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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咏怀八十二首(其一)

阮籍·咏怀八十二首(其一)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阮籍(210-263),字嗣宗,是“建安七子”之一阮瑀之子,他博览群籍,尤好《老》、《庄》。

曾为司马师、司马昭的僚属。

晚年做过步兵校尉,故世人称“阮步兵”。

阮籍年轻时有济世志,但随着政治风云日趋险恶,阮籍只得放弃了自己的雄心。

他用佯狂的办法来躲避矛盾,终日饮酒,不问世事,“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

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虽避免了杀身之祸,但内心极端痛苦。

史传记载他“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返”。

二、作品作品内容:阮籍的文学成就,主要是《咏怀诗》82首。

八十二首诗虽非一时一地之作,但因内容集中,风格和表现手法接近,能够看成五古咏怀组诗。

主要有三方面内容:一是抒写内心激烈的矛盾和强烈的忧生惧祸之情。

《咏怀》其一“夜中不能寐”是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奠定了整个组诗的基调。

诗人用象征的手法,通过他夜中难寐、徘徊户外的一系列举动和眼前所见所闻,抒发了一种既难以名状又难以排遣的深沉愁绪。

再如其十七“独坐空堂上”,写遥望整个世界空无一人,唯见失群的鸟兽惊惶奔飞,抒发了强烈的孤独感和忧生之嗟,给人以震撼。

有时诗人的内心情感也用直抒胸臆的方式表现,如其三十三“一日复一夕”直陈“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倾诉了在动荡不定、变幻无常的社会背景下形成的哀伤、焦虑、忧愤的心情。

这样的作品在《咏怀》中有相当数量。

二是讽刺统治集团的荒淫腐朽和专制残暴,批判维护世族统治的儒家礼法的虚伪。

这个类作品也往往不是对人物、事件作具体描绘,而主要是抒发由历史事实引起的盛衰之叹。

如其三十一“驾言发魏都”由古吹台引起联想,用战国之魏喻曹氏之魏,影射魏王只知歌舞行乐,不知养兵用贤,难免重蹈前人亡国的覆辙。

其十一“湛湛长江水”对楚国君臣荒淫误国行径的揭露,显然也是针对曹魏王朝的。

更多的盛衰之叹则是针对恐怖政治而发,但这类诗多用曲笔,写得更为隐晦曲折。

一般不具体记述史实,而着重抒写作者对于社会和人生感受的思考。

诗中还有很多篇章揭露和讽刺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名利之士和虚伪做作的礼法之士,淋漓尽致地刻画了他们丑恶的嘴脸和卑鄙的灵魂,如其六十七“洪生资制度”。

三是借饮酒、求仙表现遗世独立、高蹈出尘的情怀。

阮籍在诗中赞美了巢由、夷齐、四皓等隐士,也一再抒发“愿登太华山,上与松子游。

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其三十二)的隐居求仙的愿望,但这个切都不过是诗人企望逃避现实、排遣苦闷的一种曲折的表达方式而已。

作品风格阮籍诗的风格隐约曲折,这是由他所处的时代和自身经历决定的。

正如李善《文选》注所说:“嗣宗身仕乱朝,常恐罹谤遇祸,因兹发咏,故每有忧生之嗟。

虽志在刺讥,而文多隐避,百代之下,难以情测。

”造成这个艺术效果的主要原因是《咏怀》诗继承了《诗经》、楚辞以来的比兴象征手法,并加以玄学性的创造发展。

具体做法一是将象征手法与寓意的不确定性结合起来,再加上典故的多义性,使诗寓意深邃难明;二是用多种比兴构成完整的意境,使寓意藏而不露。

故钟嵘《诗品》评阮籍诗:“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厥旨渊放,归趣难求”。

阮籍《咏怀》开创了五古咏怀组诗的体例,对后世影响十分长远。

从唐代陈子昂、张九龄《感遇》和李白《古风》的组诗形式和哲理与诗情结合的特点中,都不难看出对阮籍的继承。

阮籍的散文,不但在精神上继承了建安文学的优良传统,有深刻的思想内容,而且在艺术上使气骋辞,以情被质,一些受玄学思辨精神浸染的论说文,尤其说理透彻、论证严密,其《达庄论》和《大人先生传》等,均属此类。

咏怀八十二首《咏怀》诗现存82首,是阮籍平生诗作的总题。

因为生活在政治黑暗的魏末晋初时代,阮籍之诗大多隐晦曲折。

刘宋时期的颜延之说:“阮籍在晋文代常虑祸患,故发此咏。

”(《文选李善注引》)李善也说:“(阮籍)虽志在刺讥,而文多隐避,百代之下,难以猜测。

”(《文选·咏怀诗注》)三、其一首赏析本诗是《咏怀》的第一首,它典型地体现了上述诸特点,用现代的批评术语来说,它近乎一首朦胧诗,它写了“明月”“清风”“孤鸿”“翔鸟”,也写了自己不寐而弹琴,写了自己的“徘徊”“忧思”,但却没有指明或暗示其具体内容。

清代一些学者往往征引史实来考证其所指,结果往往是反失其旨趣。

其中方东树之见“此是八十一首发端,不过总言所以咏怀不能已于言之故”(《昭昧詹言》),较为贴近。

其实,如果能透彻地了解阮籍其人,此诗也并不难解。

阮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晋书·阮籍传》)。

正如他“醉六十日”,以使文帝之“为武帝求婚于籍”,终于“不得言而止”(同上)一样,“酣饮”不过是他用以逃避显示的手段,内心的痛苦却是无法排遣的。

史书中“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的描写,就正是他痛苦内心的深刻表现。

所以这首诗,只要看他“孤”“独”二字,就不难“曲径通幽”了。

此诗起首,诗人就把读者引入了一个孤冷凄清的夜境:“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酣饮为常”的诗人在此众生入梦之时,却难以入睡,他披衣起坐,弹响起了书法心曲的琴弦。

这是从实景来理解。

不过,也不妨把这“夜”看成是时代之夜,在此漫长的黑夜里,“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伟大的孤独者,弹唱起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诗章。

“英风截云霓,超世发奇声”(《其六十一》)呵!三四句诗人进一步描写这个不眠之夜。

清人吴淇说:“‘鉴’字从‘薄’字生出……堂上止有薄帷。

……堂上帷既薄,则自能漏月光若鉴然。

风反因之而透入,吹我衿矣”(《六朝诗选定论》)。

进一步,我们还能够从这幅画面的表层意义上,感受到诗人的旨趣。

诗人写月之明,风之清,正衬托了自己的高洁不群;写“薄帷”、写“吹我襟”,真让人感觉冷意透背。

这虽非屈子那种“登昆仑兮食玉英”的浪漫境界,但那种特立危行,不被世俗所理解的精神却是一致的。

三四句,诗人着重从视觉、感觉的角度描写,五六句不但进一步增加了“孤鸿”“翔鸟”的意象,而且在画面上增添了“号”“鸣”的音响。

这悲号长鸣的“孤鸿”“翔鸟”既是诗人的眼之物、眼前之景,又同时是诗人自我的象征,它孤独地飞翔在漫漫的长夜里,唱着一曲哀伤的歌。

“北林”化用《诗经》“鴥(“音郁”)彼晨风,郁彼北林。

未见君子,忧心钦钦”(《秦风·晨风》)之典,从而暗含了思念与忧心之意。

“北林”与“外野”一起进一步构成了凄清幽冷之境界。

结尾二句“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诗人的笔触从客体的自然回复到主观的自我,有如庄周梦为蝴蝶后“蘧(音“渠”)蘧不过觉”,心里有无限感慨,却又无处诉说,他也许想到很多很多:“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其三十九》),却“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其三十三》),“独坐空堂上,谁可与亲者”(《其十七》)。

诗人只能永远得布道慰藉,只能是无限的忧思,孤独地徘徊,永恒的悲哀。

纵观全诗,似是“反复零乱,兴寄无端”(沈德潜语),“如晴云出岫,舒卷无定质”(王夫之语),但如果把握了诗人“悲在衷心”的旨趣,就自可理解这首“旷世绝作”。

“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钟嵘在《诗品》中对阮籍诗的评价,当是不易之论吧!陶渊明《杂诗十二首》(其二)赏析《杂诗》是在晋义熙十年(公元414年)前后,陶渊明50岁时所写,共12首,此首为此中之二。

这是离他辞彭泽令归耕园田已10年之久了。

在“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生存中,他觉得取得了自由,心思舒服,写下了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诸多名句。

不过他终非“周身静穆”,这首诗正透显露其中消息。

此诗最先处魄力宏壮:“白日沦西阿,素月出东岭。

遥遥万里辉,荡荡空中景”万里国土一片平静寂然,掩盖在月光之下。

望着这浩大辽阔的气象,墨客的心被激动了。

正是“爬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刘勰《文心雕龙》),浩渺漫空,星转斗移,又一次策动起墨客潜伏的豪情。

接下来四句,“风来入房户,夜中枕席冷。

气变悟时易,不眠知夕永。

”凉风入户,使墨客感悟到季候的替代、年华的流逝,思路万千,通宵难眠。

这四句诗承先启后,由此转入悲伤的格调。

墨客本怀有广大的理想,少年时即有济百姓之志,“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杂诗·其五》)。

但是屡次的战乱、昏暗的政界,使这位志高行洁的墨客愿望破碎了,只能归耕园田,独善其身。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饮酒·其五》),他的心终于得到了平静。

不过济世之志未泯,它像一股暗潮在诗人心底涌动着,撞击着。

在这样一个晚上,无边的月色,高远的漫空,又把它从诗人心底牵引出来。

想起少年时的广大志向,中年的政界灾难,直到行将老矣的如今,怎能不让墨客感喟万千呢!不过“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漫漫长夜里,只听到墨客独自叹息的声音。

这种痛楚的孤单感,并不光为夜深无人语而来,我们从屈原的“环球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从阮籍的“夜中不克寐,起坐弹鸣琴”,以至自后李白的“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等等诗句中,都不难找到共鸣。

他们都比世俗之人有更高远的志向,不肯随俗浮沉,因而都难容于世,也更深的理解到“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的痛楚,这是不行摆脱的、刻骨铭心的痛楚。

懂得墨客的心里天下之后,我们对此诗反面出现的变化之音,当会有更深的明白了。

他能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从生存的旋涡中躲避开来,靠岸在平静的港湾,但却无法回避自己心里时时而来的风风雨雨。

这可说是此诗的内蕴地点。

前六句时间在替代,日轮月出。

“遥遥万里辉,荡荡空中景”。

这是一个生命无法与之相比的无限大的宇宙,也是一个象生命一样标致而飘渺的虚空。

“风来”、“夜中’两句中两个触觉意象把生命与庞大的空间辞别,限定在一个点上——房户、枕席;“气变”与“不眠”两句中“易”和“永”在无穷的时间运行进程与稳定的这个“夕”之间拉开了间隔,前者迁化不已,此时已非彼时,后者却因主观心情的楚切、焦虑而凝定不动,从而凸现了此“夕”对生命的体验与感想。

七、八两句总括前六句形容的气象,以“悟”和“知”引入到下面的抒怀,起承先启后的作用。

诗歌的后六句生命是孤单的,不光“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连生命须臾不能离开的时间也寡情地遗弃了它,自顾自地奔向前线,把人播种在时间旷野上的愿望连根拔走。

“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

人生的好戏还未正式开场,时间的舞台已匆忙撤走了,增加生命密度与质量的愿望也将失去,焉能不“念此怀悲切,终晓不能静”呢! 时间替代,生命凝止;宇宙无垠,生命孤单;生命的好戏还未上场,时间的舞台已经撤走。

这便是杂诗第二首意象的深层构造。

整首诗歌的思想内容:人们素来对陶渊明诗歌中的悲情很少提及和重视,原来陶诗在平凡冲和的整体品格下,有着太多的相关悲情的内容,具体再现为四类:1.存亡之悲,2.士不遇之悲,3.羁旅、别离之悲,4.伶仃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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