战争”,一首变调的“《青春之歌》”。
作为一本有一种自传性质的小说,林白露白,赤裸裸的描写的十分大胆,原始而真实,给后来者很大动力,自《一个人的战争》始,从陈染的《私人生活》,“黛二小姐”系列,到卫慧的《上海宝贝》,到棉棉的《糖》,到九丹的《乌鸦》,到木子美的《遗情书》(自然,这可能不算一部“纯文学”作品),暴露得似乎一个比一个厉害。
如果说前面的作家还有所节制,那么越到后来,似乎就越无“遮拦”了。
争议还在继续,但这类小说至少给了我们很多启示。
林白在2006北京春风出版社的《一个人的战争》序中这样说到这本书“邪魅、诱人、色情、诡异、佻、怪诞,轻微的怅惘、淡淡的神秘,如在现实之外,却在生活之中。
无数多面的女人,说不上是盛开还是凋谢,愤怒还是哀愁。
总而言之,比我想像的美妙。
”的确,人们十年前,它的所谓色情曾引起巨大争议。
十年后,我们惊讶于它致命的纯洁。
何为纯洁,在脱掉一层层虚伪的外衣,最原始最本质的才叫纯洁。
参考文献:[1]林白,《一个人的战争》,北京:春风文艺出版社,2006
[2]李小江,张抗抗,《女性身份:研究与写作》,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
[3]《北京青年周刊》,北京青年报社出版,2004
[4]洪子诚《当代文学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