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性作品分析《金锁记》
张爱玲的小说一贯以讲故事而出名,在文学理论上,“讲故事”即叙事,它构成了一切叙事性文学作品的共同特征,叙事包括三个不通过的概念:一是所讲述的故事内容,一个是讲述故事的语言组织,还有一个是叙述行为。
一、第一方面是叙述内容,被讲述的故事包括人物、事件、场景等等,这是传统的叙事理论最关心的对象。
传统的叙事文学创作中常常有意无意地假定同接受者之间有一种默契,要求读者相信所叙述的内容是真实的。
如张爱玲的《金锁记》,作者就极力编纂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将曹七巧的种种复杂的性格展现得恰如其分,让读者能明显的感受到这样一个鲜活的主人公的存在。
二、第二方面是叙述话语,即叙事作品中讲述故事的语句。
如果认为叙事的全部目的就在于向读者告知一些生活性事件,而这些生活事件本身的存在与否不取决于叙述话语。
在《金锁记》中,以最平常的生活琐事向读者展现了主人公曹七巧凄惨的一声。
张爱玲的作品的语言看似平常,但她用最平常的文字勾勒出来的故事却是人们喜津乐道的,她“说话”讲故事可谓一绝。
三、第三方面是叙事动作,即产生出叙述话语的“叙述”活动本身。
《金锁记》的叙事动作可以这样概括:小说中第三人称叙述人向读者讲述了曹七巧这样一个人的故事。
在现代叙事作品中,叙述动作的意义明显的凸现出来叙述者的态度和叙述声音显现的情况,如果变动一下,情调与韵味必然大不相同,她的《金锁记》完全是自己无目
的的随意讲述故事的过程。
四、从叙述内容看,事件是最小的叙述单位,《金锁记》中,这个总的事件中包含着一系列的小事件:曹七巧嫁到姜家,姜家败落,曹七巧分家搬到外面住,抚养一双儿女长大成人等。
任何事件在作品中都承担着一定的作用,但每个事件在故事中的关系和作用是完全不相同的。
第一类事件的作用是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比如在《金锁记》中,曹七巧的女儿长安喜欢上世舫,七巧便在打牌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向别人说起自己女儿在抽大烟,这是个小事件,却具有重要的作用:曹七巧将女儿抽大烟的事外泄,最终造成女儿长安与世舫的分离,为后来的悲剧结局做了铺垫,对故事发展起着重要的作用。
另一类事件的作用是塑造生动的形象,这类事件通常并不参与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只是使故事的意义显现和丰富化。
如对人物性格。
身份的介绍,氛围的描绘渲染等等。
在《金锁记》中,曹七巧拒绝了姜季泽的求爱后感到后悔、空虚、落寞。
这一事件看似同故事进展并无大关联,但这个事件表现的是曹七巧的心理,有助于塑造七巧的性格,说明她是个胆怯、同时又能理性面对自己的感情的女子,而非那些一味沉溺于爱中,头脑简单的人。
这两类事件在故事中的作用是相辅相成的:缺少了推动情节的事件,故事的连续性就会被破坏;缺少了塑造形象的事件,故事的生动性和意义内蕴都会受到损失。
叙事作品中的人物是事件、情节发生的动因,但在不同的作品中,人物和情节的关系不尽相同。
在《金锁记》中,曹七巧的荒诞的令人发指的行为,这样的人物可以被塑造成生动具体的形象而被读者当作“真的”、完整的人格,
具有了“角色”的特征。
五、《金锁记》中,开头说:“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结尾再次呼应开头的场景“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已经死了……”这中间的事件,就用简略的两小段内容把场景连接了起来。
在七巧过世以后,是这样写的:七巧过世以后,长安和长白分了家搬出来住。
七巧的女儿是不难解决自己的问题的。
谣言说她和一个男子在街上一同走,停在摊子跟前,他为她买了一双吊袜带,也许她用的是她自己的钱,可是无论如何是由男子的口袋里掏出来的……当然,这不过是谣言”这是用概略叙述交代了后来的事件。
一般叙事作品中场景的详细叙述同概略叙述是交替出现的:需要重点表现的情节高潮出现在场景的详细叙述中,而无关紧要的过渡性情节则用粗线条概略叙述。
六、当我们把故事简化到极限,有时可用一个单句来概括一个故事。
比如《金锁记》化简为:曹七巧嫁进姜家生了一双儿女最后去世了。
但这样化简的结果是失去了对故事内容关系特征,即故事怎样发生的问题的起码提示,所以诶有结构意义。
七、叙述者与声音
《金锁记》中,在讲到兰仙的出场时,有一段对七巧的描写:“七巧自己也知道这屋里的人都瞧不起她,因此和新来的人分外亲热些,倚在兰仙的椅背上问长问短,携着兰仙的手左看右看,夸赞了一回她的指甲。
又道:‘我去年小姆指上养的比个足足还长半寸呢,掐花给弄断了。
”在这段描写中,叙述着声音慢慢凸现出来,作者把自己对
七巧的同情与厌恶通过叙述着声音表现了出来。
作者在讲故事的时候也创造设定了一个特定的叙述接受者,它的特定的叙述方式本身就在召唤特定的接受者,本身就要求能够接受叙述人讲述风格的接受者。
读者顺着张爱玲的思路,逐步经历着曹七巧的人生经历的发展历程。
当然,不同语境中的读者几乎不可能真正达到作者要求的理想接受者的水平,因而形成了对文本理解的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