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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与还乡_论苏童_枫杨树_小说的主题

文 学 评 论
逃亡与还乡
——论苏童 “枫杨树” 小说的主题
◎米瑞娟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湖北・武汉 430079)
摘 要 在先锋作家苏童的创作中, “枫杨树” 系列小说可谓是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 其中所充斥的浓郁的 “还乡” 情结 总是让人回味不已。而在苏童的此类小说中,逃亡” “还乡” “ 与 几乎是永恒的主旋律。本文将着重就其 “枫杨树” 系列小说 文本对这个主题进行探讨, 并简要分析其表现及重要意义。 关键词 苏童 “枫杨树” 系列小说 逃亡 还乡
望的实现, 我们还希望冲出生存的 “荒原” 寻找并开拓出一片 美丽富饶的精神家园, 这或许也就是其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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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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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生活在世界的两侧, 城市或者乡村, 说到我自己, 我的血脉 在乡村这一侧, 我的身体却在城市那一侧。 正是这种血脉与 ” 三、 寻找精神的家园 徐肖楠在 《中国先锋历史小说的神话国度》 中认为苏童的
是 一种人类在灾难和死亡的困境中力 身体两相分离的处境, 使人感到一种 “根” 的失落的不安与空 “逃亡” “一种文化逃亡, 虚, 所以还乡情结执拗地缠绕在苏童的作品中形成与逃亡遥 相呼应的又一大主题。 在 《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中苏童曾这样写到:我从十七八 “ 图精神得救的图景, 一种人类自己制造灾难和从灾难中逃亡 的情景。 ” 在 《打开人性的皱折——苏童访谈录》 苏童曾这样说: 中,
也许就 里的把垂死的儿子背回故乡, 想方设法让他做一个送竹童子, 但是它把那个不是失落了归宿的灵魂的永恒回归地。 好被故乡人接受认可。在 《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对丢失 中, 像海德格尔曾指出的那样: 无家可归已成为当今世界的命运。
传统的价值体系面临着坍塌与崩溃, 人性不 了灵牌的生前疯癫死后灵魂失去归宿当然幺叔的呼唤和 “我” 在经济化的时代, 的灵魂因失去归宿而急切寻找“家乡”的双重呼唤就构成了 “还乡” 的主旋律。 《黑脸家林》 “ 而在 中, ‘家——林——回—— 家——来。走到街口, ’ 我母亲突然哽咽了一下, 朝着深蓝色的 断的堕落、 异化与扭曲, 这朵庞大的 “恶之花” 将人逼入了一片 黑暗的无依无托的 “荒原” 主体认知的缺乏和未来的不可知 , 使人滋生出一种风雨飘摇的恐惧感、 浮生若梦的历史虚无感
没有根基的。 城市里由于 岁起就喜欢对这座城市的朋友们说: 我是外乡人。” 《米》 “其实城市人的心态大多是漂泊的, ‘ ’在 中, 五龙后来虽然有了大鸿米店的产业和米店的两姐妹, 有了 满堂子孙, 占有了一个码头, 成为一方之霸, 甚至不怕巨痛执 拗的换了满口金牙, 然而他仍清醒地意识到城市的罪恶: “这 人口众多和紧张忙碌的生活方式, 导致人对土地、 河流、 甚至 树木的情感割裂, 一切都是公共性的, 个人对自然缺少归属 感, 怀乡的情绪是一种情感缺失造成的。 他也坦言, ” 自己的
参考文献: [1]苏童.一九三四年的逃亡.浙江: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00. [2]苏童. 上海: 米.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5. [3]孔范今, 施战军, 陈晨. 苏童研究资料. 山东: 山东文艺出版社, 2006. [4] 毛一竹. 论苏童小说中的 “怪圈模式” 吉林省教育学报, . 2006, (10). [5] 缪倩. 母题演绎 意象书写——苏童小说创作浅探. 宁德师专学 ( 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4,3). [6] 毛丽丽. 先锋试验下的叙事狂欢——苏童.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 的再解读. 肇庆学院学报, 2008,1).
“人” 的存在, 我们所希冀的并不仅是物欲、 肉欲等生存欲 逃亡者们所需要的和梦想的也并非是一个完美的理想王国, 一个 他们只是想再度回归到魂牵情系的故乡的怀抱, 获得一种情 感的自足与灵魂的安宁。 也许还乡之后会再次感到生存境遇 的失望与悲观, 会再度踏上逃亡之旅, 但是可以肯定所有的逃 亡最终仍会以还乡作为结束。 从以上这些简要分析中, 我们基本上可以看到在苏童的 “枫杨树” 系列小说中,逃亡” “还乡” “ 与 是对立统一的:逃亡” “ 是因为丧失了什么之后寻找解脱, “还乡’ 而 却是寻找解脱而 未得的另一种解脱, 是寻找精神归宿的必然。在逃亡与还乡 的相互遥望中, 形成了其重要的价值与福克纳的 ‘约克纳帕塔 法县’ 东施效颦” (苏童显然谦虚了) 他用自己热情的虚 那样 , 构、 瑰丽的想象和诗意的叙述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灵动飞扬的 “枫杨树” 世界, 以此来触摸祖先和故乡的脉搏, 看见自己的来 处和归宿, 实现精神的还乡。 也正因为这样, 我们可以在其作 品中看到一次次的逃亡与还乡。 本文就以 “枫杨树” 系列文本 为主例, 探讨苏童作品中的逃亡/还乡主题的表现, 并发掘其 表现出的重要意义。 一、 对命运的挣扎与反抗: 无尽的逃亡 在张炜的小说创作中, 我们也可以看到逃亡 《庄周的 (如 逃亡》 , ) 但他笔下的逃亡或许 “只是一种策略, 只是这一场搏 斗与下一场搏斗之间的迂回” 而 。 “逃亡” 之于苏童, 却似乎是 在神秘中暗含这着宿命的一大主题。 《红粉》 中的秋仪因为反 抗改造从解放军的卡车上跳下夺路而逃, 园艺》 《 中的孔令丰 不满压抑郁闷的家庭气氛和父母间阴暗人性的角逐而逃入戏 剧社等等, 都是对既定命运的反抗与拒绝。而这一主题在苏 童的 “枫杨树” 系列中表现得更为突出。 我的枫杨树老家沉默多年 我们逃亡到此 便是流浪的黑鱼 回归的路途永远迷失 —— 《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我看见自己在深夜的城市里画下了一个逃亡者的像, 一 种与生俱来的惶乱使我抱头鼠窜……我懂得, 我的那次拼命 奔跑是一种逃亡” ( 《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苏童用 ) “逃亡” 这 一动作概括了人的生存体验。 而其中不仅仅只有叙述者的逃 亡, 它更主要地向我们展示了故事中人物的逃亡: 陈宝年们逃 离乡村涌入城市开辟手工竹器的新天地, 我” “ 的伯父狗崽在 遭到陈文治性伤害之后从乡村逃离到城市逃奔父亲, 城市女
人类与 “家园” 越来越远, 乃至几近找 夜空喊了一生。 喊声带着母亲特有的悲伤和冲动穿过街道。 和浮萍般生存的荒诞感, ” 母亲对死去家林的灵魂的呼唤让人的心弦震颤不已。 即使是 “枫杨树” 系列之外的长篇 《我的帝王生涯》 不也是另一种意 , 义上的 “还乡” 吗?处在阴谋狡诈之墙内毫无自由的皇帝端白 最终被贬为庶民, 成为一直所向往的自由的江湖走索艺人, 获 得了真实的生存感。 虽然作为大多数还乡之地的故乡也并非是一方神圣的净 土, 它散发着古老、 落后、 陈腐、 愚昧、 原始的气息, 可是文本中 不到回家的路。即使如卡夫卡所言 “生活在别处” 我们也不 , 知道 “别处” 的具体指向, 也无法找到理想的精神家园。苏童 的 “枫杨树” 系列小说对此进行了一次次没有答案的探究, 或 许正如他小说中存活在 “逃亡——还乡” 循环体系中却无法寻 找到永恒的具有超越性的价值目标和乌托邦理想的人物那 样, 我们也只有如这些逃亡的还乡者般在无奈的现实中执着 的寻找。 至少寻找就意味着我们并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作为
人环子因为怀孕逃到乡村。在 《逃》 陈三麦一次一次逃离 中, 家乡, 逃离朝鲜战场, 他的一生都在与命运抗争的逃亡过程中 度过。在 《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幺叔固守着乡间既定生 中, 活方式, 他碎片似的生存状态与常态人生格格不入也是另一 种意义的逃亡。在可算作 “枫杨树” 系列终结的 《米》 五龙 中, 被枫杨树洪水带来的饥荒所迫逃亡城市, 寻求赖以存活的粮 食 “米” …… 可以看到, 苏童笔下的众多主人公都由于命运而走向逃 亡之路, 但是在逃亡之后, 他们是否寻求到最初的梦想, 抑或 反抗成功呢?答案是否定的。 陈宝年在南方城市凭借竹器发 迹, 并得到城市女人环子, 过上了城市人的富足生活, 然而最 终却丧命于自己最得力的心腹小瞎子手下。 狗崽的逃亡生涯 也因小瞎子的性怂恿而过早走上死亡之路 《一九三四年的逃 ( 亡》 。 ) 陈三麦每一次寻找生命新的可能性的逃亡都无一例外 的以失败告终, 最终客死他乡, 仍然摆脱不了逃到天边也逃不 掉的命运。幺叔灵牌丢失, 死后灵魂也在乡村游离飘荡, “无 法逾越那条湍急浊黄的河流” ( 《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五 ) 龙在城中寻到他最初的唯一祈求物质粮食 “米” 却又被其滋 , 生出人性恶的细胞, 陷入罪恶的渊薮, 并最终被吞噬了全部肌 体与人性, 沦入非人的境地 《米》 。所有的逃亡最终都是失 ( ) 败的, 是无望的挣扎。 他们无法得到灵魂的安定, 也无法消除 离弃家园所带来的孤独与迷茫, 最终都将受到惩罚, 并接到故 乡的暗示——还乡。 二、 对精神栖息地的回归——还乡 虽然逃亡与还乡貌似是一种对立悖反的关系, 然而它们 其实就如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共同存活在一块圆形的栖息 地上,最终是统一的。逃亡是因为丧失而寻找, 还乡亦是如 此。 逃亡后带来的精神的无力的放逐感与漂泊感最终会指向 寻求精神的栖息地, 也就是 “还乡” 。诚如苏童自己所言: 人 “
系列小说是在 “寻根” 文学思潮比较热闹的时期创作 就是狗娘养的下流的罪恶的城市, 它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诱惑 “枫杨树” 你自投罗网。在这样的城市中, ” 他的灵魂是飘忽不定的, 找不 到心灵的寓所。 所以, 最终正如他所言:我是这米店的假人, “ 我的真人还在枫杨树的大水里泡着。 尽管身染重疾, ” 仍要带 一车白花花的大米回到枫杨树故乡 (虽然他死在归乡的火车 上) 《故事: 。在 外乡人父子》 当年的叛逆者童震尽管知道 中, 他没有童姓家族的大头竹刀, 不被故乡人承认, 可他仍不远千 的, 它推动了自己对精神之根的探索。 无论是徐肖楠的观点抑或是苏童的访谈录中, 我们所看 到的仅是对 “逃亡” 的解释和 “怀乡” 还乡” 、 “ 情绪的流露, 然而 我们不知道苏童的 “逃亡” “还乡” 与 的终极目标指向在哪里。 显然它并不仅是实地或血脉意义上的故乡。 这个故乡也许带 给人一些已远逝的美好回忆, 或是使人得到短暂的精神栖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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