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洞穴奇案及法官陈词的一些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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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纽卡斯国的法官,我也认为,与洞穴奇案发生国家的法律体系相比,我所受到的法学教育与参与的法律实践亦有很大区别,但这并不妨碍我阐述我的观点。
从“洞穴奇案”案例中提炼出如下几个关键词:陷入困境,抽签,人吃人,公众的同情,嫌疑人的供述。
并可抽象出几个法律问题:陷入绝对困境是否还在本国法律管辖范围?陷入绝对困境时以杀人自食求生是故意杀人、自我防卫、紧急避险?抽签是否可以决定吃人或被吃?刑罚适用能否阻止人吃人?
一、陷入绝对困境是否还在本国法律管辖范围?
在观点二福斯特法官的陈词中,认为他们行为的地域并不在纽卡斯国联邦法律管辖下,而是处于一个自然状态,这种观点遭到了观点三即唐丁法官陈词的有力驳斥,也使我明白自然法的观点如果不在现行法律明文规定内,是万万不可作为法庭陈词部分的。
二、陷入绝对困境时以杀人自食求生是故意杀人、自我防卫、紧急避难?
毫无疑问,根据五个犯罪嫌疑人们的供述,他们是杀人了,关键在于他们的杀人行为是故意的吗?有没有其他正当情形或免责事由。
故意,我们的观点理解为,主观上追求行为结果的发生或放任行为结果的发生。
杀人者们显然就杀人进行了计划,他们花了大量时间来讨论扔骰子的方法数学细节问题,掷骰子的目的就是选择一个要被杀掉的人,他们并非有意选择了维特莫尔,但是他们的确选择了一种掷骰子的方法,而且也确实有意图的杀害了被选择出来的人,维特莫尔不是被意外选择或杀掉的,杀害行为是掷骰子行为的结果,而不是由于激怒或者盲目的冲动而发生的,所有这一切都证明他们是故意。
但是在这样一种情况杀人自食求得生存算不算犯罪意图呢?斯普林汉姆法官陈词认为他们是没有犯罪意图的“故意杀人”,认为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杀人别无选择,此时不杀,往后几天还是要杀的,提出探险者们基于同自我防卫者一样的原因,没有犯罪意图,只求自我保存。
我不知道纽卡斯联邦法官是否可以提出新的理论观点作为自己陈词的理论基础,但我想,应该是值得支持的,只要能够证明它至少在某一领域普遍适用,而不与其他同等利益绝对冲突。
如果我们认为,只要到了艰难境地,就可以为了自己的生存可以罔顾法律去谋害他人的话,至少这种理论现在看来是符合这一案情的。
至于是否属于自我防卫与否,各位法官其实一早就排除了,要不然斯普林汉姆也至于提出自我保存,况且自我防卫要求防卫对象必须是侵害者本身,但维特莫尔还算不上侵害者,幸存探险者们本身的意图-----杀一个人作为食物,也跟自我防卫的目的差的十万八千里,只是杀谁的问题比较令他们苦恼。
后面又有几位法官提出紧急避难来证明他们行为的正当性,唯一绕不过的只是人的生命价值是否具有可比性的问题。
如果认为人的价值有限,并且可比,那一目了然,五个人的生命价值绝对大于一个人的,但这种主观的东西没有办法得到一个
绝对正确的结论。
这里我强调一下,我国貌似没有紧急避难这样一个说法,只有紧急避险,而一般认为,合法紧急避险不能危害第三人的生命。
毕竟因紧急避险失去的财产可以通过金钱弥补,作为财产的主体,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已。
三、抽签是否可以决定吃人或被吃?
抽签在这里面的犯罪是不起关键作用,它只是决定杀谁的问题,所有人都同意了这种抽签规则,也属于无效的表示。
也许这种方式可以避免杀死自己朋友良心上的谴责,妄图以这种方式逃脱法律的制裁是万万不可能的,也许他们可以承诺先自杀者一些条件,直到有人愿意杀身取义,或实在没人愿意自杀,再通过抽签决定谁自杀,在这种情况吃已亡者尸体求生,绝对可以以紧急避难为由,而不必面对杀人指控。
四、刑罚适用能否阻止人吃人?
做出一个有罪判决是艰难的,因为许多人在这样的境地下,会想到吃人肉度过这难熬的时间,所以我们会同情,我也不认为在这样的境地下,吃人肉有什么错,但是为了自己存活,而杀了他人,这种行径无异于禽兽,应该受到道德的谴责和法律的制裁。
道德谴责人吃人,但刑罚不能阻止有道德的人在这样的困境里不吃人肉,其在这样的境地下吃人肉,我们也不能认为他们对我们活着或死去的时候构成威胁。
按照纽卡斯联邦法律,故意杀人处死刑,唯一一条标准的话,而且故意杀人证据充分的话,幸存探险者们无疑是要上绞刑架的。
刑罚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杀人者在杀人之前有所顾虑,甚至因为害怕刑罚而放弃杀人,有人说在这种情况下,不能避免有人被杀,因为人饥饿到极点,威慑是不起作用的,但是我们可以制定一条法律,说陷入绝对困境,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可以生存下去。
我们的法律当然不会,在这种境地下,法律可以以紧急避难的方式宽恕你吃人肉的罪恶,但法律不会赋予任何人剥夺无辜者生命的权利。
法律是公平的,但法律只惩罚看的见的黑暗罪恶,法律一方面把我们导向不犯罪,另一方面却使我们把罪恶深深隐藏,在洞穴奇案中,五位探险者没有任何隐瞒,使我们可以看到人性的黑暗,也使我们争论不休,我的观点是在这样的境地,法律给不了我们什么指引,就像同样是作了恶,有的人选择出来忏悔,有的人选择隐藏。
五位探险者如果要隐藏的话也许永远没人知道,在这里,我非常敬佩五位探险者的勇气,他们本来可以藏着这个秘密直到坟墓,但他们敢于说出自己的罪恶,哪怕面对绞刑架,也许他们中的某个人的命早就应该留在那个黑暗的洞穴里,但现在活下来,这是维特莫尔的命换来的,维特莫尔虽不愿慷慨赴死,但是毕竟他的死挽救这些人的性命,如果再把这些人推向绞刑架,那么我们奋力救援又为何呢,不如让他们在洞穴自生自灭。
这不是什么法律问题,而是我们愿不愿意宽恕不宽恕的问题。
我支持有罪判决,并愿意向总统申请行政赦免。
五、洞穴奇案未涉及的问题
在十四位法官陈词中,一直在围绕有罪无罪的问题进行发言,更多的是理论上的争锋,对于事实,除了五位犯罪嫌疑人的供述,未见什么证据证实,支持有罪的证据是否充分的问题也从没人谈起,由于案情陈述过于简略,我们无从得知当时的经过,但我们可以假设,提出更多的新问题,比如,五个幸存探险者们是否都参与杀人?如果有人没有参与杀人行为,只是吃了人肉,算不算共犯?抽签行为是不是杀人行为的准备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