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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文体风格研究

海明威文体风格研究摘要:本文以《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为例,分析海明威的文体特征、文学表现形式和写作手法。

海明威独特的文体风格主要表现在五个方面:“电报式”对话、简洁传情的景物描写、间接心理描写、外聚焦型视角和象征反讽等修辞手法。

这几个方面相辅相成,有机统一,共同构成了对欧美文坛影响深刻的“海明威式”文体。

关键词:“电报式”对话;景物描写;心理描写;外聚焦型视角;象征反讽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118(2011)-03-00-02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美国著名的现代小说家,是开一代文风的语言艺术大师。

195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给了海明威,其主要依据就是海明威“精通现代叙事艺术” ( mastery of the art of narrative),这是对海明威叙事艺术的最高评价。

这里的“叙事艺术”总体表现为“简洁明快,精炼深刻”的文体风格。

具体来说它主要表现在五个方面:“电报式”对话、简洁传情的景物描写、间接心理描写、外聚焦型视角和象征反讽等修辞手法。

这几个方面相辅相成,有机统一,共同构成了对欧美文坛影响深刻的“海明威式”文体。

近年国外学者对海明威的短篇小说极为重视,许多论文专门分析他的短篇。

使我们感到惊奇的是,近十年来,国内外学者对海明威一部重要作品《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的研究却相对来说并不多,更没有从文体风格的角度来研究此短篇小说,尽管它几乎涵盖了海明威所有的写作艺术手法。

一、“电报式”对话海明威所追求的是一种没有修饰、没有雕琢的真实。

尽量避开抽象的形容词、甚至省略动词。

海明威努力用最简洁、最明晰的语言向人们提供画面,让人们从画面中去体验真实,使读者能在没有语言障碍和干扰的条件下去体验他所追求的真实。

海明威的短篇力作《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的语言对话就是如此。

麦康伯夫妇猎狮返回到营地,妻子避开丈夫,只跟威尔逊答话:“你知道,你有一张很红的脸,威尔逊先生,”她告诉他,又微笑起来。

“喝酒的缘故,”威尔逊说。

“我看不见得,”她说,“弗朗西斯喝得挺厉害,可是他的脸从来不红。

”“今天红啦,”麦康伯试着说笑话。

“没有,”玛格丽特说,“今天是我的脸红啦。

可是威尔逊先生的脸是一直红的。

”妻子找个话题,丈夫却凑上来自嘲一番,利用词语的多义性来说俏皮话,可见他的软弱,对于妻子的讽刺竟不敢叱责。

不料妻子雪上加霜,说她的脸今天红了。

于是更显得她刻薄,狠毒,得理不饶人。

文中还有一段麦康伯先生在太太偷情回来后的一场对话,更是堪称经典对话。

这场对话反映了麦康伯的极端的软弱和麦康伯太太的放荡不羁。

麦康伯对于太太的不忠仅仅敢说“不能再干这种事啦。

你答应过不干了”,由此他的个性可见一斑。

而麦康伯太太偷情回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心虚与不安,面对丈夫却说出“现在又干了”如此厚颜的话语,可见她的放荡不羁已达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他们之间复杂微妙的关系也由此跃然纸上。

海明威就是这样通过简洁、明快、干净、利落的“电报式”小说语言,向读者展示麦康伯夫妇的个性和他们之间相处生活的画面,让人们从中去体验隐藏话语之间的真实。

二、简洁传情、起烘托暗示作用的景物描写海明威能用“八分之一”的简洁语言表达出“八分之七”的丰富思想内涵,这使他的作品包含着丰富的“潜台词”,读者如深山闻钟鸣,余音袅袅,久而不散。

他简明的外景描写通常用来暗示人物的喜怒哀乐及心理活动,或者渲染某种气氛。

《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中,在麦康伯去猎杀狮子的途中他看到“在小河的对岸,树梢的上空,有些秃鹫在盘旋,有些则一下子垂直降落。

”这几句看似不经意的简单景物描写,同样有着丰富的内涵。

秃鹫是一种大型的猛禽,全身棕黑色,头部颈部裸露,嘴大而尖锐,呈钩状,以尸体和小动物为食。

海明威通过秃鹫在空中盘旋的景象,暗示了麦康伯对猎狮恐惧的心理活动,此时小动物对于秃鹫就像狮子对于麦康伯,秃鹫的猛然降落,就像麦康伯害怕的狮子的突然出现。

这段描写渲染了即将到来的令人恐怖害怕气氛。

三、间接心理描写海明威在写人物的时候,从来不作动机分析。

我们只见人物的外部动作,只见人物说的话,做的事,以及神情表现,而不见他的内心世界。

海明威极大地省略了对人物内心情感的心理描写,用精练的语言,暗示出“冰山”下深藏的八分之七人物的思想动态。

在《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这个短篇中,海明威同样避免了铺陈直叙的人物内心活动描写,而是通过人物的话语、神情和动作来反映其心理动态。

玛格丽特用枪将自己的丈夫麦康伯打死了,威尔逊讥讽地说:“干得真漂亮,”他用平淡的声调说,“他早晚也要离开你的。

”“别说啦,”她说。

“当然罗,这是无心的,”他说,“我知道。

”“别说啦,”她说。

紧接着这个玛格丽特又连续说了6个“别说啦。

”共计重复使用了8次,非常鲜明地反映了玛格丽特忐忑不安和心慌意乱的心理。

正是这种重复才能实现最佳震撼和遐想。

四、外聚焦型视角海明威“精通现代叙事艺术”,这里的“叙事艺术”还包涵叙事视角的运用。

法国结构主义者热奈特将叙事视角分为三种基本的形态:零聚焦型(或无聚焦型),内聚焦型和外聚焦型。

零聚焦型是无固定视角的全知叙述,叙述者知道的事比人物多,既能看见人物的外部言行,也能知晓人物的内部心理。

内聚焦型,其特点是叙述者往往化为一个角色,他既可以通过这个角色来观察,也可以让这个角色的内在心理自我呈现。

外聚焦型叙述者说出来的要少于人物知道的,这便是“客观式”的叙述,只能看见人物的外部言行而无从知晓人物的内心世界。

海明威的叙述尽可能地少带上或不带主观情绪。

因而外聚焦视角必然不能由一个人物或别的单一视角担任,那么由主体视角的动态转换而形成的多视角也就成了海明威小说外聚焦视角的一大特征。

在《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这部短篇小说里,一开始便是庆功酒会,麦康伯以猎狮英雄出场,这时基本上以隐藏于作品背后的作家为叙述者(视角)进行叙述。

然后作者开始隐身,通过威尔逊与弗朗西斯对话完成了对前日麦康伯猎狮过程中转身逃跑的怯懦行为的追述。

这篇小说中,有三个主人公,三次打猎,故事的情节结构中有三次主角的转换,都是通过全方位多视角来剖析人物性格,展示人物的情感历程,推进故事情节的运行的。

作品中三次猎兽中主角和视角的转换,从不同角度的描写使人物性格呈多元化。

在这个短篇小说中,麦康伯的妻子最后射杀野牛时却射死了麦康伯,这是故意还是无意,小说中没有明说。

海明威自己对读者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用枪打死他,我并不知道得比你们多一些。

”这就是海明威利用叙述者小于人物的视角所造成的奇特的艺术效果。

因为这种视角在叙述空间上受到很大限制,它只能现象式地显现人物的外部言行和周围环境。

五、修辞手法(一)反讽e.m.哈里代曾说过:“讽刺使他(海明威)最好的作品默默地成了伟大的小说。

……在期望与实现之间,伪装与真相之间,意图与行动之间,发出的信息与收到的信息之间,人们所想象的和应有的事物与事物的实际情况之间,存在着讽刺性的差距——这是海明威从一开始就采用的伟大主题,而这个主题要求用一种讽刺的方法在艺术上表现出来。

”海明威经常通过反讽来揭示矛盾,深化主题。

海明威的讽刺既迥异于乔纳森·斯威夫特等人的犀利辛辣,又有别于马克·吐温等人的哈哈镜似的夸张,而是琵琶掩面,托讽于有意无意之间。

《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也是反讽修辞手法运用的佳例。

麦康伯和玛格丽特结婚十多年,感情上一直格格不人,但因一个太有钱,一个太漂亮,他们又谁也不肯舍弃谁。

打猎的头一天,麦康伯让一只受伤的狮子吓破了胆,在众目睽睽之下现了懦夫的原形。

为此,玛格丽特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当晚就跑到白人猎手帐篷里偷情。

第二天,麦康伯在打野牛时,一面频频向野牛射击,一面感到从未有过的男子汉的“快乐”。

玛格丽特在一旁目睹着他的这番转变,预感到自己的控制权受到威胁,不禁变得脸色煞白。

最后,玛格丽特从背后一枪击毙了麦康伯。

麦康伯可以战胜内心恐惧,可以战胜疯狂的野兽,但却在由懦夫转变成硬汉的关头,丧生在他那“最冷酷、最狠心、最掠夺成性”的女人手下。

小说这种悲惨的反讽描写,让人看到金钱和女人的毁灭力量。

(二)对比海明威小说中常用的修辞手法还有对比,通过对比手法使内容产生更丰富的内涵,给读者以更多情感震撼。

在《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中对比的修辞手法的运用非常明显。

文中麦康伯和威尔逊,一个懦弱,一个骁勇;一个自怜,一个自信;一个优柔,一个果敢。

他们的懦夫形象和硬汉形象形成了极好的对比,更加突显了麦康伯最终加入硬汉行列的瞬间“优雅风度”。

(三)象征有批评家称海明威为象征主义作家,但海明威本人和另外的很多批评家都予以否认。

据说《老人与海》发表后,许多评论家纷纷说这个简单的故事富有象征意味,是一则多层次的寓言。

海明威在给他朋友的一封信中说:“没有什么象征主义东西。

大海就是大海,老人就是老人,孩子就是孩子,鱼就是鱼,鲨鱼就是鲨鱼……人们说什么象征主义,全是胡说。

”但海明威自己也明确说过:“那可恶的鲨鱼……就好比所得税。

我努力工作,碰上好运气。

我得到一张数目可观的支票,于是所得税就像鲨鱼一样跟踪而来,用尖利的牙齿大块大块地咬去吃。

那老人没说到这个,我却说到了。

”显然,海明威这里的“鲨鱼”,是充斥于他们所处世界中的恶势力的象征。

因此,无论他是无意经营还是有心栽植(有批评家认为他经常是在无意识地使用象征手法-编者注),“象征方式”都在他的作品中获得了滋生蔓延的土壤。

弗洛伊德指明了梦与文学的关系,梦与文学的一个共同点就是“象征”手段的运用。

正因为这样,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一书中指出,分析梦的方法完全可以用来分析文学作品,而用释梦的方法来解释文学作品就可以让读者发现生活真正的涵义,揭示人类精神生活中无意识的东西。

纵观其创作,海明威虽不能称为象征主义作家,但是他的作品里存在着甚至可说是大量存在着象征意味、象征手法和象征性描写。

《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中,麦康伯携同妻子玛格丽特一起去非洲旅行,他生性胆小,听见狮吼都感到害怕,小说里反复出现的麦康伯对狮子的恐惧,实际上是在描写麦康伯面对着对自己勇气的一种挑战,这里的狮子,如同《老人与海》中一样,是勇气和力量的象征。

文中出现的野牛也是勇气和力量的象征。

参考文献:[1]刘安海,孙文宪.文学理论[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2]吴然.”硬汉”海明威——作品与人生的演绎[m].北京:昆仑出版社,2005.[3]陈良延.海明威短篇小说集(上)[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4]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5]董衡巽.海明威研究(增订本)[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6]董衡巽.海明威谈创作[m].北京:三联书店,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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