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诞生》是伟大哲学家尼采的作品,是他悲剧理论的发源地。
悲剧理论是尼采哲学思想中的重要环节,是权力意志及超人哲学的前提。
悲剧在我
们文学艺术生活中有着重要地位,相信大家对悲剧
都不陌生,如俄狄浦斯,普罗米修斯,美狄亚等国悲剧故事。
世界各地都有悲剧故事,以希腊的悲剧故事为经典,所以尼采在书中探讨悲剧的起源也是以希腊悲剧为探讨重点。
读了《悲剧的诞生》,对悲剧之于现实生活及人生的意义有了较大的重新理解,悲剧的定义绝不仅
仅是鲁迅说的: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所以要理解尼采说的悲剧,要先了解日神和酒神的概念,尼采在书中所要表达的思想都是从这两个概念中生发出来的。
希腊的两位艺术之神——日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他们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境界的艺术形象,即作为日神艺术的造型艺术与作为酒神艺术的音乐。
为了更好地认识日神和酒神,尼采用梦境和迷醉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来做比喻。
在梦境中,人们暂时忘却了现实世界的痛苦,可以自由随意地编织原理世界现实的幻景,梦境成了人们逃离现实的庇护所。
但是梦终究是要醒来的,日神是要对无节制的激情进行限制的,她掌管着我们内心世界的美丽假象,将人生的痛苦,命运等悲惨转化为审美加以关照。
所以艺术家用日神这种“个体化原则“,用史诗,雕塑等艺术造来表现这个多彩的世界。
而迷醉状态则是人们不愿长久沉迷于幻象,渴望摆脱以进入世界本质的状态。
这种迷醉状态使人们
摆脱了个体化,融入大自然,获得另一种快感。
这种感觉更接近人类的本能,超越了一切限制,她的感
知方式是音乐。
日神执著人生,酒神超脱人生。
日神精神的潜台词是:就算人生是个梦,我们也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不要失去梦的乐趣;而酒神的潜台词是:就算人生是场悲剧,我们也要演好悲剧的壮丽和快感。
这就是日神和酒神两种力量。
前者是梦境世界,它创造个体,是对人生痛苦的解脱;后者是迷醉现实,它消灭个体,是对大自然神秘统一性的感知。
受它们的支配,每个艺术家要么是日神式的梦境艺术家,要么是酒神式的迷醉艺术家,而集二者之大成者,则是达到艺术最高境界的悲剧艺术家。
那么,悲剧是怎么来的呢?
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悲剧的产生并不是由于主人公的罪恶,而是由于某种过失和弱点,而且悲剧主人公要在道德品质上和我们类似,这样悲剧的结局才能引起哀怜和恐惧,从而导致这些情绪的净化。
黑格尔则认为,悲剧所表现的是两种对立的理想或普遍力量的冲突和调解。
悲剧的产生是由于不同精神力量片面性造成的冲突,悲剧中相互对立的一方各自代表一种伦理力量,各自坚持自己的理想和所代表的普遍力量,于是相互冲突,同归于尽,造成了悲剧的结局。
在这个结局中,双方的片面性得到了克服,永恒的正义取得了胜利。
“
而尼采并不赞成这种从主人公的偶然过失或外在的理性道德中去追溯悲剧的根源的观点。
他认为悲剧的实质是人性之中的两种精神——狄奥尼索斯(酒神)精神和阿波罗(日神)精神的对立和冲突”.
尼采在书中说到:艺术是生命的最高使命和生命本来的形而上学活动。
尼采也认可人生本质上的虚无,而对人生持有这种认识容易导致两种极端,一是禁欲和厌世,像印度佛教一样,二是像罗马帝国时代的纵情享乐。
而希腊人选择第三种,用悲剧艺术的伟大力量激发全民族的生机。
我对书中的一段话感受很深:”这个民族是如
此的敏感,其欲望如此强烈,如此特别容易痛苦,如果人生不是被一种更高的光辉所普照,在他们的众神身上显示给他们,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忍受这人生呢”。
在何光顺教授的论文里看过关于罪感文化和
乐感文化的解读,论文中就用到这段话形容希腊民族的特性,其残酷的海耕文明导致希腊民族敏感而又痛苦的情怀,所以他们对痛苦有着深刻的理解,欲望和痛苦促进了日神艺术的诞生,给他们一种壮丽的幻觉,无论善恶都是神,这是希腊特有的生命宗教。
而酒神艺术让人认识到世界意志的永恒活力。
如果一味让
日神艺术发展,则容易变得威严刻板,如果一味由酒神艺术发展,则容易过度放纵,危害社会,因此,二者要互相依托,互相遏制。
悲剧的本质即所谓的悲剧性。
悲剧产生的过程充分证明,悲剧性是日神冲动和酒神冲动、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统一。
这一对立在悲剧中是如何被扬弃而又归于统一的呢?在悲剧中,日神冲动和酒神冲动
并非是绝对的对立,而是可以由此及彼的。
日神冲动不是单纯的创造性冲动,事实上,由日神冲动所创造出来的个体事物都是有限的,会消亡的。
另一方面,酒神冲动也不是单纯的破坏性冲动,实际上,它破坏和否定一些个体事物也就是为日神冲动创造另一些个体事物开辟道路。
由此可见,这两种冲动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
而酒神精神显然更具优势,破坏性,
否定性的酒神冲动更好解释生命永恒的生成过程。
悲剧的人生意义:
尼采在书里探讨的二元冲动论解决的不仅是艺
术问题,还是人生问题。
日神精神注重外在的幻觉,酒神要破除幻觉,与本体融合,前者教人不放弃人生的欢乐,后者教人不回避人生痛苦。
悲剧里出现了很多个体毁灭的例子,如俄狄浦斯,美狄亚等等,但是,个体产生了又毁灭了,因此,叔本华认为这是要人们看穿生命意志的虚幻性,悲剧是意志的清醒剂,他对人生持悲观态度,但尼采却从悲剧中获得生生不息的乐观力量。
个体生命的痛苦和毁灭是值得肯定的,悲剧将人生和缺陷都神化了,毁灭和痛苦是创造的必要部分,值得肯定。
对于尼采来说,他的悲剧乐观主义是基于对悲剧的狄奥尼索斯精神的认识,他认为狄奥尼索斯精神是永恒的生命冲动,是不可毁灭不可战胜的。
由于注重人的个体存在,尼采的悲剧乐观主义也不可避免的强调悲剧中的悲剧性因素。
尼采指出:存在的一切必
须准备着悲惨的没落。
尼采的悲剧乐观主义是沉痛而悲壮的,他要求的是积极奋斗的悲剧人生观:尽管人生是痛苦的,但却
不能被痛苦所打垮;尽管死亡是注定的,但是决不能为死亡所征服。
悲剧的狄奥尼索斯精神以其永恒不屈的生命冲动,要求每一个活在这个痛苦的世界上的人都要做一个真正的人,都要扮演属于自己的英雄角色,都要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俄狄浦斯和普罗米修斯,让人感觉到一首英雄的悲歌般的壮丽人生。
尼采的这中悲剧观具有普世性,不仅希腊悲剧有这种意义,东方悲剧文化也有,毕竟无论东西方文化差异有多大,到头来我们都是人类,都有欲望情感痛苦等,在悲剧中总能找到一些相同点。
无论是西方的俄狄浦斯感叹命运和哈姆雷特默问生死,以及东方的黛玉葬花和宝玉哭灵,甚至是武侠小说的悲剧性英雄人物东方不败等,都是毁灭了个体,但毁灭个体为了什么?为的是更高追求,突破个体的束缚回归本性,让人重新感受到生的力量和人生的价值,而不仅仅是看人家的悲剧来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