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歌德
一生平及著作
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1749-1832),德国著名的作家和思想家,出生于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城的一个富裕的市民家庭,父亲是法学博士,做过法兰克福市议员,母亲是市议会议长的女儿。
1765-1768年,歌德遵从父愿在莱比锡大学学习法律,但他自己却喜爱艺术和自然科学。
1768年因病回家修养,病愈后1770-1771年就学于斯特拉斯堡大学,成为法学博士。
他早年接触了斯宾诺莎哲学,与“狂飙突进”运动作家、思想家相识,尤其受赫尔德影响,与赫尔德一起发动和领导了著名的“狂飙突进”运动。
1771年8月,歌德回到故乡,10月14日发表演说《莎士比亚命名日》,
1772年写成历史剧《铁手骑士葛兹·冯·伯利欣根》,旋即蜚声德国文坛。
1774年,他写成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以及一些抒情诗,并开始构思《浮士德》,其片断于1790年出版。
1775-1786年,歌德应邀担任魏玛宫廷枢密顾问和大臣,期间试图推行改革,但阻力重重。
由于政治上的不顺利,加上对科学研究和文学创作的牵挂,歌德
于1790年摆脱了宫廷生活,去意大利游历,潜心研究古希腊罗马雕塑和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等,其思想由早期浪漫派倾向向古典主义转变。
从1794年7月开始,他同席勒亲密合作,自觉地走上了古典现实主义道路,共同为创立德国民族文学作出了杰出的贡献,直至1805年5月9日席勒去世。
经过10年的努力,两位德国的伟人将德国文学推向了古典现实主义的高峰。
他曾与席勒合写《警句》,在席勒的敦促和相互切磋下,于1796年完成了《威廉·迈斯特的学习时代》。
1806年《浮士德》第一部脱稿,于1808年出版。
1809年歌德完成长篇小说《亲和力》,
1811年开始撰写自传体小说《诗与真》,1830年脱稿,
1823年起,爱克曼到魏玛拜访歌德,并担任歌德秘书,直至1832年歌德在魏玛逝世,写下了《歌德谈话录》。
1831年,《浮士德》第二部脱稿。
集中体现歌德文论思想的著作主要有:《论德国的建筑艺术》(1772)、《说不尽的莎士比亚》(1813)、《评述温克尔曼》(草稿,1805)《歌德格言和感想集》、《诗与真》(1831)、《歌德谈话录》(1823-1832)。
他的这些文论著作与学究式的纯粹理论思辨不同,是一种直觉感受的抒发。
二艺术与自然或现实生活
在艺术与自然的关系上,歌德提出了一个辩证的双重关系的观点。
他说:“艺术家对于自然有着双重关系:他既是自然的主宰,又是自然的奴隶。
他是自然的奴隶,因为他必须用人世间的材料来进行工作,才能使人理解;同时他又是自然的主宰,因为他使这种人世间的材料服从他的较高的意旨,并且为这较高的意旨服务。
”(爱克曼辑录《歌德谈话录》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137页)歌德晚年一直强调现实生活对于艺术的重要作用,要求艺术忠于自然,植根于现实。
他认为他的“全部诗都是应景即兴的诗,来自现实生活,从现实生活中获得坚实的基础。
”
现实生活为诗人提供了激发情感的机缘,是诗歌的基础素材。
他写《少年维特之烦恼》,也是因为他自己“生活过,恋爱过,苦痛过”。
他认为作家只有在熟悉了某些方面的生活,才能写好某些方面题材的诗。
同时,歌德又强调了艺术必须超越自然,创造出一个高于自然和现实生活的艺术整体,充分肯定了艺术家的主体创造性和能动性。
他在《论狄德罗对绘画的探讨》中认为,艺术作品既是自然的,又是超自然的,它是艺术家作为自然的主宰能动创造出来的“第二自然”。
在此基础上,他进一步强调了艺术家的心灵和人格在艺术创造中
的重要意义。
“艺术要通过一种完整体向世界说话。
但这种完整体不是他在自然中所能找到的,而是他自己心智的果实,或者说,是一种丰产的神圣的精神灌注生气的结果。
”(爱克曼辑录《歌德谈话录》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137页)
艺术家在作品中所表现出的心智和人格精神,是外在自然中所没有的,是超自然的。
歌德还特别强调了艺术的独创性。
他认为作家的独创性在于“他们能够说出一些好像过去还从来没有人说过的东西”,(《歌德的格言和感想集》程代熙、张惠民译,中国社会出版社1982年,第76页)“在于选择题材之后,能把它加以充分的发挥”,超乎人们的预料之外。
因此,这种创新,既是奠定在现实的基础之上,又说出了前人所未曾说过的话。
三一般与特殊的关系
歌德还从一般与特殊的关系,阐释诗的形象创造问题。
从一般与个别的关系出发,歌德区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创作方法。
一是从抽象的概念或理念出发,通过具体感性形态以寓意的方式加以表现;
二是从生活中所感受到的具体、感性、个别的东西及其特征入手,通过个别显示出一般。
由第一种方法产生出寓意诗,但是第二种方法才特别适宜于诗的本质,它表现出一种特殊,谁若是生动地把握住这特殊,谁就会同时获得一般而当时却意识不到,或只是到事后才意识到。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下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第416页)
在两者的具体关系方面,歌德与前人的看法有所不同。
歌德强调要从特殊中表现一般,“艺术的真正生命就在于对个别特殊事物的掌握和描述。
”(爱克曼辑录《歌德谈话录》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10页)个别特殊的事物,常常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同时又可以让人根据各自的经历和体验,从中获得共鸣。
如果是为一般而找特殊,作品中的一般和特殊之间,常常会缺乏必然联系,出现概念化的倾向。
歌德的这种“在特殊中显出一般”的思想,经过黑格尔的发挥,到马克思那里,就成了“典型”理论。
马克思所说的“莎士比亚化”,就是歌德所推崇的莎士比亚的那种“在特殊中显出一般”,而马克思所批评的“席勒式”,正是歌德所不满意的席勒的那种“为一般而找特殊”。
四古典的和浪漫的
歌德在与席勒的讨论中,谈到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区别和优劣问题。
他和席勒两人用了“古典的”和“浪漫的”这两个概念。
歌德认为,“古典的”和“浪漫的”这两个概念最初是由他和席
勒提出的。
歌德主张诗应采取从客观世界出发的原则,认为只有这种创作方法才可取。
但是席勒却用完全主观的方法去写作,认为只有他那种创作方法才是正确的。
席勒谈素朴诗和感伤诗的分别,大体也是古典的和浪漫的分别。
歌德要求从客观现实出发,他的古典主义实际上是一种现实主义,他的浪漫主义实际上是指感伤主义。
他称古典主义是健康的,浪漫主义是病态的。
因此,歌德反对近代所谓“浪漫的”,实际上是反对软弱的、病态的感伤主义,而要求强壮的、新鲜的、愉快的作品,认为这样的作品才符合古典文艺精神。
其实,歌德与席勒在本质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们都与施莱格尔兄弟的消极浪漫派不同,都是试图实现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统一。
从歌德对莎士比亚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歌德实际上是在寻求古典的(即现实主义)和浪漫的两者的有机协调。
五民族文学与世界文学
在德意志民族四分五裂的背景下,歌德希望德国能够统一。
他主张通过文化促进德国的统一,而统一又能够推动文化的发展。
他在《文学上的无短裤主义》一文中,阐释了古典型民族作家产
生的条件。
他认为,民族文学和民族作家应该是伟大的时代和民族历史的产物。
一个优秀的民族作家必须反映出全民族思想的伟大,情感的深刻及行动的坚强,而且对民族的历史与文化有深切的了解,能够汲取前人的经验教训。
在此基础上,歌德还提出建立世界文学的口号。
在1827年1月31日与爱克曼的谈话中,歌德将中国传奇与贝朗瑞的诗加以对比,称赞中国人的思想、行为和情感更加明朗,更加纯洁,也更合乎道德。
他指出:“民族文学在现代算不了很大的一回事,世界文学的时代已快来临了。
现在每个人都应该出力促使它早日来临。
”(爱克曼辑录《歌德谈话录》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113页)在1830年3月的一份提纲里,他又进一步发挥说:“这样一种世界文学在不久的未来将会形成,这在人类交往日益加快的情况下已属必然。
”(彼得·伯尔纳《歌德》关惠文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第119页)
他要求珍视外国,不把自己束缚在任何个别的东西上。
他认为中国文学、塞尔维亚文学和《尼伯龙根之歌》可以作为我们的楷模,但范式仍然应该回到古希腊人那里去找。
而其他一切文学只能用历史的眼光去看,汲取它有价值的东西。
他主张向莫里哀学习,向莎士比亚学习,但是首先要学习古希腊人。
这种观点,多少有点厚古薄今,但从传统的源头为本的角度看,还是
有相当道理的。
作为一种理想,他希望世界文学的来临,是可以理解的,而且随着文化交流的日益频繁,世界文学名著已经实现了资源共享,但事实上,所谓消弭(mi)民族差异的世界文学来临的理想,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