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变人形》读书笔记
【作者简介】
王蒙,1934年生于北京,河北南皮人。
194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1956年以短篇小说《组织部来了个年青人》引起社会关注。
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六十年代调往新疆。
1978年调回北京作协,历任北京市作协副主席、《人民文学》杂志主编、文化部部长、中国作协副主席、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
1989年辞去文化部部长之职,专心创作。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青春万岁》、《活动变人形》、《恋爱的季节》、《失态的季节》、《踌躇的季节》、《狂欢的季节》及大量中短篇小说和散文等。
《活动变人形》获第二届人民文学奖。
【作品评价】
《活动变人形》可称为呕心沥血,这是王蒙第一次以家庭作为背景来写作小说,而且又是与自己的身世相关的背景。
它的发表,标志着王蒙从“干预生活”经“反思历史”走向了“文化批判”,也标志着作家的审美风格从温馨、深沉转向了冷峻与“嬉笑怒骂”。
从创作手法上看,小说的基调是写实,但也穿插了许多“意识流”的片段,显示出作家融多种手法于一体的可贵努力。
《活动变人形》获第二届人民文学奖。
【精彩语句及感悟】
〃这就是“出国”。
它突然使你离开了你的世界,像一条鱼离开了它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水。
然而,它没有干枯,因为有别样的湿润,隔断又相连,忧思和热望都像火焰。
——根之所在,一脉相连。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忘却是不可能的,是太难了。
忘却并不能给人以真正的慰藉。
而早已忘却了的记忆的突然复活,竟给人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当一个人已经确认忘怀的时候,往往是记忆最深刻
的时候。
·要忍一忍,让一让,退一步,把你放过去,把自己保存住,事情就会慢慢地变化,最后你恶贯满盈了,你完蛋了,但我还存在着,我的力量积蓄起来了。
——中国人的秘诀,以柔克刚,不打你不骂你,惯着你。
·旧事也贮存在每一个经历过旧事人的心里。
〃人们一般认为,空间的旅行是可逆的,而时间的旅行是不可逆的,但今晚,他获得了一次激动人心的体验,在八十年代,在异域,他发现了一些久已埋葬的过去。
〃石无言,山无言,于是它们守候着永恒,时间自己是不爱说话的。
——有时候作家就是时间的代言人。
〃生活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有,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什么事儿又都发生不了,新鲜不了,什么事儿都可能消失,赶上什么就是什么。
——以不
变应万变。
·“大批判”也是一种诅咒,政治诅咒,这里反映文化,反映民族性,充
满着独到的乡土色彩,包含迷信,包含性压抑,包含着阿q主义……——让我想到了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其中的压抑,反抗。
〃即使在政治上,军事上是分裂的,文明是统一的。
〃注意舞姿,注意保持距离。
——那个时代特有的黑色幽默。
【自我感悟】
《活动变人形》之时代变人形
王蒙的《活动变人形》一书,初看书名即一头雾水,在书中找到有关此五字的描写,原来“活动变人形”是出产于名古屋的一种给幼稚园或连幼稚园还没上过的孩子“读”的玩具,“像是一本书,全是画,头、上身、下身三部分,都可以独立翻动,这样排列组合,可以组成无数个不同的人形图案。
”读过此书,有对这五个字有了自己的体会:生活中,人其实也是千变万化的,随着自己的际遇,调整适应;而这个世界也在人的变化中,显示出它那阴差阳错、矛盾重重的缺陷本色。
有时这种“活动”是主动的,但更多是被动的……
书中主人公经历过三次大“活动”,即大的变动。
一次是封建王朝的败落,一次是大革命失败后直至抗日战争,还有一次是文化大革命。
作者都结合着书中主人公的家庭矛盾展现人物跌宕命运。
时空错杂不定,通过不同角度,不同人将事件组合,使读者自己归纳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进一步照应了书名—《活动变人形》。
主人公倪吾诚是封建没落地主家庭出身,在光绪时期,其母为让他收心,联合其舅,让他染上烟瘾,变为行尸走肉,差点丧命。
随着他的“重生”,他也摆脱了原来病态的生活,上洋学堂,出国留学。
但当他接触到所谓的文明、科学之后,又变得自以为是、妄想空谈重陷入封建家庭的牢笼,无法自拔。
而后几经波折—离婚、再婚、改投共产党,一生难逃失败的循环。
作为旧中国和新中国的知识分子,倪吾诚代表了当时知识分子的大多数,也代表了大多知识分子的悲惨命运。
但同时他的悲剧人生除了社会家庭原因,更多的还是应归咎于他自身。
倪吾诚的妻子叫姜静宜,和倪吾诚的结合是父母之命。
两人的婚姻本是倪吾诚走向新生活的交换条件,没想到却使自己陷入又一个泥潭。
静宜的姐姐静珍,其母姜赵氏都是寡妇,有都受到封建思想的影响,内心保守压抑。
静珍十八岁结婚,十九岁即守志,丧夫后就认为守志就是她的命运,可是内心又极度压抑甚至扭曲,从她每天早上必做的“早课”即可见——梳洗、上妆、又卸妆,,其间一直念念有词,不容许别人打扰,面目扭曲可怖;从她面对醉倒的倪吾诚濒临死亡却还无动于衷地说:“混说八道,让我抱一个男人,让我一个守志十年的寡妇去抱自己的妹夫,你这是安得什么心哪。
”即可见她的愚昧麻木。
而姜赵氏一天无所事事,用老一辈的旧眼光盲目地为她的女儿出谋划策。
就这样,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台戏就在倪吾诚家唱开了,“中国女人尽管经历了种种不幸,摧残和压抑,居然还能一代代活下去,嫁夫生养,传宗接代,也许就是靠这一骂才调节了身心?”这就好比现在的发泄心理疗法吧!而这三个女人即通过一次次肆无忌惮的咒骂,释放着自己,静珍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沮丧和郁闷,姜赵氏则是为了排解生活的烦闷,而静宜的痛骂是为了她又爱又恨的丈夫。
静宜本身即是“妻以夫纲”的封建卫道士,她相信丈夫就是天,就是命,“不争气的丈夫,仇人一样的丈夫,却又是唯一的和不能没有的丈夫!”正因如此,由爱生恨,和他吵甚至祸害他,全是因为她想把他留在身边,也许方法是过激的,但出于她的立场,文化层次,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再加上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家人的煽风点火,真可谓“发
生即是合理的”!
尽管如此,由于思想、生活方式的不同,倪吾诚面对这个“爱他”的妻子,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和悲哀。
他看不惯妻子低首含胸的走路方式;看不惯妻子面对西方文明时的木讷、迟钝;更看不惯她时时钱不离口的世故庸俗。
这一切只因他留过洋,自认为从此就文明了,高雅了。
然而他的家里孩子都食不果腹了,倪吾诚看到的只有孩子玩具的缺乏,生活习惯的不雅和维生素ABCDE的缺乏,一套肤浅的西方文明模式,应用于他空虚的学问和不切实际的生活。
他不知道,人连温饱都不能满足时,还会考虑自己的思想、衣着吗?不会。
是的,他的家庭,社会成为了他人生的阻碍之一,但其悲剧命运更多的是在于他自己。
与杜公的攀谈可见他治学的空洞无物,与史福岗的交流可见其一味地崇洋媚外,理论堆砌。
试问如果社会家庭真的将知识分子迫害不堪,又怎会有像博学的杜公、精通中西文化的史福岗和被人称为“圣人”的赵尚同?他感到痛苦,每天都像在服役,那他自己又给家人,给这个社会带来了什么呢,同样是痛苦。
而他看到的只有自己,毫无责任感。
直至文化大革命,他投身革命,因自身的精神境界落入社会底端。
此时他才明白“革命并不是神话中的活命水,它并不能立即改变一切,并不能立即重新排列人形活动”。
而其妻静宜也改名为迎之,因时代原因,与地主出身的母亲和姐姐划清界限,可见人性的见风使舵。
抽大烟、学西方、投身革命是主人公迎合时代所变的人形,但都没有使他活出人样,每一次都是迷茫的盲从。
但倪吾诚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宁愿自己下地狱,但求孩子上天堂。
多年后,其子倪藻出国访学,拜访史福岗夫妇将潜藏的记忆引燃,回顾着其父的人生,他的人生又会有怎样的变化,相信会不一样,因为时代,变了!相信又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因为他们有过同样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