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理论——“说者”与“听者”的关怀摘要:关联理论是对奥斯汀言语行为主义的极端反叛,还是其补充;他是否承认Grice的合作原则?关联理论的无所不能让我们看到今天认知语言学强大解释力的影子,也感到关联更是ICM的孪生兄弟,总是让人觉得难以把握。
本文将试图从关联理论的基本内容出发,联系言语行为主义与Grice的语用学说,归结在言语交际的路上,是谁左右着“意义”的解读。
并就一种理论的可适度提出一种理论应当遵循的发展轨迹——“烛光现象”。
关键词:说者与听者言语行为合作原则关联“烛光现象”1、引言“语言的本质乃是人类的活动,即一个人把他的思想传达给另一个的活动,以及这另一个人理解前一个人思想的活动。
如果我们想要了解语言的本质,特别是语法所研究的那部分本质,就不应该忽视这两个人,语言的发出者与接受者,或更简便地说,说话人和听话人以及两者间的相互关系。
”1从奥斯汀的言语行为主义到今天我们要讨论的关联理论,无时无刻不是在说话者与听话者、以及两者间的关系上找寻语言的本质。
只是,叶氏这一真知卓见总是会让人无所适从。
于是,从对“说话者”的极度爱护开始转向了今天的,对“听话者”的百倍关怀。
这种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事情并不是我们不知道被忽略一端的价值,只是由于一种所谓的可操作性桎梏着我们的思想。
这就像同时要求一个人要做两件不同的事情一样,更多的时候这种要求是难以达到的。
于是,我们只有放弃一个而追求另一个。
从“说话者”与“听话者”的角度来讲,每个人作为“说话者”在言语交际中,更多的是处于主动的地位。
而奥斯汀的言语行为主义正是这种立场的产物。
我们从来都不愿意说废话,所谓的废话也是相对而言的。
可以说“说话者”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希望得到现实的体现,否则“说话者”就会觉得他这句话白说了。
而“现实的体现”就要通过“听话者”来付诸实施。
而怎样才能使得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话”来行动呢?Grice的“合作原则”就是基于此生发的。
“Grice的会话含义学说的出发点是,人们相信,说话的时候要相互合作,要遵守一些诸如真实、充分、关联、清楚等原则和准则。
……但是,Grice的学说留下不少悬而未决的问题,特别是合作原则诸准则的性质及来源不够清楚。
人们怀疑,交际是否必须合作?说话人是不是必然地遵守着真实、充分、关联、清楚的原则或准则?”2这一连串的问号,便奠定了“关联理论”产生的基础。
2、言语行为理论的初衷“奥斯汀提出言语行为理论是源于对三个哲学问题的探索:日常语言与哲学研究的关系、行为研究的方法论以及述谓句与施为句的划分。
”3通过这一段简单1[丹麦]奥托·叶斯柏森:《语法哲学》,第3页。
2何自然:“Grice语用学说与关联理论”,外语教学与研究,1995年,第4期。
的论述,我们可以明确的是,言语行为理论是在哲学层面考虑言语问题。
他是以言语的研究为工具,进而通达哲学世界。
但是,问题在于伴随着哲学研究的语言学转向,即便是研究哲学的人也不再肆意降低语言在哲学中的地位。
而这一语言学的转向也就加深了语言研究的本体印象。
可以说在哲学没有发生语言学转向之前,他也是时刻不能脱离语言的左右。
我们有一句成语可以充分解释这种现象的出现——喧宾夺主。
是的,哲学尽管是哲学的主人,但是哲学要通过语言来表述。
久而久之,语言的地位就取代了哲学的地位。
哲学所要追寻的是一个人的思想,或者一群人的思想。
总之他的出发点是以一个人或一个群体的思考为对象的。
而一个人的思考或一群人的思考要通过言说才能表达,而这种表达是属于“说话者”的,思想的集中外显使得他们忽略“听话者”的存在。
语言学借用奥斯汀的理论继而表述为“以言指事、以言行事和以言成事。
在他看来,说话人如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意图,听话人又如何正确理解说话人的意图,是研究语言交际的中心问题。
”4然而,他们并没有说明什么是说话人要表达的自己的意图,也没有说明听话人怎样才算正确理解说话人的意图。
例如:A(说话者):我不想吃饭。
B(听话者)?A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他想表达怎样的意图呢?至少有以下几种:(1)刚吃过饭,所以不想吃饭。
(2)因为病了,没胃口吃饭。
(3)讨厌B,所以推脱不吃饭。
(4)很想吃饭,但是提供的饭菜不可口。
……相应的B也会有上面的推测,但是怎样才能保证他的推测是与A对应的呢?总结我们推想的四种可能,可以归结为一条,即原因与结果的关系。
但是,原因又何止是四种呢?那么,彼此的言语交际就没法实现了?要是这样,我们这个社会、这个地球也就存在了!按照上面的推想,言语生活的每一句话都是可疑的、游移不定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使得我们的言语交际可以实现呢?针对这样的难题,Grice提出了他的“会话原则”。
3、G rice的语用学说与关联理论3.1、Grice的语用学说Grice认为,在人们交际过程中,对话双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遵循着某一原则,以求有效地配合从而完成交际任务。
因此,格赖斯(H.P.Grice)提出了会话中的“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 简称CP)。
然而,人们在实际言语交际中,并非总是遵守“合作原则”,出于需要,人们会故意违反合作原则。
格赖斯把这种通过表面上故意违反“合作原则”而产生的言外之意称为“特殊会话含义”。
“特殊会话含义”解释了听话人是如何透过说话人话语的表面含义而理解其言外之意的,由此来表达另外一种意思。
但是,何以我们就要遵从“合作原则”。
现实生活中太多的例子证明,即便不去遵从“合作原则”我们依然可以交际,甚至比遵从“合作原则”时还要表达得切合。
即便是后来的“会话含义”理论,依旧没有指明是什么使得我们彼此可以通达交际的本质。
正如我们开篇所引用的“Grice的会话含义学说的出发点是,人们相信,说话的时候要相互合作,要遵守一些诸如真实、充分、关联、清楚等原则和准则。
……但是,Grice的学说留下不少悬而未决的问题,特别是合作原则诸准则的性质及来源不够清楚。
人们怀疑,交际是否必须合作?说话人是不是必然地遵守着真实、充分、关联、清楚的原则或准则?”53.2、关联理论正是基于以上问题的思考,Sperber和Wilson提出了“关联理论”。
“关联指的是语境效果和所付出的努力。
”6关联理论没有规则,也没有准则需要遵循,它的形成基于几个十分简单的看法:第一,每个话语都可以有多个理解(即可以按明说、暗含和不同语境做出多种理解);第二,听话人不一定在任何场合下对话语所表达的全部意义都获得理解;第三,听话人往往用一种单一的、十分笼统的标准去理解他/她听来的话语;第四,这种标准足以使听话人对话语认定一种唯一的理解,排除其他可能的理解。
“语境效果与所付出的努力”概括了“说话者”与“听话者”所可以容纳的一切。
人们对于任何话语的解读必是有赖于话语的存在于话语者所在的场景。
由于,话语者自身的迥异,所处环境的不同,就导致了种种不对应的存在。
而人们要彼此交流有必须找到共识,而左右共识的就是“关联”。
可以明晓“关联理论”的提出,是想将所有的因素通观于一身。
这样似乎照顾到了全局,局部的变异又是不能澄清的。
所以说之前的“合作原则”与“会话含义”的提出并没有根本性的错误,只是他们更多强调言语交际的某个方面。
而问题的症结就在于,似乎我们在言语交际中难以把握何者的主体地位。
我们将其图示为:图一经过以上的简要分析,我们觉得“说话者”与“听话者”的彼此关系还是可以明确的。
即“说话者”必是“听话者”存在的前提条件,即便是自己听自己5何自然:“Grice语用学说与关联理论”,外语教学与研究,1995年,第4期。
说的话,或者不进行外显的有声言语。
这个人本身就是自己的“听话者”。
再有,“说话者”的意图一定是明确无疑的,就算有“明示”和“暗含”这两种意图表达,他也一定是以表达一种意图为目的的。
还以上面的“我不想吃饭”为例说明。
“我不想吃饭”仅从字面理解就是“一个人不想吃饭”这一客观事实,但是,由于“一个人不想吃饭”是不符合人们的正常心理的。
所以,“听话人”就要付出更多的“认知努力”整合当时的语境,做出最佳的解读以回答“说话人”。
这样看来,似乎是“听话人”将“说话人”的意图复杂化了。
所以,我们的图示将“说话人”涂为“白色”而“听话人”则为“黑色”。
在正常静态的理解语域,“我不想吃饭”就是字面所表达的意义,而一旦进入动态的具体操作就会“险象环生”。
这样人们在解读一句话时就会快速整合周围的关联因素,作出最好的判断。
之所以,言语交际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不对应,其根本原因在于语言本身就是一个复杂、多维的事物。
而他的使用者——人,更是变化无常的。
但是,有一条是不变的——所有的变化都是在一定的规则内运行的,即便某一处出现了不合规矩的现象,他必是在另一处遵守着相应的规矩。
否则,人们之间的话语就是不可理解的。
正如沈家煊先生所指出的三个世界“物理世界、心理世界、语言世界”一样,我们对于言语的理解也是以其为基础的,而理解的层次也是这样的逐层推导的。
正常的言语表达就是对于客观事物的如实描述,而个人主观因素的左右就使得谎言的出现,这样就偏离了常规的“物理世界”。
而“语言世界”是基于“物理世界”的“心理世界”的反应。
可以说没有不可以理解的话语,只有不想被理解的话语。
语言的省力原则与经济性原则是语言左冲右撞矛盾出现的原动力,同时也是语言得以生命不息的根本因素。
“说话者”与“听话者”之间永远有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即“说话者”的信息简约与“听话者”获取更多信息的矛盾。
4、“烛光现象”所谓的“烛光现象”就将一种理论的发展轨迹比拟为蜡烛火苗的形状。
一种理论都是从星星之火开始燎原,但是,一旦进入燎原的阶段就有肆意泛滥的危险。
总想囊括四海而后快。
我们知道包打天下的理论是没有的,任何理论都有他自身的局限性。
“关联理论”也是一样,一个“关联”总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但是,一旦问道“如何关联”势必又会回到“合作原则”、“会话意图”这样从某一侧面研究的起点。
无论从全局看问题还是从局部看问题,都是从一点来看问题,进而扩大到更多的点,而这更多的点不是一锅粥一样的胡乱联系,必是遵循一定的规律。
这样逐个层次的理清彼此之间、上下之间的关系,进而达到火苗的最顶端。
这里是温度最高的地方,也必是接近语言本质的地方。
结语:我们简单的梳理了语用学领域几个比较重要的理论体系,认为他们之间不是绝对的否定彼此的单纯关系。
恰恰相反,他们都是从不同侧面关照言语交际实现的可能解释。
要明晰言语交际的本质必须同时关照“说者”与“听者”的客观存在,联系两者自身的异同所处现实环境、心理世界的同异。
而所有这些的基础就是客观存在的物理世界。
语言最常规的表达就是对这一物理世界的如实表述,而那些偏离常规的言语表达必是带上“说者”与“听者”的主观基因。
任何偏离的言语表达只是对于常规表达的审美疲劳所致,他们最终必要回归常规的物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