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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史小说

第十四讲新历史小说下次课阅读文本:铁凝《永远有多远》,林白《致命的飞翔》。

一、概念新历史小说是形成于1987年前后到现在尚未终止的一种文学思潮。

集中于1980年代末和1990年代。

其最大特征是不再把自己作为演绎官方历史的工具,而是表现出解构历史的强烈愿望以及以现代哲学思想认识历史的新观念。

代表性作家作品:莫言《红高粱家族》、《丰乳肥臀》、《檀香刑》、刘震云“故乡系列”、《一句顶一万句》、余华《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叶兆言“夜泊秦淮系列”、李锐“厚土系列”、苏童“枫杨树系列”、“妇女生活和新妇女生活系列”、《妻妾成群》、《米》、刘恒《伏羲伏羲》、《苍河白日梦》、陈忠实《白鹿原》等。

二、新历史主义1.何谓历史?一个原初的存在?永恒的真实?还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2.历史是一种文本,一种话语,而并非还原过往生活经验的事实真相。

3.历史既然是被人写出来的,那它就必然带有撰写历史的人的理解和偏见。

4.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三、新历史小说与传统历史小说历史观比较1.历史的文本性与历史的真实性。

传统历史小说认为,历史是对过往生活经验的真实记录,是真实的,可以作为鉴古知今的教科书。

新历史小说则否定了历史的客观真实性。

新历史小说的这种历史观从何而来?来自于先锋小说对“世界”和“真实”的认识(世界:有序、可知——混乱、无序、不可知。

真实:拟真实——反真实)作家们不愿以“再现”的手段去绘制与社会历史毫厘不差的“真实”图景,而宁可通过想象和虚构追求感觉的真实、情调的真切,用自己的眼光、自己的话语去探寻奥秘和重构历史。

什么是过去和历史?它对于我是一堆纸质的碎片,因为碎了我可以按我的方式拾起它,缝补叠合,重建我的世界。

——苏童我们的叙述不会给世界和时间带来任何增损,我们的叙述只是为了自己。

——李锐《旧址▪题记》2.历史的偶然性和历史的确定性。

在传统的历史小说中,历史是有规律可循、有其确定性、有其本质特征的,因而也是可以把握的。

“十七年”革命历史小说的创作正是基于这种历史观:作家们相信,通过对中国革命历史的书写能够帮助民众理解中国的百年历史与“今天”的“必然性”,进而接受官方的意识形态教育。

新历史小说则对传统历史观提出的本质和规律持一种嘲弄的态度。

它放手让偶然性支配历史的发展,操纵人物的命运,而不再寻找必然性的最终目的。

在新历史小说那里,因为历史充满了偶然性,所以,人们对历史“真实”的认识能力也就呈现为一种有限性和相对性。

格非《迷舟》:警卫员以为旅长萧去榆关是为投敌泄密而击毙了他,然而萧去榆关却是因与当地一名叫杏的女人有私情而去探望。

警卫员的误会要了萧的命,于是真相永远沉睡。

3.历史的个人性或民间性与历史的英雄化或官方化。

官方总是基于自己的意识形态要求讲述自己对历史的理解,塑造自己的英雄。

在文学受政治意识形态影响较大的时代,传统的历史小说为读者呈现出来的历史就是一种官方化、英雄化的历史。

杨沫《青春之歌》:通过林道静的“成长”来指认知识分子的惟一出路:在无产阶级政党的引领下,经历艰苦的思想改造,从个人主义到达集体主义,从个人英雄式的幻想,到参加阶级解放的集体斗争,即个体生命只有融合、投入到以工农大众为主体的革命事业中去,他的生命价值才可能得到真正实现。

莫言《红高粱》:对余占鳌、戴凤莲抗日故事的不同叙述。

“我”讲述“我”爷爷、“我”奶奶的故事——个人化“我”老家九十二岁老太婆的快板——民间化东北乡,人万千,阵势列在墨河边。

余司令,阵前站,一举手炮声连环。

东洋鬼子魂儿散,纷纷落在地平川。

女中魁首戴凤莲,花容月貌巧机关,调来铁耙摆连环,挡住鬼子不能前……小说第二节还有一种讲述,是县志对这个故事的记载,这是一种官方的集体记忆。

在官方的记载中,只有罗汉大爷的事迹,而没有“我”爷爷和“我”奶奶。

在这里,官方仅仅作为讲述故事的一种声音存在。

更重要的是,对这个故事,三种声音表述各异。

哪种是真实的?历史在这里就成了一个谜团。

四、审美特征1.人物的世俗化。

再现重大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揭示历史本质1)反拨、重构历史叙述日常生活和普通人物展现历史本色写世俗人物《小巷深处》与《红粉》——妓女改造史的不同书写《小巷深处》中的徐文霞因生活所迫沦为妓女,新中国成立后,通过认真改造而重获新生。

陆文夫描写的是社会的“光明面”,唱的是“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赞歌。

创作于1991年的新历史小说《红粉》则呈现出了完全不同于《小巷深处》的另一幅妓女改造的历史“景观”。

《红粉》中的妓女不但没有自我解放的意识,反而充满了疑惧、抵触的情绪。

她们要么抵触劳动改造、自暴自弃,要么逃跑,拒绝接受改造。

“十七年”的政治话语在她们面前不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2)疏离正统历史——书写边缘人物(妾、妓、兵、匪)——展示历史的日常性、世俗性、卑琐性。

苏童《妻妾成群》(妾)、苏童《红粉》(妓)、莫言《红高粱》(匪)2.历史的碎片化。

偶然性的历史观念被确立之后,历史发展的流线型时间观被摧毁,一切都成为了没有整体感、不连贯的历史碎片,而这些也成为了新历史小说作家争相追崇的创作热点。

各种偶然性的、跳跃式的情节共置,历史发展呈现出多种可能性,从而消解了所谓的历史真实和传统历史小说提倡的整体性、连续性的历史书写观念。

《红高粱》3.文本的戏仿化。

新历史小说出于解构历史、消解意义的需要,必然要建构自己独特的话语机制,而文本的戏仿便是最能代表他们历史话语的审美追求。

“锄高粱的农民们抬头见白马,低头见黑土,汗滴禾下土,心中好痛苦!”——莫言《红高粱》“黄鹤一去不复返,待到黑天落日头,让你亲个够。

啊欧啊欧啊欧欧。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我是一张饼,中间卷大葱,我是一个兵,拉屎不擦腚。

”——莫言《丰乳肥臀》一年之后,村里死五人,伤一百零三人,赖和尚下台,卫东卫彪上台。

两年之后,卫东和卫彪闹矛盾。

一年之后,卫东下台,卫彪上台。

“文化大革命”结束,卫彪、李葫芦下台……一个叫秦正文的人上台。

五年之后,群众闹事,死二人,伤五十五人,秦正文下台,赵互助(赵刺猬儿子)上台。

——刘震云《故乡天下黄花》刘震云《故乡天下黄花》的这个结尾,很容易让人想起鲁迅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也是一种文本的戏仿,它是对历史的严肃性和正义性的嘲讽和消解,让人觉得历史的前进不过是既有事实的重新演绎而已。

五、意义与局限1.意义:1)结构的颠覆:题材:革命历史叙事——日常世俗经验。

结构:压迫反压迫关系——血缘、欲望关系。

2)意义的颠覆:历史进步论——历史循环论。

2.缺点:1)太强调对历史决定论的反拨,陷入另一种模式之中;2)过分热衷叙事快感,随意放纵想象力,甚至不顾逻辑和情理的制约。

六、代表作家作品1.刘震云《故乡天下黄花》、《一句顶一万句》《故乡天下黄花》,民国初年——文化大革命。

通过中国北方一个村子里孙、李两大家族为争夺村长展开的残酷争夺,展示了一百多年来中国农村社会的变迁,同时也揭示了人性中的黑暗。

《一句顶一万句》,写的一种孤独感。

分上下部,上部叫“出延津记”,写过去:孤独无助的吴摩西失去了唯一能够“说的上话”的养女,为了寻找,走出延津;下部叫“回延津记”,写现在:吴摩西养女的儿子牛爱国,同样为了寻找“说的上话”的朋友,走向延津。

2.余华《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苦命少年的归乡之路———论余华九十年代长篇小说中的少儿形象无根的流浪——无法享受人间温暖的早亡——身心都得到拯救的变化。

这一变化体现了余华由体验苦难到忍受苦难再到消解苦难的主体精神的流变。

3.陈忠实《白鹿原》性心理描写的成功范例——论性心理描写在《白鹿原》中的重要作用白嘉轩:宗法观念对原始欲望的规范。

白嘉轩是宗法社会的体现与代表,在他那里,性基本上可以概括为欲望的工具与邪恶的代表。

他一方面把女人视为欲望的对象和生育的工具,又把女人的身体视为不洁的东西,在他眼中,田小娥就是这样一个肮脏的女人。

当田小娥将白孝文俘获后,白嘉轩的整个精神完全崩溃。

白孝文:宗法观念的驯服与原始欲望的冲突。

如果说,宗法观念在白嘉轩身上成功实现了它对原始欲望的规范,那么,在白孝文这里,它则受到了原始欲望的严重挑战!在与原始欲望的冲突中,宗法观念几乎是一败涂地,甚至没有还手之力。

田小娥诱惑他时,他也曾反抗,但是欲望却由不得他。

后来他们的奸情被发现,在祠堂里受刑,这对他却是一种解脱,从此之后,他完全放下了宗法观念的束缚,最后却落得个妻离子散、家业败落。

田小娥:用被抛弃的身体进行抗争。

嫁给郭举人(第一次被抛弃)——与黑娃偷情(第一次反抗)——被发现后被郭举人、父亲抛弃(第二次被抛弃)——与黑娃在白鹿原外生活(第二次反抗)——黑娃革命失败出逃(第三次被抛弃)——为让黑娃回来,用身体讨好鹿子霖(第三次反抗)——无果(第四次被抛弃)——引诱白孝文(第四次反抗)——被鹿三杀害(第五次被抛弃)。

《白鹿原》写女人写的不好,田小娥是最成功的一个。

她的身体从来不属于她自己。

未出嫁前,她的身体属于家庭。

父亲出于家庭利益的考虑,把她嫁给了可以作她爷爷的郭举人。

她出嫁的过程其实也就是被父亲抛弃的过程。

田小娥与黑娃的恋情,是她对自己感性欲望的追求,对自己幸福的大胆向往,更是对郭举人、对父亲的一种反抗。

当她与黑娃的恋情被郭举人发现之后,她的身体从此也就成为不洁之物、邪恶之神,成为一种耻辱。

所以郭举人也抛弃了她,就连父亲也视她为灾难,避之唯恐不及,像扔垃圾似地把她扔给了黑娃。

当黑娃因革命失败而外逃的时候,她又一次被抛弃了。

这虽是无奈之举,但是,革命的男人在关键的时候还是牺牲了她一个女人的幸福。

男人虽然抛弃了她,但是她却依然盼着自己男人的归来。

在她的意识中,男人黑娃是她生命的依靠。

为了能让黑娃回来,她不惜用自己的身体讨好鹿子霖。

后来又听从鹿子霖的劝告,引诱白孝文以报复白嘉轩,而后又与白孝文一起走向堕落,最后被黑娃的父亲鹿三杀害。

从这个过程来看,田小娥一直处于被抛弃的地位,但是在被抛弃之后,她也一次次做出了自己的反抗。

她是原上第一个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自己寻找自己的幸福,自己表露自己情欲权利的女人。

但是,由于欲望肉体的敞开和现实伦理的悖反,她对身体和幸福的寻找一次次落空。

白灵与鹿冷氏:革命女性的性盲点和传统女性的性畸形。

白灵是个不成功的人物形象,之所以不够成功,主要在于在白灵的性格发展中存在着明显的性盲点。

她原来与鹿子霖的二儿子鹿兆海相爱,后来鹿兆海参加革命,入了国民党。

两人再次相见时就因为政治信仰不同而分道扬镳。

这是第一个盲点:对于这样两个爱情逐渐成熟,而政治信仰还十分幼稚的年轻人来说,就这样急匆匆地让他们分手,多少有些草率。

更大的盲点是她与鹿兆海的哥哥鹿兆鹏之间的关系。

在两人发生实质关系之前,白灵一直把鹿兆鹏看作成熟稳重的大哥,为革命奔波不定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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