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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实践观论析

第27卷第4期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05年7月 Vol. 27 No.4 Journal of Tangshan Teachers College July 2005────────── 收稿日期:2004-12-27 作者简介:戴劲(1980-),男,河北秦皇岛人,河北大学政法学院2003级马克思主义哲学硕士研究生。

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实践观论析戴 劲(河北大学 政法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摘 要:针对国内学者普遍将“实践”视作马克思人的本质的本体论蕴涵这一研究现状,笔者经过考察认为,对马克思人的本质问题的学术研究在研究方法、逻辑结构以及认识目的三个方面存有局限。

通过综观原著得出结论:《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同《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的两处论断均非本质论,前者处在人类学层次,后者处在社会学层次。

关键词:马克思;人的本质;实践;社会关系中图分类号:B0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115(2005)04-0040-05长期以来,我国学者大多囿于旧有的框架,认为马克思在人的本质的本体论上持实践论观点,笔者通过评述国内学术成果发现,对马克思人的本质思想的研究存在以下问题:第一,在研究方法上仍视人为物种;第二,在逻辑结构上还停留于经验推演;第三,在认识目的上只力求注解经典。

本文直接从马克思的相关文献入手,对其中论述加以整理和评析,最后得出:《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及《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的两处论断均非本质论,只是对“人是什么”的探求,前者处于人类学层面,“实践”只是一个规定视角;后者处于社会学层面,旨在揭示相关问题。

现将拙文予以各位专家商榷。

一、国内学术研究述评借鉴杨建华先生的《人的本质问题研究综述》,纵观我国多年来对马克思有关人的本质问题的学术研究,不论是所谓的“本质”一元论说、二元论说,还是多元论说,归纳起来各说本质无非包括以下四大方面:第一,(自觉)意识——需求方面。

它分为两个层次,一是主观能动性,被视为自然本质、可能本质;二是需要,被称作内在本质。

第二,实践、劳动方面。

此方面被视作类(一般)本质、潜性本质、功能本质。

第三,文化——历史方面。

其中,文化(人类的非理性“工具”系统)被称为结构本质;而历史本质则“主要指从物质世界发展历史过程中去确认人的类特征。

”[1]第四,社会(关系)、交往(形式)方面。

这一方面被视为现实(具体)本质、个人本质、社会本质。

其中,第一方面本质主要由二元或多元论说作为补充要素提及,这里不做详释。

大概由于直接引自马克思原文的原因,学者们对人的本质的论述以第二、四方面为主,又以第二方面为核心。

高湘泽教授的论说在这方面较为典型,现对此加以理析。

其文最值关注之处在于提出:马克思在不同著作中对“人的本质”的不同说法,实际上表明了其从不同学科层次出发对此问题的理解和论述。

以《手稿》为代表的提法是在哲学——人类学的层次上,从“人类这种特殊的动物类与其他的动物类的根本区别”这个角度思考而得出的“人的类本质”;《提纲》一类的说法则是在哲学——社会学的层次上,从“使得在现实社会生活中属于不同集团,不同阶级和阶层的人们彼此相互区别的根本性的东西”这个角度思考而得出的“人的现实本质”。

继而指出二者“同属于马克思主义人学的构成部分,”[2]其统一之处在于人的“现实的本质”是“人的类本质”这种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的”表现。

在这里,作者对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两种观点予以分层讨论,然后又归于统一的方法基本应予肯定;但不能就此把二者归为“人的类本质”和“人的现实本质”,况此二者并非这种简单关系(将在下文论证)。

作者在评论第二层次那句经典表述即“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P18)时认为,“与其像以往不少论者那样把马克思的这句名言理解为对人的现实本质的直接定义,不如把它理解为马克思为如何研究人的现实问题指出的一种科学的方法或途径更妥贴些”。

[2]这里,尽管存在理论缺口,但作者至少领会到了马克思那句“名言”的不囿旧俗之处在于其研究人的现实性规定问题时的“新”方法——社会学研究方法。

第三方面的文化本质在马毅教授的文章中有典型论述。

其文认为:人的实践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人化即文化的存在具体体现和确证了人的本质存在及过程。

首先,它“揭示了实践对象化的结果是实践突破了人的自然存在,使人获得了戴 劲: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实践观论析文化的存在”,即人突破了自然(生理)属性而获得了社会(历史)属性。

“实践的对象化……改变了对象的自在性,对象成为人的世界、人的作品和人的现实……即人通过对象化的实践活动创造了一个为人属人的对象世界即文化世界。

”其次,它“指明了实践的方式与文化的方式是人以全面的方式占有自己的全面本质”,[9]提出“文化”同“实践”一样是人的根本存在方式。

第三,它“认为实践与文化作为人的全面本质表征着人的本质的社会性”,指出了“文化”、“实践”、“社会”三者的内在统一。

“人作为文化的存在与人的社会存在是同一的,即人的文化本质是对人的社会本质的全面而深刻的确证……也就是说文化的介入,才使人真正定位为社会存在,才使人的本质上升为社会的本质……由此可见文化是人的社会文化,社会是人的文化社会……人的实践方式怎样就产生了怎样的文化结构和层次。

”[4]笔者认为,不论文化,还是历史,都是第二、四方面本质的演化形式;而历史与文化既是人类实践的产物,又是其前提基础,本身已包含有人对象化的结果(即“非我”、“外我”),不宜成为人的本质规定。

综上所述,学者们普遍认为马克思在人的本质的本体论即对“人的本质是什么”的理论研究方面持实践论点,笔者却以为此论断欠妥(将在下文详论)。

究其原因,对于马克思人的本质问题的研究工作存在以下不足:从研究方法上看,研究者“尽管将人与动物看作不同存在,但是用以认识人的方式还基本上是认识物的方式,即仍旧以物种的规定方式去理解物与人的区别本性,用物的方式去理解人,没有转变到以真正人的观念,即以类的观点、方式去理解人的本性。

”[1]如此理解的“人类”只能是一种“社会历史动物”(社会化了的新物种)。

从逻辑结构上看,大多学者通过批驳思辩哲学“从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人本身出发,”[5](P31)“由人的有生命的肉体组织的存在,必然产生出人与外部自然界的关系,而人所从事的最基本的实际活动即物质生产劳动,则是这种关系的最基本的实现方式和表现形式,因而也是人……存在的基本方式和形式。

”[6]这仍滞留在经验层面。

从认识目的上看,研究人员旨在阐释经典,因而“无法重新确认人的主体地位,唤醒人的主体意识,”[1]使马克思人的本质思想在批判自身的层面上获以新生。

二、对马克思经典论述的思考马克思本人在其著作中有关人的本质问题的经典论述主要有三处:其一是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提到“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样一个命题;其二是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写道“一个种的全部(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特性(性质),而人的类特性恰恰是自由自觉的活动(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其三是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提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

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的论断。

马克思在第一处是这样论述的:“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对宗教的批判最后归结为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样一个学说,”[7](P9)“德国唯一实际可能的解放是从宣布人本身是人的最高本质这个理论出发的解放。

”[7](P15)由此观之,第一,以上论述是为批判宗教,针对“神是人的最高本质”而言;第二,它同样受到柏拉图“理念论”传统的影响,将“人”这一概念称为其所指向的实体即人的本质;第三,它并非属于马克思人的本质的实践观。

本文着重考察第二、三处论述。

对于二者的关系,学者们一直存有分歧,而造成这种状况的重要原因在于:马克思本人未曾对这些观点轻重取舍或对其中联系给予系统说明。

本人以为,二者应是矛盾统一的关系。

一方面,两种观点思想核心相同,内在地包容于共同的思想体系即马克思的哲学——人学理论。

另一方面,它们是马克思在不同时期不同著作中提到的,又都不是专门论及人的本质的本体论,自然表达各异。

而且,二者的研究方式不同:第二处论述借鉴人类学研究方式;第三处论述运用社会学研究方式。

先看第二处论述。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将“人的类特性”规定为“自由自觉的活动”,国内学者一般称之为“实践”。

“实践”可分两层。

马克思及后人著述中论及的大都属其经验意义层面即“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

[3](P16)学者们将其诠释为“人所特有的对象性活动”,并多视之为“人的类本质”。

本人以为,这层“实践”不应看作“人的类本质”,因为凭此观点无法从根本上区别人和非人。

实践的过程即主体客体化与客体主体化交互作用的过程。

首先,客体主体化不能使人同非人得以区分。

因为物在与外界发生关涉时同样受到外界对它的影响(至于从受作用程度所做的区分则流于生物学的研究),同样是客体向“主体”的渗透和转化。

其次,依据主体客体化区分,追溯至主体向客体渗透和转化的本质力量,只会最终将人的本质归结为(自我)意识,这便回复到唯心论那里。

以上评断可在马克思的专著中得以印证:“人作为自然存在物,而且作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一方面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这些力量作为天赋和才能、作为欲望存在于人身上;另一方面,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

”最后,二者结合的区分亦行不通。

这样会追到一种人内在存有的与非人不同的“功能”——一定还是意识。

“他的欲望的对象……他的需要的对象;是表现和确证他的本质力量所不可缺少的、重要的对象。

”[8](P105)可见,人的“本质力量”是“欲望”或“需要”(内含于实践方式中),不论“对象”还是“表现和确证他的本质力量”的方式,都无法成为人类本质的终极第27卷第4期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4期标志。

本人以为,在此层面应该这样理解“实践”:整个人类实践的发展过程便是人的本质的实现过程。

实践是人的本质的明证,人的本质是实践赋予的。

如马克思所说,“人作为现实的类存在物即作为人的存在物的实现,只有通过下述途径才有可能:人确实显示出自己的全部类力量——这又只有通过人的全部活动、只有作为历史的结果才有可能”,[8](P101)亦即“人以何种方式展开自己的活动,人也就以何种方式塑造自己与表现自己。

”[9]怎样的实践就表现了怎样的人。

这样,二者即表现为同一。

我们还可以从马克思终其一生哲学研究的思想起源、轨迹及结果深入分析。

由于青年时期深受文艺复兴以来理性主义、乐观主义的影响,马克思认为人有“自我意识”(主观能动性),并有能力使用这种力量最终征服世界、拯救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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