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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先生说

许凌云:
六家、二体说,是刘知几有关史流史体的看法。知几在其历史编纂学的体系中,辨别史书体裁,考镜史籍源流,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一种相当重要的治学方法。它实质上是刘知几的史籍目录学和史部分类法。
三、史家三长:才、学、识
章学诚:
才、学、识三者,得一不易,而兼三尤难,千古多文人而少良史,职是故也。昔者刘子玄盖以是说谓足尽其理矣。……(《文史通义.史德》)
赵俊:
所谓才,是指史家应有的才具,即在考核史料、叙述史事编纂技巧方的能力。所谓学,是指史家志有的学问,即要掌握广博的史学知识及其它有关知识,掌握充分的史料。所谓识,是指史学应有的见识,即辨明是非,有正确的见识、观点,还包括疾恶扬善、秉笔直书的品德和胆识。
四、价值
钱穆:
有了东汉以下到隋这一大段的史学,才有刘知几出来写他的《史通》。……正因从班孟坚《汉书》以下,都不能和司马迁《史记》相比。《三国志》《后汉书》一路下来,经学、史学大义慢慢迷失,所以当时人已只懂看重班孟坚的《汉书》,而不能看重到太史公的《史记》。……所以我们读了刘知几《史通》,就可回过头来看东汉直到唐代初年的这一段史学。在外观上看,是史学很盛,但是看到他的内里精神方面去,史学实已衰了,远不能同从周公、孔子到司马迁那一段相比。
一、性质──史书批评
1.通论:一部批评史书的通论
钱穆:
《史通》这部书,在中国学术著作中,有一个很特殊的地位。……可说是中国唯一的一部史学通论,成为一部特出的书。……《史通》只是评论史书,不是评论历史。
刘知几只注意到史书,没有注意到历史本身。
钱穆:
《史通》则尽在那里论史书、史法,《史记》怎么写的,《汉书》怎么写的,写得好和坏;尽在写史的方法上着眼。……他只论的「史法」,没接触到「史学」。
其次说:“行教化在乎设职官,设职官在乎审官才,审官才在乎精选举。”政治组织必要设职官,设职官县要审别能当此等职官的人才,要找适当的人才就要有选举,这是《通典》的第二项目。这里说的选举,并不是现代所说的民主选举;而是从汉代一直下来的选拔人才的制度,渐渐发展到到唐代的考试,这里面还有学校、有教育等。事实上,从汉代开始,中国已出现了“士人政治”,这种文官制度为后来西方国家所吸收而发展出公务员制度。因此,在叙述选举制度中,杜佑是把学校教育以及考试都包括进去的。
钱穆先生说,从前的读书人,有几部极大的人人必读之书。第一是经书,如说五经,十三经。第二如说《史记》、《汉书》,或说四史,以至后来的十七史、二十四史等。除此之外,就是三通。唐独有的《通典》,宋郑樵的《通志》,元马端临的《文献通考》。这三通的题材各不同。到了清朝人,就来分别一样作《续通典》、《续通志》、《续通考》。这些需的,只续到明代。清代人在编《清通典》,《清通志》,《清通考》(当时叫《皇朝通典》、《皇朝通志》、《皇朝通考》)。这样就成为了九通。九通以后,从乾隆到光绪,请代人只有一部再续的通考,这样有合成了“十通”。即是十部通书,在史学方面也是极为重要的,而杜佑的《通典》是这类史书。
魏晋南北朝继汉之后,私家修史的风气盛行,史着多,类型亦众,依唐初修撰的《隋书.经籍志》史部之著录,计有八百一十七部,一万三千二百六十四卷,分为十三类。这些史书编纂体裁不同,史料真伪、叙事技巧等,良莠不齐,亟待总结、评述。而且,唐代,正式确立设馆修史的制度,虽然在搜罗史料、荟萃众人之长等方面,不无长处,史书体例、修史方法仍需研讨斟酌。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加上意见与监修国史的权臣不合,刘知几乃发为著述,写出了中国史学史上第一部通论性的史论专书(属于史书批评)。
政书是讲典章制度的书,读文言典籍,想全面而深入地了解历史名物的底细,常常
要参考它。常用的政书有“通典”三种,“通志”三种,“通考”四种,简称《十通》。
43.《通典》二百卷——唐杜佑编
44.《通志》二百卷——宋郑樵编
45.《文献通考》三百四十八卷——元马端临编
46.《续通典》一百五十卷——稀璜等奉乾隆皇帝命令编
第三项目才是设职官。从政府首领宰相以下,中央地方各级,合成以政府的组织。
举这三点,可见中国传统政府究竟是建筑在一个什么意义上的。这是以解决社会经济生活问题为政府首要的责任,所以第一项是食货。政府为要选择社会贤能人士来办事,因此有选举。然后再讲到这个政府怎样分配职位,你尽此职,他尽彼职,故称职官。只从这三项制度上来讲中国的政治理论,亦可见出他讲的事多扼要,多透彻!
钱先生推重杜佑的《通典》是因为中国的史书,最开始是《尚书》中的《西周书》,我们称之为“记事体”或“记言体”。第二是孔子的《春秋》,我们称之为“编年体”。到了太史公的《史记》,我们称之为“纪传体”。以后的史学上只不过在沿袭这三体,一直到了独有的《通典》出现,才有第四体,普通称之为“政书”。因为它专讲政治制度,所以称作“典”。
刘知几在他的<二体篇>中,又说我们后来人应该取法的,只有《左传》同《汉书》两家。……为何刘知几却主张我们要写列传体史书,只要学《汉书》呢?此因《汉书》是一部断代为史的,以后中国人写正史,都是一个时代一个时分着的,所以我们应该学《汉书》。……
尹达:
所谓「二体」,即编年体、纪传体。劗知几在《隋书.经籍志》史部区分的基础上,进一步剖析了「二体」的短长。……刘知几认为二体「互有得失」、「各有其美」,「欲废其一,固亦难矣」,应「并行于世」,不可偏执而「唯守一家」。但由于编年体的形式、结构比较简单,而纪传体的体制更适合于反映封建制度和统治集团的要求,同时在唐初又为官府垄断,处于史部独尊的地位,所以《史通》就主要剖析了纪传体的体制。
杜佑出身于名门望族,曾在地方和朝廷担任要职。801年他将《通典》一书上呈君主。《通典》为一部长篇典章制度史,共200卷(今版约5000余页)。当时,地方政府各行其事,危及朝廷的权威,杜佑编纂《通典》是为了寻求扶危解困之道,目的是为了改革朝政,加强朝廷的权威,使君主能够干预地方事务。当然,绝大部分朝官相信君主为国中第一人,是一切的中心。但是,杜估认为,官吏们有关朝廷体制的观点已陈腐过时。他们强调君主受命于天,主持礼仪庆典,但忽略了政府运作之道。就体例而言,《通典》一反传统的写法,不始于宫廷礼仪,却以食货、人民生计、政府财源为首要。在讨论赋税时,杜佑对隋朝官员高领称赞备至,高颎根据均田制实行输籍法。在北朝时,战乱不断、暴君庸吏、重税摇役迫使百姓寻求地方豪强的庇护。但在隋朝建立后,百姓发现政府租税大大少于豪强所夺,于是他们纷纷向政府登记户籍。因此杜估认为,赖高颎之力,隋朝才能在全国建立财税制度,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正如事后我们所看到的,晚唐政府对经济的不干预政策有其积极意义,但依杜佑之见,计划严密的政府控制要比对百姓放任不管好得多。
杜佑尤其反对那些咬文嚼字的儒生,他们认为政府应该效法经典中所叙述的古制。杜佑驳斥说,在远古时期,中国同现在边境附近的一些蛮族一样落后。他认为在汉唐时臻于完善的郡县行政制度优于周代的分封制,因为郡县制有利于长治久安,人口增长。为《通典》作序的学者说,杜佑认为位尊者应该认识到,其主张目的在于使国家有序,而使国家有序则在于行事有成,行事有成又在于能学习过去,学习过去又必须根据时势的需要因时而变。"
刘知几一辈子在史馆供职,然而没有机会来写一部历史,因此就不易见他的史才与史学。从某一个角度看,我们上面讲过《隋书.经籍志》中许多历史书,刘知几几乎都看到……。
二、史体区分—六家、二体
《史通》六家:尚书家、春秋家、左传家、国语家、史记家、汉书家
二体:《左传》(编年体)、《汉书》(纪传体)
刘知几:
古往今来,质文递变,诸史之作,不恒厥体。榷而为论,其流有六:一曰《尚书》家,二曰《春秋》家,三曰《左传》家,四曰《国语》家,五曰《史记》家,六曰《汉书》家。……
考兹六家,商榷千载,盖史之流品,亦窃之于此矣。而朴散淳销,时移世异,《尚书》等四家,其体久废,所可祖述者,唯《左氏》及《汉书》二家而已。
浦起龙:
《史通》开章提出四个字立柱棒,曰「六家」,曰「二体」。此四字刘氏创发之,千古史局不能越。自来评家认此四字者绝少。此四字管全书。 (《史通通释举要》)
钱穆:
〔《史通》〕书分内、外两篇。内篇中第一篇叫<六家>,他把中国古代史书分成《尚书》《春秋》《左传》《国语》《史记》《汉书》六家。这分法大体不差。……他的第二篇称<二体>,在这六种不同史书之上,特别举出两种的大不同。一种的伐表就是《左传》这是编年体;一种的代表是《史记》,就是列传体〔案:即纪传体,下同〕。
《通典》共分食货、选举、职官、礼、乐、兵、刑、州郡、边防九个部门。
这九个部门是分着次序排列的。他说:“理道之先,在乎行教化。教化之本,在乎足衣食。”
政治最先第一项是教化,就是今天说的教育,但教化的根本在经济。先要有生活,丰衣足食。所以全部《通典》第一项开始的就是经济问题。中国从来讲政治,由《论语》、《孟子》一路下来无不以经济为政治的最先第一项,杜佑《通典》亦如此。
史通》概说
【引言──作者与撰述原委】
【性质──史书批评】
【史家三长:才、学、识】【价值】
《史通.叙录》:
昔汉诸儒,集论经传,定之于白虎阁,因名曰《白虎通》;
予既在史馆而成此书,便以《史通》为目。且汉求司马迁后,
封为「史通子」,是知史之称「通」,其来日久。博采众议,
爰定兹名。
引言──作者与撰述原委
唐代著名的史学家刘知几(字子玄),潜心史籍,二十岁中进士后,长期供职史馆,却与监修大臣意见不合,建议屡遭罢黜,于是私撰《史通》以抒己见。
钱穆先生常说,史学当有三种工作,即考史、论史、著史。他认为《史通》向来列为一部评史的书,但评史更重要是在评论这一时代的历史。但《史通》只是评论“史书”,不是评论历史。钱先生认为,史书记载“史情”,应具“史意”。所谓“史情”就是一件事的实际情况。如汉武帝表彰六经、罢黜百家,这是一件事,其实际情况就是“史情”。现代人认为是方便专制,但钱先生认为完全不符合当时历史实情。故对每一件史事背后,要懂得探究其实情,这实情背后就有一个“史意”。学历史的人,就应该认识这个史之意。如研究《春秋》,就该认识春秋时代这段历史背后的一番意向,才能真明白到那时历史事件的真实情况。钱先生所说的“史学”指此。我们要来批评历史、考史、论史也该从这个地方去注意。但刘知几的《史通》尽在那里论史书、史法。如《史记》怎样写的,《汉书》怎样写的,写得好和坏,尽在写实的方法上着眼。照钱先生的讲法,史书最重要的要能看出当时这许多事背后的实情与意向,而刘知几《史通》在这方面是缺乏的。他只注意在几部史书上的文字上,没有注意到史的内容上。他只论史法,没有真接触到史学。钱先生认为,苟无史学,她所论的诗法,都是肤浅的、皮毛的。事法的根源,并没涉及。孔子《春秋》是有史法的,但《春秋》史法之来源,则在孔子对春秋时代之史情与史意,由他的一番极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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