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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语文教材中的鲁迅小说解读

中学语文教材中的鲁迅小说解读鲁迅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中说:“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

”所以鲁迅在观察与表现他的小说主人公时,有着自己的独特的视角:他始终关注着“病态社会”里人的精神“病苦”。

因此在《药》里,仅用一床“满幅补钉的夹袄”暗示了华老栓一家生活的拮据,正面展开描写的是他们一家的精神愚昧;在《故乡》里,最震动人心的不是闺土的贫困,而是他一声“老爷”所显示的心灵的麻木;《祝福》的深刻性正是在于描写了祥林嫂在封建神权下所感到的恐怖。

对人的精神创伤与病态无止境的开掘,使鲁迅的小说具有一种内向性,显示灵魂的深刻。

鲁迅的目的正是要打破“瞒和骗”,逼迫读者与他小说的人物,连同作家自己,正视人心、人性的卑污,承受精神的苦刑,在灵魂的搅动中发生精神的变化。

这样,他的小说实质上就是对现代中国人的灵魂的伟大拷问。

但鲁迅揭示人的精神病态,是为了揭露造成这种精神病态的病态社会:鲁迅由此而开掘出“封建社会吃人”的主题,不仅是对人的肉体的摧残,更是吞噬人的灵魂,如《阿Q正传》最后的描写。

但作者最终的指向是“绝望的反抗”:对于社会,更是对人自身的反抗。

鲁迅的这些努力,体现在他的小说里,就演化为:“看——被看”与“离去——归来——再离去”两大小说情节、结构模式。

总览中学语文教材中鲁迅的几篇小说,都只有一个动作:看;他的小说中人物间也只有一种关系:一面“看别人”,一面“被别人看”,由此构成了“看/被看”的二元对立。

且看《祝福》里的这段描写:祥林嫂的阿毛不幸被狼吃了,她到处向人倾诉自己的痛苦,人们如何反应呢?“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她的话,便特意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

直到她说到呜咽,她们也就一齐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的评论着。

”祥林嫂的“不幸”并没有引起人们真正的理解与同情,却通过“看(听)”的行为,转化为可供消遣的“故事”;这些乡村老女人们正是在“鉴赏”他人(祥林嫂)的痛苦过程中,“鉴赏”自己的表演(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并从中得到某种“满足”(自我崇高化),同时叉在“叹息”、“评论”中,使自己的不幸与痛苦得到宣泄、转移以至遗忘。

而在别人的痛苦、悲哀“咀嚼”殆尽,成为“渣滓”以后,就立即“厌烦和唾弃”,施以“又冷又尖”的“笑”:这类情感与行为方式表面上麻木、混沌,实际上是显示了一种人性的残忍。

于是,在这类小说中,在“好奇”的看客“看”(鉴赏)被看者的背后,常常还有一位隐含的作者在“看”:用悲悯的眼光,愤激地嘲讽着看客的麻术与残酷,从而造成一种反讽的距离。

再一类“看/被看”的二元对立发生在先驱者与群众之间。

也就是说,“启蒙者”与“被启蒙者”、“医生”与“病人”、“牺牲者”与“受益者”的关系在中国的现实中,变成了“被看”与“看”的关系。

应该说,这是鲁迅充满苦涩的一大发现。

一旦成为“被看”的对象,就会像《药》里描写的那样,成为茶客们闲聊的谈资,启蒙者的一切崇高理想、真实奋斗(如夏瑜怀着“大清的天下是我们的”信念所做的牺牲)全都成了“表演”,变得毫无意义,空洞,无聊又可笑。

在《药》里,我们甚至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人们争先恐后赶去“看”杀夏瑜,“很像久饿的人见了食物一般,眼里闪出一种攫取的光”。

这里所出现的“吃人”的意象是惊心动魄的:“被看/看”的模式进一步发展为“被吃/吃”的模式。

整篇《药》的故事——夏瑜的血浸透馒头,被华小栓“吃”进肚里;“却全忘了什么味”,也就具有某种象征意味:“华家”的愚昧的民众,不但自身被吃,同时又在“吃人”;而“被吃”者正是“夏家”的启蒙者。

也就是说,启蒙的结果是被启蒙者活活地吃掉;在这里,被质疑、批判的对象是双重的:既是那些“吃人”的民众,更是“被吃”的启蒙者,以至启蒙本身。

而如前所说,鲁迅自己即是这启蒙者中的一员;他的小说模式所提出的质疑最终是指向鲁迅自身的,因此,在这一类的小说中,人物(描写对象)与作者的距离大大缩小,作品中渗透着较多的鲁迅的生命体验。

读者在这些作品里所感到(读出)的悲哀、悲悯、孤寂,也在一定程度上属于鲁迅自身的刻骨铭心的情绪记忆。

“离去——归来——再离去”的模式,也可称为“归乡”模式。

在这一模式的小说中,无论《祝福》,还是《故乡》,叙述者在讲述他人的故事(如祥林嫂的故事,闰土的故事)的同时,也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两者互相渗透、影响,构成了一个复调。

《故乡》的叙事是从“我”“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说起的,作者显然采取了横截面的写法,将完整的人生历程的第一阶段“离去”推到了后景。

小说虚写了这样一个“我过去的故事”:当年被“聚族而居”的封建宗法制度的农村社会所挤压,“我”不得不离本乡、“逃异地”,到现代都市“寻求别样”的出路。

20年过去,依然在为生活而“辛苦辗转”,却失去了精神的家园。

此番归来,正是为了寻梦:那“时时记得的故乡”不过是心象世界里的幻影。

因此,整篇小说所写的其实是“我”的一个心理过程:“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的现实图画逐渐取代那想像中理想化了的“神奇的图画”,“西瓜地上的银项圈的小英雄的影像”由“十分清楚”而变得“模糊”。

而现实闰土的故事(包括现实杨二嫂的故事)无疑起了惊醒的作用,帮助“我”完成了幻景与现实的剥离。

“我”由希望而绝望,再度远走,从而完成了“离去——归来——再离去”的人生循环。

《祝福》里也有一个“我”的故事,或者说,小说存在着三个视点,“我”、“祥林嫂”、“鲁镇”,从而构成了三重关系:“祥林嫂与鲁镇”的关系是读者普遍关注的,它所展开的是:“儒、释、道传统吃人”的主题;读者往往忽略了“我与鲁镇”的关系,其中正蕴含着“离去——归来——再离去”的情节模式。

但“我”的回乡,却不再存有《故乡》中主人公那样的寻梦的奢望;“我”既明白故乡的一切没有变,也不会变,又清醒于自己与鲁镇社会的不相容性,早已“决计要走”:“我”注定是一个没有家的永远的漂泊(流浪)者,但小说却出乎意料地安排了“我”与祥林嫂的会见,把两个故事联结了起来;而且让祥林嫂于无意中扮演灵魂审问者的角色,作为知识者的“我”则成了一个犯人,在一再追问下,招供出灵魂深处的浅薄与软弱,并终于发现自我与鲁镇传统精神的内在联系,“我”的最后离去,就多少含有了对家乡现实所提出的生存困境的逃避的性质:这正是对“离去——归来——再离去”模式的内涵的一个深刻的揭示。

鲁迅的作品还对生存困境的绝望提出了质疑:他在宣布“希望”为“虚妄”的同时,也宣布了“绝望”的“虚妄”。

于是,在《故乡》的结尾,那“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又作为理想的象征重新高悬,并且激发出新的奋进,相信“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走”正是对世界与自我双重绝望的反抗。

这是鲁迅作品在鞭打着人的灵魂时,并不以拷问自身为目的,更从不鉴赏人的精神痛苦,也反对任何形式的忍从,而是最终指向“绝望的反抗”。

鲁迅的小说在叙述者的选择上很是煞费苦心。

《孔乙己》这篇小说的核心是孔乙己与酒客的关系,也是构成了“被看/看”的模式。

在这个模式里,作为被看者的孔乙己的自我审视与主观评价(自以为是国家、社会不可或缺的“君子”,“清白”而高人一等)与他(们)在社会上实际所处的“被看”(亦即充当人们无聊生活中的“笑料”)地位,两者形成的巨大反差,集中反映了中国知识分子地位与命运的悲剧性与荒谬性。

但作家并没有选择孔乙己或酒客作为小说的叙述者,而是别出心裁地以酒店里的“小伙计”充当叙述故事的角色。

这样,他就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同时观察与描写孔乙己的可悲与可笑,看客的麻木与残酷,形成一个“被看/看”的模式,以展开知识者与群众的双重悲喜剧。

而小伙计自己,随着小说的展开,也逐渐参与到故事中来,也是“附和着笑”,后又冷酷地拒绝了孔乙己教自己识字的好意,从而构成了一个被看客同化的精神悲剧。

他的背后正有隐含作者在“看”,从而形成第三个层面上的“被看/看”的结构。

而读者在阅读的开始是认同于叙述者的有距离的旁观态度的,但随着叙述的展开,就逐渐远离叙述者,而向隐含作者靠拢,从小说外在的喜剧性中看到了(体味到了)其内在的悲剧性。

读者、隐含作者、叙述者与人物就置身于如此复杂的小说叙述网络之中,呈现出既非单一的,又是动态的复杂心理、情绪、美感反应。

从作者、读者、叙述者与人物的关系出发,人们对鲁迅的《阿Q正传》又有了如下发现:在第一章《序》里,叙述者一面以全知视角出现,却一再申称自己并非全知,连阿Q姓什么、名字怎样写、籍贯在哪里都不知道,这就构成了对全知叙述的嘲弄。

与此同时,作者与读者也对人物(阿Q)的命运采取有距离的冷然观照,甚至略带嘲讽的态度。

但随着小说的展开,叙述者的视点逐渐集中于阿Q的行为与意识,转向限制叙述,作者与读者与人物之间的距离也由远而近:他们在阿Q身上发现了自己。

到小说结束时,临刑前阿Q在幻觉中看见饿狼的眼睛在“咬他的灵魂”,以及最后一声“救命”的呐喊,已经融入了作者与读者自身的心理体验,因而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这里,作家(以及一定程度上的读者)主体精神、生命体验的介入(融人),是充分体现了鲁迅小说的“主观抒情性”的特征的。

鲁迅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中这样概括自己的经验:“我力避行文的唠叨,只要能够将意思传给别人了,就宁肯什么陪衬也没有。

我深信对我的目的,这方法是适宜的。

”“要极省俭的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最好是画他的眼睛。

”中学语文教材中鲁迅的几篇小说也体现出他追求表达的含蓄、节制,以及简约、凝练的语言风格。

人们经常提及的,是《故乡》里那幅“神奇的图画”、“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仿佛绘画中运用疏体笔法深抹大色块,色彩单纯而浓重,同样取得强烈的效果。

祥林嫂那最后的“肖像”也只有寥寥几笔:“五年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明她是一个活物”,留给读者的印象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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