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文档之家› 幽默性灵闲适_论林语堂的文艺观
幽默性灵闲适_论林语堂的文艺观
人。1924 年,林语堂初倡幽默一词时,认为幽默主要 诗文不知要枯燥到如何。中国人之心灵,不知要苦
是语言风格上的问题。他说:“我们应该提倡在高谈 闷到如何。”[3]林语堂非儒扬道之论虽不无偏激,却
学理的书中或是大主笔的社论中不妨夹些无关紧要 鲜明地表现了他的文化选择视角和文化价值取向。
的玩意儿的话,以免生活太干燥无聊。”[1]他还说: 他认为,幽默正是东西文化交融的通道。不仅如此,
束缚融合为一,形成了“表现性性灵”论,并竭力加以 85 语 文 学 刊
2007.2
作家作品
提倡。这不仅表明他对公安竟陵派有分析眼光,继 承并弘扬了他们的性灵说,而且也说明他善于沟通 中西文化,为中西文化的融合开辟了一条新蹊径。
林语堂受其“性灵”说的影响,追求自然而又娓 娓而谈的“谈话风”。他认为理想的散文,“乃得语言 自然节奏之散文,如在风雨中谈天,善拉扯,带情感, 亦庄亦谐,深入浅出,如与高僧谈禅,如与名士谈心, 似连贯而未尝有痕迹,似散漫而未尝无伏线,欲罢不 能,欲删不能,读其文如闻其声,听其语如见其人”, [10]而他这种理想却不为梁实秋喜欢,他们两人都写 过关于“谈话”的文章,这两篇文章中充分展示了他 们不同的追求,在《论谈话》中,林语堂说:“大概谈话 者往往都和美妙的小品文一样,无论题目多么严肃, 多么重要,牵涉到国际的大事或动乱……但这些意 思依然是可以用一种不经意的、悠闲的、亲切的、态 度表示出来,……话既无所不谈,结果便越谈越远, 毫无次序、毫无收束,尽欢而散。”梁实秋却把谈话 和作文看成一样,和林语堂的态度截然相反,梁实秋 写道:“谈话,和作文一样,有主题、有腹稿、有层次、 有头尾、不可语无伦次。写文章肯用心的人就不太 多,谈话而知剪裁的就更少了。”[11]可以说,在创作实 践中,他们各自实践了自己的美学理想。
其三,必须写“会心”的题材。林语堂指出:“何 以别之?曰,在‘会心”二字,凡可引会心之趣者,则 可作为材料,反是则决不可;凡可引起会心之趣者, 则可作为材料,反是则绝不可;凡触景生情,每欲寄 言,书之纸上,以达此刻心中之一感触,是为会心之 顷,他人读之,有此同感,此种文章最为上乘。”所谓 “会心”即自己最熟悉,最感兴趣,理解最深的事物。 反之,即便勉强为之,亦必索然无味。
【关 键 词 】林语堂;幽默;性灵;闲适;文艺观
笔者认为幽默、性灵、闲适是林语堂文艺思想的 的办刊宗旨,大量发刊幽默的文章;另一方面他又在
三个主要方面。1927 年的白色恐怖使林语堂的思想 《论幽默》等文中,从理论上系统地介绍自己的幽默
发生了重大转折他决心脱离政治,当一个纯粹的文 观。这时,林语堂所谈论的幽默的含义,远远超过了
84 默文学的试验田。林语堂一方面把幽默作为《论语》 他说:“一个民族在其发展过程中,只要才能与理智
2007.2
语 文 学 刊
基础教育版
横溢到足以痛斥自己的理想,幽默之花就会盛开,因 为所谓幽默只是才能对自我进行的鞭挞而已。历史 上任何时期,人类一旦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与渺 小、愚蠢与矛盾,就会有幽默产生。”[4]林语堂想在中 国人身上注入更多的幽默精神,使他们能以一种达 观的态度来对待人生。他对幽默的提倡虽然夹杂着 士大夫闲适超脱的审美情趣,但他企图通过幽默来 改变中国现实,继而改变中国人的苦闷人生的热望 所蕴含的积极意义却是不容忽视的。
其四、必须“排古”和反对“格套”。林语堂认为, 言性灵之文人必排古,因为学古不但可不必,实亦不 可能。言性灵之文人,亦必排拆格套,因已寻到文学 之命脉,意之所之,自成佳境,决不会为格套定律所 拘束。所以文字解放论者,必与文章纪律论者冲突。 后者在中文称之为笔法、句法、段法、在西洋称为文 章纪律,即白璧德教授的“新人文主义”。林语堂认 为中外所有鼓吹形式主义的文学理论,都是束缚作 者个性的,必须加以打破。
林语堂的幽默观主要来源于梅瑞狄斯的《喜剧 论》,赫斯列特的《英国的喜剧作家》,布洛的“心理距 离”说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前期的幽默观,不 仅强调幽默的目的性,而且十分重视幽默的社会教 化功能。到了后期,表现说和性灵说全面渗透了林 语堂的幽默观,于是他的幽默观也被纳入了“艺术- 表现- 直觉- 心灵的创造”的表现主义的轨道。
林语堂认为,作者与读者之关系不应如庄严之 塾师对其生徒,而应如新熟故交。如是文章始能亲 切有味。又云:“世有大饭店,备人盛宴,亦有小酒楼, 供人随意小酌。吾辈只望与三数友人小酌,不愿赴 贵人盛宴,以其少拘牵故也。然吾辈或在小酒楼上 大 啖 大 嚼 ,言 笑 自 若 ,倾 杯 倒 杯 之 乐 ,他 人 皆 不 识 也。”与这种闲适的人生态度相应,林语堂作文信手 信腕,笔随意转,不见刻意经营,只漫不经心。所以 文章定性得很散,常常拉拉扯扯,纵笔成书。有的有 主旨,很多是无主旨只有一个谈话范围。时见旁枝 逸出,或就一点散漫开去,自成风景。灵感来时,下 笔如飞,不假思索,更无暇斟字酌句,说得痛快淋漓, 其中不成熟的观点有之,不准确的表达有之,算是白 璧微瑕。常见思绪奔腾而来,给人汪洋恣肆而落英 缤纷,而在那肆流中到处是奇思妙想在熠熠生辉。 周作人在《新文学大系》中将现代散文分为两类,一 为感兴的,一为赋得的。林语堂属于前者。如:《杂谈 奥国》后半部分因为“萨尔斯堡女人的腿真美”一句 就跑了野马,丢开奥国,讨论美丑问题,讥诮以丑为 美的毕加索,引出吴稚晖戏谑印象派的一首打油,自 己又和了一首。有范围无主旨的好文章仍可举《无 所不谈》中的《闲话说东坡》、《记纽约钓鱼》等,文理 自然,姿态横生。与此相关,林语堂的散文并不讲究 整体构思,也不理睬章法或写作规则的权威。在《文 章无法》中他认为:“八股有法,文章无法,文章有法, 便成八股。”故林语堂的文章一篇有一篇的格式和 写法,千姿百态。结构大多很随便,也找不出起伏、 呼应等痕迹,只流动着自然的韵律,散发出粗朴的气 息。这是属于林语堂的气息。它以真情和独见,构成 了林语堂的“闲适笔调”。作文应如行云流水,初无 定质,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得止,这是苏东坡的 话,林语堂由衷认同。
三、闲适
“闲适格调”是林语堂文学观中的另一个支撑 点,所谓“闲适格调”一方面是指悠闲自适的心态与 情感。他对自己所提倡的“闲适格调”所作论述颇为 不少。譬如,他认为:“小品文即在人生途上谈天,意 本闲适。”“小品文应有四字,曰清、曰真、曰闲、曰实。 而闲者,闲情逸致之谓也。”[12]这里所讲的是题材主 题,思想内容。另一方面是指文体风格,从这一角度 审视,林语堂的“闲适格调”即西方文学所谓的个人 笔调,或小品文笔调,为什么又要称之为“闲适格调” 呢?林语堂解释说:因为西方将散文分为小品文和 学理文,小品文下笔随意,学理文起伏分明;小品文 不妨夹入暇想及常谈琐碎,学理文则为题材所限,不 敢越雷池半步。故西人称小品文笔调为个人笔调, 他把它译为“闲适格调”。所谓“闲适笔调”,即要求 作者要有深远之心境,带一点我佛慈悲的念头,然后 文章火气不太盛。他在《论小品文笔调》里说:“‘闲 适笔调’亦称‘闲谈体’、‘娓语体’,笔墨极轻松,真情 易于吐露,或者谈得畅快忘形。”
其一,必须表现真情实感。他指出:“凡出于个 人之真知灼见,情感至诚,皆可传不朽。因为人类情 感,有所同然,诚于己者,自能引动他人。”[7]由此观 之,他认为只要表达了真情实意的作品,则无论写 “国事之大”,或抒“喜怒之微”,便都能真切感人。
其二、必须理解事理。他认为,“文章有卓大坚 实者,有萎靡纤弱者,非关文字修辞笔法也。卓大坚 实,非一朝一夕可致,必经长期孕育。世事既通,运 理既彻,见解愈深,则愈卓大坚实。性灵未加培养, 事理不求甚解,人云亦云,及既舒纸濡墨,然后苦索 饥肠以应付之,斯流为萎靡纤弱。”[8]在这里,他把 “卓大坚实”看作作者为文应有的艺术追求,并认为 实现这一追求关键在于了解社会现实,对事物有透 彻的理解和精深的见解。
大批中国知识分了向传统复归的社会思潮。在传统 在《论东西文化的幽默》中说:“幽默是人类心灵舒展
文化中,林语堂抓住老庄,他认为道家精神是中国文 的花朵,它是心灵的放纵或者放纵的心灵”。从“人
化的品根,也是东西方美学的契合点。从这一基点 生之一部分”到“人类心灵开放的花朵”,标志着林语
出发,林语堂标举幽默闲适,提倡语录体小品文,在 堂幽默观的发展轨迹:从 30 年代的“重客观”倾向演
林语堂为什么提倡性灵呢?当他执编《论语》等 刊物时,常常收到好些无感而发的稿件,“每读几行, 即知此人腹中无物,特以游戏笔墨作荒唐文字而 已。”因而,他认为“凡人不在思想性灵上下功夫,要 来学起、承、转、伏,做文人,必是徒劳无补”。[5]在他 看来,之所以出现类似这样一些文风不正的原因,一 是由于时代环境造成思想不自由,难以说真话,二是
二、性灵
1933 年后,国际矛盾日趋尖锐,国内局势又出 现政治高压态势。同年 6 月 18 日“同盟”的领导杨 铨难,这对他震动很大,在随后的一篇杂感中写到 “近来更觉得已钻入牛角尖之政治,不谈社会与人 生。学汉朝太学生的清议,不如学魏晋人的清谈”。于 是,决心从此脱离清议派,走入清谈派。“走入清谈” 是他从人生理想退隐的开始,也是其文学道路上的 又一次转折。由于他觉得在这种“昏聩”的制度下 “幽默小品”也推行不下去了。1934 年,林语堂被迫 离开《论语》,独自创办《人间世》开始专门提倡“性灵 小品”。什么是性灵?林语堂指出,“文章者,个人性灵 之表现”,“性灵就是自我”,“一人有一人之个性,以 此个性无拘无碍自由自在之文学,便叫性灵”。其实, 所谓性灵,本是我国古代文论中的一个概念。其美 学渊源可追溯到强调人格独立和精神自由的庄子学 派。到了明代,公安“三袁”则使性灵论得到了进一 步的发展,形成了“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理论形 态。但究竟什么是性,却显得颇为玄奥,不易理解。而 林语堂却把它阐释为个性,便彻底拨开了其神秘的 面纱,显示出它的实际内涵,从而具有科学的理论意 义和价值取向。
“凡善于幽默的,其谐趣必愈幽隐,而善于鉴赏幽默 他还将幽默视为改造国家政治与国民性的药方,认
的人,其欣赏尤在于内心静默的理会,大有不可与外 为幽默是一种人生观,一种对人生的批评,幽默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