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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说台州话

台州风情——学说台州话
初到台州时,听女同事打电话。

对方每说一句,必以“哒哒哒”应之。

一连串的“哒哒”声,象一挺轻机枪,在阵地上吐出了火舌。

问她,为何如此。

回曰,是罗总打来的,安排些工作。

所谓“哒”者,即对也,好也,是也。

一声简单的承应之语,居然如此俏皮,实在是没有想到。

春天来了,办公楼前百花吐艳,时鸟相鸣。

常见这位女同事在窗口看,端着一杯茶,边喝边说,“小吊(上声)叫,百花笑。

”红口白牙的小女子,开口即呼小吊(上声)。

我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过后想起,还要偷笑几回。

为了工作的方便,我打算跟这位同事学台州话。

先从早上中午晚上这些简单的词语开始。

早上叫“柯星”,中午叫“尼九”,晚上叫“曼丢”,上午叫“早嘎”,下午叫“艾嘎”。

不着边际的发音,让我这个江淮人,头脑发懵,喉痛而耳塞。

好在我会联想。

于是就将“尼九”记成泥鳅,算是台州人爱吃的水产;“曼丢”记成馒头,算是不喜吃面的台州人的晚餐;将“柯星”记成哭醒,说旧社会没得吃,饥寒而醒,且作小儿女之痛哭流涕状。

我这个方法,后来在外省的同事中,得到了推广,使学台州话成了工作之暇最有趣的事情。

台州话最难发的音是鱼字,音类恩,声调是阳平,只在鼻腔中稍稍一转即成。

比如带鱼,就发“带恩”音。

初听此语的外地人,常常听成“当——”。

漆家娘子是个四川妹,她想吃带鱼,但是卖带鱼的黑面汉子,拖着鱼桶在她家的门前转了几回,叫了无数声“当”,她就是不知道那是卖带鱼的。

晕死。

99年我陪日本丰田驻中国首席代表吃饭,吃到一味海产的节肢动物,没料到日本人称乎此物的发音与台州话一模一样,叫赫九弹,台州人写作“虾狗弹”。

就是江淮人说的虾婆婆,两头粗,边壳尖锐,食之不慎,易割伤唇吻。

有了这回见识后,我就一直疑心,台州与日本文化有着某种渊源关系。

后来看资料,才知道日本名伶山口百惠的祖先就是台州的三门人。

原是一个秀才,坐船外出因台风漂至东瀛的。

又见史料载,日本的佛教天台宗的祖庭,也在台州北部的天台山国清寺。

八十年代,日僧访华,提出拜谒祖庭国清寺。

我外交人员请主持下山接见来宾。

主持说,门下弟子,拜由他拜,不接。

日本僧人,从山下汗水淋淋地一路叩首登至国清寺,才奉茶叙宾客之礼。

此事在台州文化界被人传诵一时。

新疆来的记者王心灵小姐,听不懂台州话,称台州话是乌蛮鸟语。

相比较而言,台州女人的话,比较婉转动听。

声音在齿舌间啭动,脆滑润泽,别有趣味。

台州男人的声音,就比较干脆火爆。

问你干什么,只说二个字,声如裂帛,“咱姆(闭口作鼻音)?”问吃了没有说“饭巧微”,回答只一字“巧”或“呒”。

如果是女人,那音声就委婉了。

为某事而惊讶,女人说:“替嘎啊——”,意谓,这样啊!配合瞬动的眼神,轻柔的肢体动作,让人心旌摇荡。

台州话以温黄平原为标准音。

向北向西向南,略有差异。

黄,即盛产蜜桔的黄岩。

温,即温岭市,旧称太平县。

至台州南部的玉环县,约有半数人讲太平话,还有半数讲温州话。

温州人讲话,台州人一句也听不懂,说“噗通噗通”的不知道岗嘎姆(讲什么)。

即便是黄岩人与温岭人,其实也有讲不到一起的时候。

秋天里,山野朱果烂枝,桔香诱人。

有一个黄岩人与温岭人合伙偷桔。

黄岩人婆(爬)到树上摘,温岭人在下面望风。

移时,看果人至。

温岭人大喊“递来哦,递来哦!”黄岩人犹摘之不已。

结果温岭人跑了,黄岩人被捉了个正着。

事后黄岩人说温岭人不够仗义。

温岭人说,我嗷(喊)你跑,你弗跑怪该人(谁)。

原来温岭人把逮来的逮音,发成了递来的递音。

闹了个大误会。

台州人惯说倒装句,去杭州,叫杭州开。

客人叫人客。

最奇是的称黑龙江为乌龙缸。

浩浩之江河,成了一只酸菜坛子。

台州说黑,习称为乌。

小孩叫小老银。

老头子叫老摆与,老牌位也。

小伙子叫希老豆。

小姑娘,叫小舵娘。

妈妈不说妈妈,叫安姨。

过来不说过来,说吊来,吊依达来。

依达是这里的意思。

放下不说放下,说炕那旗,炕就是动词放。

这句也可说成,息依达,放这里。

息也是放的同意词。

气味不叫气味,叫气道。

闻味道不叫闻,叫听。

侬听听,怎恩死臭死臭格?蒋中正先生有一句过气的国骂,叫娘希匹。

台州男人也说,不过中间一字换上了姨字,叫娘姨匹。

生意人蚀本,心有不快,恶声疾语,嘴里会滚出一句“娘姨——”,把个肥肥的匹字含于口里,滋生利息。

骂娘不带匹,社会真是进步了啊!
台州的阿公阿婆,六成听不懂普通话。

看电视听广播多数是凑热闹。

北方的小品相声在台州没有什么市场。

你问阿婆赵本山是谁,阿婆侧目而睇,久乃语之,“岗干屋?弗晓得!”(说什么?不知道!)好在台州有个“阿福岗白搭”方言电视栏目,这个节目开办不足一月,就好评如潮,成了台州人的新闻联播。

那个穿唐装,戴眼镜的中年人阿福,一时声誉鹊起,在台州比罗京还要牛。

一个老板向他的助手谈公司的绿化说,阿福岗(说),枪旗(现在)桂花由便宜,替度姆(这么大)桂花,只消一块铜钿一株。

他站起来,伸出手比比自己的头顶到地面的距离。

助手一阵眩晕。

阿福的一句笑话,他当真了。

一人高的桂花一块钱,谁信呐?阿福岗的,他就信。

阿福做起了广告,开起了凉茶公司。

村头路旁、公交车上、报纸上、杂志上,到处都有胖阿福的身影。

阿福是台州话的象征。

是千年台州方言祭出的一个神。

晚上我在马路上散步,相识的村邻问,宋先生流格地方开?我微微一笑,戏戏开。

戏者,玩也。

台州话好玩吧!没个三年五载,想玩,也没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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