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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中庸》的作者

试论《中庸》的作者试论《中庸》的作者摘要:《中庸》本为《礼记》中的一篇,南宋朱熹将其从中抽出独立成篇,与《大学》、《论语》、《孟子》一同列为“四书”,并花了毕生的精力作了《四书章句集注》,使“四书”得以和“五经”同列,《中庸》也由此成为儒家重要之经典。

但关于《中庸》的作者是否是子思?其内容是否经后人修改或增益等?历来存在众多争论。

本文试图通过对前人的研究和观点进行一个罗列和分析对比,得出对这些问题一般的看法;并提出一些自己细读《中庸》后的看法,以期让自己对《中庸》这一经典有一个较深入的认识。

关键词:中庸子思作者初读《中庸》,便觉得其语言深奥,内容庞杂且多谈“性”、“命”、“诚”等形而上的思想,与《论语》、《孟子》等注重人伦和政治、语言深入浅出的儒家经典有很大的不同;而且作为一篇文章,《中庸》也不似《大学》主题明确,层次清晰,一气呵成。

所以一开始我便对《中庸》的作者、文章内容的构成及顺序产生了疑问。

带着疑问,查找和翻阅了相关资料,发现关于《中庸》的作者、成书年代、文章构成历来众说纷纭。

关于《中庸》的作者是谁,主要有以下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即传统的观点,认为中庸的作者为子思。

子思,即孔子之孙,姓孔,名伋,字子思,是战国初年著名的哲学家、思想家,据记载孟子曾求学于其门人。

持这一观点的主要有司马迁、《孔丛子》1作者、郑玄、孔颖达、陆德明、李翱、二程和朱熹等。

西汉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尝困於宋。

子思作《中庸》。

”[1]这是目前已知关于《中庸》作者的最早记录。

《孔丛子•居卫》中载:“子思既免,曰:‘文王困於羑里作《周易》,祖君屈於陈蔡作《春秋》,吾困於宋可无作乎?’於是撰《中庸》之书四十九篇。

”[2]东汉经学大家郑玄遍注“三礼”,在《中庸》篇目录中说:“孔子之孙子思作之,以昭明圣祖之德。

”[3]唐孔颖达为《礼记》作疏时沿用其观点。

1孔丛子:该书共三卷,二十一篇,旧题孔鲋撰。

内容主要记叙孔子及子思、子上、子高、子顺、子鱼(即孔鲋)等人的言行,其文字基本上属于采辑旧材料或据旧材料加工而成。

其成书时间及其作者问题,一直是学界的一大疑案。

唐陆德明在《经典释文•序录》中曰:“《礼记》者,本孔子门徒共撰所闻以为此记,后人通儒各有损益,故《中庸》是子思伋所作。

”[4]唐李翱在《复性书》中也指出:“子思著《中庸》四十七篇,传于孟轲。

”[5]北宋程颐、程颢则认为:“《中庸》之书,是孔门传授心法,成于子思。

”[6]又说:“《中庸》之书,决是传圣人之学不杂,子思恐传授渐失,故著此一书。

”[7]南宋理学大家朱熹在其《中庸章句》序中说:“中庸何为而作也?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

”[8]又说“子思惧其愈久而愈失其貌,于是推本尧舜以来相传之意,质以平日所闻父师之言,更互演绎,作为此书,以诏后之学者。

”[9] 可见,自司马迁记载“子思作《中庸》”后,这一观点便被沿用下来。

但通过对以上各家论述的分析,有两点值得我们注意:一是,司马迁所说的《中庸》是否就是现行《礼记》中的《中庸》。

现行《礼记》即戴圣所选编的《小戴礼记》,戴圣生卒年不详,曾在汉宣帝时被立为博士,并参与石渠阁会议。

他选辑了战国至秦汉年间儒家学者解释说明经书《仪礼》的文章而成《礼记》四十九篇。

这一选辑的过程,戴圣很有可能对前人的文章有所加工,比如将内容相关的数篇合为一篇,或者加了自己的一些见解。

而司马迁卒于汉武帝末年,稍早于戴圣,所以司马迁写《史记》可能早于戴圣编《礼记》,那么《礼记》中的就有可能是经戴圣改编了的《中庸》,而非司马迁所见的版本。

二是,从唐朝李翱的叙述中,我们便可见“道统论”的端倪,二程进一步发挥之,到了朱熹,则说得更加“绘声绘色”,认为子思是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中庸》。

因为当时儒家有排佛的理论需要,所以自韩愈起,一个儒家的道统论就越来越受重视,也越来越清晰完整,到朱熹时形成了一个“尧、舜、禹、汤传之文武、周公,再传之孔子,孔子传于曾子,曾子传于子思,子思传于孟子”的“道”的传承统续,那么这样就自然要求《大学》为曾子作(也存疑),《中庸》为子思作。

所以理学家为了道统论的完整性而肯定子思作《中庸》,并发挥出一些前人所没有的理由,是值得考虑的。

第二种观点,对传统的观点提出了质疑,认为《中庸》非子思所作而为后人所伪造。

最早提出此观点的是北宋欧阳修,在他的《问进士策三篇》中有这样一段记载:“问:礼乐之书散亡,而杂出于诸儒之说,独中庸出于子思。

子思,圣人之后也。

其所传宜得其真,而其说有异乎圣人者,何也?《论语》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孔子之圣,必学而后至,久而后成。

而《中庸》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

’自诚明,生而知之也;自明诚,学而知之也。

……孔子必须学,则《中庸》所谓自诚而明、不学而知之者,谁可以当之欤?尧用四凶,其初非不思也,盖思之不能无失耳,故曰‘惟帝其难之’。

舜之于事,必问于人而择焉,故曰‘舜好问’。

禹之于事,己所不决,人有告之言,则拜而从之,故曰‘禹拜昌言’。

汤之有过,后知而必改,故曰‘改过不吝’。

孔子亦尝有过,故曰:‘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而《中庸》曰:‘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

夫尧之思虑常有失,舜、禹常待人之助,汤与孔子常有过。

此五君子者,皆上古圣人之明者,其勉而思之犹有不及,则《中庸》之所谓”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者,谁可以当之欤?此五君子者不足当之,则自有天地已来,无其人矣,岂所谓虚言高论而无益者欤?……若《中庸》之诚明不可及,则怠人而中止,无用之空言也。

故予疑其传之谬也,吾子以为如何?”[10]可见,欧阳修认为,“自诚明”、“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等语“异乎圣人”,因而怀疑“其传之谬也”,不是子思所作。

他对传统观点的挑战,也揭开了《中庸》作者问题争论的序幕。

欧阳修之后,南宋事功派的代表人物叶适对二程、朱熹的说法也提出了质疑:孔子尝言:“中庸之德民鲜能”,而子思作《中庸》;若以《中庸》为孔子遗言,是颜(回)、闵(子骞)犹无是告,而独閟其家,非是;若子思所自作,则高者极高,深者极深,宜非上世所传也。

然则言孔子传曾子,曾子传子思,必有谬误。

”[11]叶适从《论语》考之,“中庸”并不占重要地位,只一处讲到;如果《中庸》是孔子的遗言,为什么不对颜回、闵子骞这些主要弟子讲,而“独閟其家”,这是不能成立的;如果说是子思自作,那就不是“上世所传”。

叶适认为:“汉人虽称《中庸》子思所著,今以其书考之,疑不专出于子思也。

”[12]清人认为《中庸》非子思所作的也不乏其人,特别是崔述,在其《洙泗考信录》卷三中提出了三条论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孔子、孟子之言皆平实切于日用,无高深广远之言。

《中庸》独探赜索隐,欲极微妙之致,与孔、孟之言皆不类。

其可疑一也。

《论语》之文简而明,《孟子》之文曲而尽。

《论语》者,有子、曾子门人所记,正与子思同时,何以《中庸》之文独繁而晦,上去《论语》绝迹,下犹不逮孟子?其可疑二也。

‘在下位’以下十六句见于孟子,其文小异,说者谓子思传之孟子者,然孔子、子思之言多矣,孟子何以独述此语?孟子述孔子之言皆称‘孔子曰’,又不当掠之为己语也。

其可疑三也。

由是观之,《中庸》必非子思所作。

”崔述还解释了世人之所以以为《中庸》是子思的作品的原因,他认为是由于“子思以后,宗子思者之所为书,故托之于子思;或传之久而误以为子思也。

”而今人冯友兰先生、钱穆先生、劳思光等亦从文献、思想等方面论证《中庸》非子思所作。

冯友兰先生晚年认为:“《中庸》所反映的社会情况,有些明显地是秦统一以后的景象。

《中庸》所论命、性、诚、明诸点,也都比孟轲所讲的更为详细,似乎是孟轲思想的发挥。

”[13]可见,冯友兰先生认为,《中庸》成书在孟子之后,甚至可能在秦汉之际。

钱穆先生认为,《中庸》为晚出之书,他说:“就鄙意,《中庸》与《易传》,同为晚出书,两书作者乃染有道家思想之影响,而求汇通儒道以别开一新境。

”在钱穆先生看来,《中庸》之宇宙论,是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道家思想在宇宙论方面有创辟,能静观,富于艺术精神。

《易》、《庸》在此两方面绾合在先,宋代理学家继起在后,皆求于儒家人生论上安装一宇宙论,而亦都兼采了道家长处。

”[14]劳思光则认为:“《中庸》作为《礼记》之一篇,其时代及作者亦均不可确定,但非子思所作,则可断言……就文体、用语、思想三方面观之,《中庸》之内容虽颇杂乱,其大致成书时代,必由秦至汉一段时期,其中曾或记先秦传说之记述,皆不足以论证其早出。

……朱订第二十八章:‘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

’此乃反‘复古’之言,孔子及其门人,包括后代之孟子在内,皆喜言尊古,与此段主张相反”此己足见此文是后出。

”[15]对以上所列古今学者的观点进行分析总结,可以看出,他们否定《中庸》为子思所作的论据,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中庸》思想与孔子思想有异。

二是《中庸》之书语言繁琐晦涩,不似孔孟之言。

以上两点基本是大家的共同论据。

三是《中庸》所描述之景象非子思之时所能见。

如“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等语。

四是《中庸》存在引用《孟子》原文之处,且对《孟子》中的思想有进一步发挥,所以《中庸》成书当在《孟子》之后。

见崔述所疑之三及冯友兰先生的观点。

可见,否定《中庸》不是子思所作的学者也并未找到铁证,而只是从思想内容、语言风格上提出的带推测性的判断。

并未给《中庸》的作者问题给出肯定的答案。

第三种观点,并不否定子思曾作《中庸》,但认为现行的《中庸》之内容有可能部分不是子思所作,且它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包括了两个或更多的部分。

宋代的王柏是最早提出这种观点的人,他认为《中庸》一文“其文时有断续,语脉时有交互”,并提出今本《中庸》实际上就是《汉书.艺文志》中的《中庸说》两篇。

并以朱熹《中庸章句》第二十一章为界,把《中庸》分为“中庸”和“诚明”两个部分,同时论述了其分章理由:第一,从思想内容上来看,王柏认为:虽各题一个“性”字,其义不同。

一原其性之所自来,一原其性之所实有。

虽各题一个“教”字,而其旨亦异,一以行为主,故曰“修道”;一以知为主,故曰“明诚”。

始于天者终归于天,始于诚者终于诚,分限严而不杂涂,辙一而不差。

[16]第二,哀公问政一章是交构最深之处。

其中“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这十四字出现过两次。

第一处,郑玄注《中庸》时提到过,这里是“误重在此。

”王柏以此为据,认为这是“前人论旧章之痕迹……其往参之位尚未掩也。

”虽然认为《中庸》本来应该是相互关联的两篇,但对于其作者,王柏仍认为是子思:《中庸》者,子思子所著之书,所以开大原,立大本而乘圣绪也。

[17]王柏之后,亦有不少人对今本《中庸》的结构完整性提出怀疑。

如今人冯友兰先生、徐复观先生,日本学者武内义雄,还有当代学者郭沂、梁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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