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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称指示语的非指示现象分析

2008年第3期(总第108期)黑龙江社会科学Heil ongjiang Social Sciences No 13,2008General .No .108第一人称指示语的非指示现象分析王天华(黑龙江大学西语学院,哈尔滨150080)摘 要:人称指示语的研究目前一般集中在社会语言因素方面,而对人称和非人称代词的各种转换的分析还不是很多。

在研究“我(们)”的各种用法时,并非要刻意分清代词的符号所指与真实的言语行为交际者,因为在很多时候,这种区别并不存在或可以忽略。

“我(们)”的三种非指示使用,或是一种加强受话者参与的修辞手段,或是进行语用移情的重要途径,或为了达到说话者预期的语用蕴涵。

关键词:无人称;非指示;转换;模糊用法中图分类号:H0-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4937(2008)03-0128-03收稿日期:2008-03-12基金项目:黑龙江省教育厅2006年人文社科项目“批评语篇的人际意义研究”(11512098)作者简介:王天华(1973-),女,黑龙江哈尔滨人,硕士生导师,副教授,从事系统功能语言学和语用学研究。

语言学中的指示语系统一直是语言学家们关注的问题。

指示语系统是一个处于指示关系层面与符号所指层面相交的复杂系统。

它的复杂性在于指示语系统是通过语法指示和它所内嵌的依赖语境的描述系统的相互作用而产生出的新的系统,很多时候需要借助于语用参数或语境变量来解决。

“指示语将主观性、注意性、意图性和语境依赖性等特性带入自然语言”[1]。

人称指示语主要指谈话双方用话语来传达信息时的相互称呼,或者说是对编码于言语活动中的参与者或相关角色的符号指称。

人称作为语法范畴,表示一个情景中参加者的数量和性质。

人称指示语常以人称代词为代表,像我(们)、你(们)和他(们)。

围绕人称指示语的一个中心问题是人称指示语的语法范畴(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和言语行为参与者角色互动范畴的关系问题。

人称代词的常规命题用途指人称代词典型的指示用法,即人称代词表达的命题内容,又和话语语境中的参与者相对应。

如: (1)我是一名教师。

(2)我和小明,我们是同班同学。

例(1)中的“我”指的就是说话人;例(2)中的“我们”指说话人和小明。

这种常规的指示用法在指示语文献中已经被广泛地研究。

本文将讨论以此为基础,但与之相对的非常规使用,即人称代词的非指示用法,这种非指示用法是指由于不遵守人称指示语的数量和性质准则,或指示中心发生转换而造成语法人称和话语语境中的参与者之间的不对应。

本文聚焦第一人称代词,区分“我(们)”的三种使用,即无人称的“我(们)”、模糊的“我(们)”和戏剧中“我(们)”,并探讨它们的使用所各自达到的语用目的和修辞效果。

这三种“我(们)”的共同特点是它们不再具有严格意义上的指示作用。

但三者之间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1.无人称的“我(们)”第一人称的无人称用法是指在一般非正式的语体中由人称代词取代不定代词的用法。

这种用法在英语和汉语中都很常见。

无人称的“我(们)”不指说话者或受话者等具体的人,而是包括说话者和受话者在内的不被识别的一类人的整体;它不再具有指示功能,而起到一种虚指的作用。

笛卡尔那句著名的“我思故我在”中的我就是典型的无人称用法和非指示用法。

汉语和英语的情况基本相似。

下面再看・821・两个第一人称无人称用法的例子: (3)语言好比时尚。

我们必须仔细和正确地作出选择。

就像我们在海边不能穿着正式的衣服或者在教堂不能穿着泳装一样,我们在正式的公开演讲中不能使用污言秽语,在和我们的心上人亲密交谈时不能使用呆板的书面语。

例(3)中的“我们”的主要特点是它们可以用“任何人”替代,而不会改变语篇的主要信息,当然会在语篇风格和修辞上产生差异。

人称代词的这种无人称用法不具体指说话人、受话人或能够确认的其他人,而起到一种普遍的泛指作用。

人称代词的这种无人称用法其实是一种不定代词的用法,只有具体的语境能够为它的所指提供确认的范围,如例(4): (4)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句话是毛泽东在1939年代表中国共产党针对国民党的反共行为发表的严正声明,“我”指的是中国共产党,“人”指国民党,“我”和“人”构成相对关系。

需要指出的是,这里的“我”在当时的语境中并不具体指说话者本人,而是虚指共产党组织内的任何人。

语言的指示系统和语境特征之间的相互作用是传统语用学研究的对象。

第一人称代词在语篇中的无人称使用是一种加强受话者参与到话语中来的手段,可以起到一种生动、亲密或友爱的语用效果。

无人称的我/我们可以被看做是一种移情指示,是言语交际参与者表达情感和态度,进行移情的重要途径。

实际上,第一人称的这种无人称用法让说话者(作者)为自己提供了角色模型,从而把听话者(读者)带入自己的视角,起到一种和听话者(读者)浑然一体的友爱的语用效果。

再看下面两个例句: (5a)我相信,我们(你们)每个青年同志一定不会辜负党和国家对我们(你们)的期望。

(5b)我相信,你们每个青年同志一定不会辜负党和国家对你们的期望。

语用学认为(5a)多用于正式场合,出于长辈或领导之口,说话人将自己摆在听话人一边,让听话人倍感亲切。

听话人更能对说话人产生共鸣。

其次,第一人称的这种无人称用法在另一层次上也体现了语言的主观性。

而用虚指的第一人称代词来代替其他人称或“任何人”等的使用,也间接反映了语言使用的一个特征,即无论是时空关系还是人际关系,它们一般都是以说话人“自我”为基点的,或体现说话人的主观态度的。

2.模糊的“我(们)”第一人称代词的模糊用法,一般只适用于它的复数形式,即模糊的“我们”。

这里的“模糊”是指所指的人不能被言语行为参与者所识别,或不需要识别。

上文已经提到,人称代词的常规用法即它的所指用法,通过这种用法我们可以识别具体的个体。

而人称代词的无人称使用是一种非指示用法,可以适用于任何人。

第一人称代词的模糊用法类似于它的指示用法,也适用于具体的个体,但不同的是,这些个体是没被说话者识别的,或不能被说话者识别的。

如: (6)自然科学方面,我们比较落后,特别要努力向外国学习。

但是也要有批判地学,不可盲目地学。

例(6)中的“我们”泛指包括作者在内的特定的一群人。

“我们”的模糊用法还有一个特点,它似乎是排除说话人的,即我们可以说,“自然科学方面,我们比较落后———当然我不是说我个人”。

实际上,我们在生活中经常这样说。

第一人称代词的非人称用法是一种虚指用法,而模糊用法属于泛指用法。

似乎无人称的“我(们)”和模糊的“我们”很相似,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虚指的“我们”即无人称的使用时可以进行人称间的互换(即我、你、他的互换),而模糊的“我们”则不能用其他人称代替。

若被“他们”或“任何人”代替,则意思改变。

指示语系统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

它的复杂性在于指示语既具有描述特性又包括语境变量,很多时候需要借助于语用研究。

人称代词的语用研究就是把人称代词与实际情景相连接,即研究语言实际运用中的人称代词。

“几乎所有的指示语都在很大程度上依靠语用解释”[2]。

莱文森指出,对于指示语・・192在表达的命题中起指示作用的一个难题是指示语实际上表达的是一个量化的变量。

如下例: (7)每次有音乐家来访,我们都一起唱二重唱。

例(7)中的我们指的是说话人+变量。

我们认为这也属于我们的一种模糊用法的特例。

“我们”指的是具体的人,却不能被言语行为的参与者所识别。

因为这个“音乐家”是一个变量,使得“我们”也带有一个内置的变量,它的值需要具体的语境来实现,只有在具体的语境中“我们”所指的人才能被言语交际者所识别。

3.戏剧中的“我(们)”莱文森指出,指示语是具有自我中心性的。

即在言语事件中以说话者为中心角色,以说话者说话时的时空参照为原点(zer o-point),并以此为视点观察周围的其他事物或人。

戏剧中“我(们)”指示的是被转换的指示场中的人物,因此不具有严格意义上的指示功能。

在戏剧中的“我(们)”使用中,说话者暂时放弃他(她)的视点,而用“我(们)”指示假想的描述场景中的人物角色,用“你(们)”表示同样场景中的另一人。

“在这样的描述中,人称代词是跟描述的场景相联系的,而不是跟话语场景相联系”[3]。

请看下面两个例子: (8)(S正在讲述当一个人听说自己的话被录了音时的感觉)S:人家一听啊,自己被录音,啊,有点怕,好像是,啊,我不是不可以洗澡被你们看,但是,你没有先跟我讲。

例(8)中,S说的话是一个假设的,想象中的情节。

这里的“我”并不指S本人,而是想象的情节中的人物“人家”,即被看洗澡的那个人。

而“你”也不指听众。

戏剧中的“我(们)”和无人称的“我(们)”的使用是紧密相关的。

赖昂斯认为戏剧中的“我(们)”,“是整个指示系统从话语情景转换到描述情景中的一部分”[4]。

而无人称的“我(们)”也发生在言语行为的参与者把自己的角色身份从当时、当地的指示系统抽离的情况下,属于一种非指示用法。

那么,这种使用戏剧中的“我(们)”,对整个指示框架进行转换能起到一种什么样的语用效果呢?吴一安认为,指示中心发生迁移,即从自身现实环境中的“自我”指示中心,调整到主人公指示中心,产生的效应是一种移情(e mpathetic)效应[5]。

语用学上,移情(e mpathy)是指言语交际双方情感相通,能设想和理解对方用意,涉及说话人如何刻意对听话人吐露心声,表达用意,听话人如何设身处地来理解说话人言谈的心态和意图[6]。

戏剧中的“我(们)”的使用,使说话人暂时扮演了叙述中的主人公,并对之进行主观投入,以此感染听众。

而且这种表达更加生动,使说话人和听话人容易产生共鸣。

人称指示语的研究目前一般集中在社会语言因素方面,如tu(你)和vous(您)的使用,he和she的使用等,对人称和非人称代词的各种转换的分析还不是很多。

本文主要探讨了第一人称指示语的三种非指示用法。

在研究“我(们)”的各种用法时,并非要刻意分清代词的符号所指与真实的言语行为交际者,因为在很多时候,这种区别并不存在或可以忽略。

然而如果我们意识到他们之间角色关系的不同,就能更好地理解指示语系统的复杂性。

本文的分析表明,“我(们)”的三种非指示的使用,或是一种加强受话者参与的修辞手段,或为表现一种亲密友爱而进行的移情选择,或为了达到说话者预期的语用蕴涵。

参考文献:[1] 莱文森.语用学手册[M].牛津:布莱维尔出版公司,2004:100.[2] 莱文森.语用学[M].伦敦:剑桥大学出版社,1983:77.[3] 贝克.第二人称的多种指示形式[J].语用学,1991,(2).[4] 莱昂斯.语义学[M].伦敦:剑桥大学出版社,1977:132.[5] 吴一安.空间指示语与语言的主观性[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3,(11).[6] 何自然,冉永平.语用学概论[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364.〔责任编辑:王晓春〕・・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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