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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汇语法化的动因

词汇语法化的动因马清华①(温州师范学院语义研究中心,浙江温州325003) [关键词]语法化;现实作用力;心理力量;语言接触;语言内部力量[摘 要]词汇语法化是词的多义发生学的一部分,它与词的实义性变化有着相近的诱发原理,不管已揭示出的语法化动因有多少条,概其要者,不外乎现实作用力、心理力量、语言接触、语言内部力量四种。

由于语法化撇去了意义中的实体性和物质性内容,因而在演化细节上与词汇实义性变化多少有些差异。

本文力求全面地对语法化动因进行补充、归纳、整理、分析和解释。

[中图分类号]H1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7365(2003)02-0015-06 Motivations of the Lexical G ramm aticalizationMA Qing2hua(Institute of Semantics,Wenzhou Normal College,Zhejiang,325003)K ey w ords:grammaticalization;reality motivation;psychological motivation;language contact;internal motivation of languageAbstract:Being a part of the lexical polysemous embryology,the lexical grammaticalization has the similar guiding principles to the lexical changes.No matter how many motivations of grammatical2 izations have been shown,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generally speaking there are four basic motivations such as reality motivation,psychological motivation,language contact and internal motivatuion of the language.As grammaticalization leaves aside the substantial contents in meaning,more or less there are some differences between grammaticalization and the general notional changes.This paper gives some additional analysis of the motivations of grammaticalization.零、引言“词汇语法化”简称“语法化”,包括(1)实义向虚义的变化、(2)不太虚向更虚义变化、(3)演化前后的意义差不多在同等虚灵层次上(见于多义连词等)这三种情形。

现代语法化研究时代的开始以对语法化动因与机制的特有关注为标志。

徐烈炯在其《语义学》序言中说:科学意义上的词义变化的研究应能说明过去词义为什么变化,预测未来词义怎样演变。

以此衡量,现代语法化研究把词义演变的研究朝科学目标推进了一大步。

狭义语法化机制指语法化方式,广义语法化机制包括诱因和方式,动因和方式对应、互补,往往有了一个动因术语,就不再需要相应的方式术语,反之亦然。

国内的动因和方式理论归纳起来有: (1)解惠全(1987)的“实词虚化要以意义为依据,以句法地位的固定为途径”;(2)孙朝奋(1994)的“上下文诱发新解释、重新分析、词义自身特点”;(3)刘坚、曹广顺、吴福祥(1995)的“重新分析、句法①[作者简介]马清华,男,温州师范学院语义研究中心主任,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语言学和现代汉语研究。

本课题是浙江省青年学科带头人和温州市551人才专项基金项目的一部分。

位置变化、语境影响(主要指句法环境)、词义变化”;(4)沈家煊(1998)的“隐喻、推理、泛化、和谐、吸收”;(5)石毓智等(2001)的“类推、重新分析”;(6)刘丹青(2001)的“叠加”。

马清华(2001)对词义变化的动因做过归纳,认为现实作用力、心理力量(包括认识和态度、激情、情感联想、通感、认知联想、求新和猎奇、注意、附会)、语言接触、语言内部力量(包括经济性原则、习惯组合、词义磨损、表达力更新和加强、词类分配、体系调整)是推动词义变化的四种力量。

这项成果在词汇领域内进行,因而主要是以词汇实义性变化为对象的。

从词义分析的角度看,语法化是词的多义发生学的一部分,众多事实表明,它与词的实义性变化有相近的诱发原理,不管已揭示出的语法化动因有多少条,概其要者,仍不外乎这四种。

由于语法化撇去了意义中的实体性和物质性内容,因而在演化细节上与词汇实义性变化多少存在一些差异。

笔者力求全面地对语法化动因进行补充、归纳、整理、分析和解释。

一、现实作用力由客观情境(不是狭义的上下文语境)而起的常规含义在语言中发生固化,可导致语法化的产生。

以情景语境为动因的语法化方式可叫“入境”。

比如“你打他,他打你”通常分析为并列关系,但特殊情境可适当搬用并列标记外形来表达假设(意为“如果你打他,那么他打你”)和因果(意为“因为你打他,所以他打你”)。

有些语言的并列关联词循此原理和通道扩充出假设、因果意义,如越南语连词mβ表并列,又表假设,古梵语连词ca表并列,又表假设,法语连词comme表并列,又表因果,捷克语连词i表并列,又表结果。

另一种语法化现象表面看似乎起因于子句表达任务的不同分配,但归根到底还是源自现实情境的作用。

如汉语主句是陈述事件的主要着力点,跟情态关系密切,从句主要介绍背景情况,跟情态关系相对而言就不很密切,情态副词用于主句时,对情景语境的吸收率和自身的形义更换率自然就要远大于用在从句的场合,用于汉语主句的关联副词“就、才、又”等,就表现出广泛的多义性,而当它们用于从句位置时,许多原有的关联意味便受到排斥。

J.Bybee等人把入境方式最终归因于说听双方在传信和理解上的紧张矛盾关系,认为说者不想说得太详细,听者又想要说者尽量说得详细,最后通过听者对情境的依赖,从说者有限话语中推导出没有说出而实际要表达的意思来解决,推定意义固化后成为新义项(沈家煊1998)。

紧张关系说跟言语契约论、语言经济原则下的共喻意义隐含、言语局限性制约下的隐喻表达等都有非常明显的对立或冲突,我们怀疑它对语法化现象的解释力。

二、心理力量附会、暗示、典型确认、类推等心理力量可以推动语法化现象的发生。

(一)附会。

不改变结构表层形式而改变它内部切分叫“重新分析”,表示为:(AB)C→A(BC),它可引起相关词的语法化结果。

重新分析本身也是有原因的,它可源于旧结构僵化和由此引起的使用者理解上对旧形式的隔膜和朦胧,从而产生结构附会,结构变化导致概念转化,也可以是故意曲解其义,以巩固因节律等缘故而改变的结构。

重新分析前后的两种结构有同义关系,不影响实际意义的把握,这是附会或曲解的基础。

如“善于X、敢于X、勇于X”等因节律缘故,由“单音节谓词A/于X”重新分析为“A于/X”,造就了双音节“A于”词的产生,同时导致介词“于”的语法化即后缀化。

不改变内部切分,仅改变结构关系的情况不应划入重新分析范围,否则几乎所有语法化现象都可导致重新分析的结果。

按此限定,源自几个相连动词主次信息区分所造成的次要动词的虚化(参看“次要位置固化”)就不算是重新分析引起的,孙朝奋(1994)、洪波(1998)由于没有这样做,因而认为重新分析都是语法化之果,不承认是语法化之因,两人观点值得商榷。

沈家煊(l998)说得好:以重新分析“演化出语法范畴的不是一个个孤立的实词本身,而是实词所在的结构式,一个实词之所以演化出功能不同的虚词是因为它处在不同的结构式中。

”另一种附会直接来自演化前后两个结构式的整体同义,结构附会导致相关词的语法化活动。

如“为”由判断标记演化为被动标记的语法化过程至少经历三个阶段:(1)所及是名词性成分(指称式):管、蔡为人(=管、蔡是人);(2)所及是谓词性成分(指称式):管、蔡为戮(=管、蔡是杀戮的对象);(3)所及是谓词性成分(陈述式):管、蔡为戮(=管、蔡被杀戮)。

由(1)发展为(2)时,“为”的搭配范围因类推由名词扩大到谓词领域,意义有所弱化。

由(2)发展为(3)时,姚振武(2000)说,两者因指称和陈述兼容而同义,导致结构曲解,“为”终转表被动。

(二)暗示。

认知能力的局限和认知需要决定人类在表达抽象概念时选用暗示办法,表现为隐喻的盛行。

维柯说,所有民族语言里的主体都是比喻(克罗齐1984)。

Sweetser(1990)和Heine等人(1991)认为,广义隐喻是虚化最主要的驱动力。

隐喻是用具体概念表达抽象概念的方式,包括狭义隐喻(基于相似性)、换喻(基于相邻性)和提喻(基于整体部分或种属关系)。

语法化的意义演化倾向一般遵循“具体→抽象/不太抽象→更加抽象”的路径,这与隐喻表义效果一致。

人只能借助较为具体的空间来把握更为抽象的时间(如“在”由处所动词变成时间副词),少量范畴“不过、只是、就是”等演化为委婉转折范畴,这都是具有普遍性的隐喻方式。

英语情态动词may原表允许,后表或许,或许义是允许义可预期内容的一部分,或许后发行为是作为一种可能结果常规蕴涵在允许义中,may的虚化是以因喻果的换喻式演化。

(三)典型确认。

出于语言经济性需要,人们以形式标记性的有无,将已确认的典型范畴跟同一聚合中的非典型范畴区别开来,这就构成零形式的语法化事实,其先决条件是基于对客观世界体验的“典型确认”。

凡典型范畴常用无标记形式,反之用有标记形式,如英语现在时通常就是默认时,只要没有使用其他时的标记,就等于表示现在时。

(四)类推。

词的适用范围或句法结构在纵向平面模仿推广,即由“(a)+X”推广到“(b)+X”,从而导致语法化现象的发生,这叫类推。

石毓智等(2001)认为,指代词“底”向结构助词的演化首先发生在修饰语是子句的句法环境,以后慢慢类推到其他类型的偏正短语中,其顺序为:[子句+底+NP]NP →[NP领有+底+NP]NP→[AP+底+N]NP→[子句+底+NP]NP等。

类推活动可使语法化进程加快。

三、语言接触外来虚词是民族语言中缺乏的抽象词,由于精神惰性,语言乐意接受它们,以弥补本语言概念体系及表达能力的不足。

有三种方式:(1)借词。

有的语言广泛借用外来连词,如村语(属壮侗语族)常用连词h k1(或者)、huan4si5(还是)、za5si5(或是,还是)、zi5ku 5(如果)、t i2zen4(虽然)、dan3si5(但是)、zin2v i3(因为)、s 5zi5(所以)显然借自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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