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英译认知模式研究唐诗英译认知模式研究[摘要]本文旨在引入认知模式理论来阐释汉诗赏析及其翻译,通过剖析该诗的意象图式、隐喻、转喻认知模式,探讨认知模式下诗歌翻译技巧。
另外,认知模式对诗歌意境推理过程具有制约作用,翻译中要考虑到译诗整体的模式建构。
[关键词]唐诗英译;认知模式;《春望》[中图分类号]H0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3115(2009)22-0088-04一、前言认知属心理学概念范畴,其本质特点是以信息加工为基础,综合感觉、知觉、注意、表象、学习记忆、思维和言语等心理过程。
“语言依赖于人的一般的认知和经验处理机构。
”而这种认知和经验处理机构的表征即为认知模式。
“认知模式是知识组织的方式,它允许我们理解各式各样的概念和语义现象。
由此可知,认知模式即为认识、感知、理解和加工语言信息的各种方式,它反映了大脑信息处理和加工的主要特点,并外化为相应的语言表达形式;由于人类认知过程的共性与个性特征,使同等信息既有普遍一致的感觉投射(认知方式趋同),也有千差万别的感受反馈(经验结构差异)。
认知模式根据结构原则的不同,可分为命题模式、意象图式模式、隐喻模式和转喻模式。
从经验主义认知观出发,每种模式都具有完形特征,都建立于认知结构与客观世界的某种对应关系之中。
迄今为止,关于认知模式与诗歌翻译的研究,国内并不多见。
笔者拟从认知模式理论出发,结合杜诗《春望》及其译本,探讨诗歌鉴赏与翻译的认知过程特点,为诗歌在认知领域的翻译研究开创一条新路。
诗歌以意象为基本概念结构,通过意象的创设与巧妙组合,达到与读者普遍一致的认知结构暗合,即调动读者背景知识与审美经验,收到特殊的语境效果。
因而语言形式是诗歌最重要的表现手段,“如现代英语诗歌中常使用概念模糊的词语而形成复杂的意象”,诗歌信息处理首先着眼于语言外部形式,如词汇选择、句式安排、篇章结构、诗行排列等,通过特殊形式(如突显)唤起审美体验。
其次是语境手段,创设特定语境唤起概念与范畴。
这两种手段均离不开人对事物的直接与间接经验,因而语用推理隐含其中。
诗歌翻译需要将原诗意象即原型范畴“移植”于译文,而认知模式的创设是重要的外部表征,因为译诗在译入读者视野中要激活对等的认知结构。
“在翻译过程中,不仅会涉及到词与词,句与句等这些语言单位之间的认知心理单位的转换,并且认知模式是语言单位转换的心理理据,也是基本的语言心理动作方式。
”认知模式在译入语中既有与原诗对等情况,亦有不同模式的切换,目的是取得对等认知效果。
二、认知模式与诗歌翻译的关系(一)意象图式意象图式不同于意象,不是意象构成的图式。
“意象图式是在对事物之间基本关系的认知的基础上所构成的认知结构,是人类经验和理解中一种联系抽象关系和具体意象的组织结构,是反复出现的对知识的组织形式,是理解和认知更复杂概念的基本结构,人的经验和知识是建立在这些基本结构和关系之上的。
”汉语民族在联系主体与客体相互关系时,更倾向于主体对客体的支配关系,反映到思维方式上,表现为主体性思维方式;在认知结构上,则是先整体后局部,先主体后客体。
外化为语言形式,使汉语具有“葡萄形”立体结构特征,即主动语态居多。
英语民族联系主体与客体,强调尊重客观规律和现实逻辑,强化其对人的支配作用,思维模式倾向于客观化,认知结构方面先局部后整体,先客体后主体,因而具有“树形”结构的外在语言形式,即被动语态居多。
在英诗中传达汉诗意象,考虑到两种语言认知结构差异,改换语言组织形式与表达方式,以建构对等意象图式为目的。
“不同的词和句法可以对同一情景进行不同的编码,也就是说,不同的表达方式可以利用不同意象表达不同的含义。
在此意义上讲,意象是语义的基础,语言表达是意象的体现。
”如对“江湖秋水多”(杜甫《天末怀李白》)、“萧鼓哀吟感鬼神”(杜甫《丽人行》)的翻译,“Rivers and lakes are flooded with rain”,“E’en ghosts and gods are moved by the moans of the flutes and drums”.从标题可看出,《春望》为上下空间图式,是站在一个高度俯视都城的春天。
“望”字原始意义为向远处看,引申为视力所及的视野,曹松《冬日登江楼》诗:“远村虽入望,危槛不堪凭。
”后转到抽象认知域,有盼望、希望之意:“王知如此,则无望民之多于邻国也。
”(《孟子•梁惠王上》)因其在空间关系上有从上往下看之意,还可引申出怨恨、责怪之意:“臣贱,将轻臣;臣用,将多望于臣。
”(《战国策•燕策二》)由“春望”二字可窥春天之景,即春景意象已在读者心中构建,而作者内在情绪表达却隐而不现。
翻译此标题,关键在激活译入语读者基于经验和知识的概念结构中相匹配的意象图式,将上下空间图式还原,即把“望”字的多重意象再现于译诗之中。
我们来看三译例。
灵石岛网站译(简称“灵译”)与吴均陶译(简称“吴译”)均为“A Spring View”,杨宪益、戴乃迭译为(简称“杨译”)“Looking Out on Spring”。
“View”在《剑桥国际英语大辞典》中解释为“opinion,belief,idea,a way of thinking(about somethin);sight――What you can seefrom a particular place,or the ability to see from a particular place.”“Look out ”意为“find,search”,“To watch what is happening and be careful”。
“View”所包含的认知域与“Looking Out”相比较,更富有深刻性与思想性,是从“看”的视觉过程过渡到“评”的认识过程,可给读者多重心理期待:是纯写景还是以言指事,抑或以言成事。
为获得最佳关联,找到与之相匹配的意象图式,读者会努力探索“View”一词所代表的含义。
而后者所建构的意象图式与原诗有所不同。
原诗“国破”领句,“国家”为容器图式,以国含家,突显国家存亡主题。
然后引发“家亡”之概念,并可进而引起个人身世之感。
汉语思维中,以大指小,以容器指内容的情况极为常见,如“他们脑子里想的全是钱”(All they think of is money)。
另外,本诗以国家存亡为背景、家人安危为衬托,构成前景―背景结构意象图式,烘托心境,预设情感冲突。
在翻译中,须顾及这种“国―家―人”的意象传递,其途径之一就是以英诗表达形式为依托,还原容器图式与前景―背景结构。
(二)隐喻与转喻模式隐喻模式是指“一个命题或意象图式模式从某一认知域投射到另一认知域的相应结构上就形成隐喻模式。
隐喻模式用来对抽象事物的概念化、理解和推理”。
转喻模式是“在上述某种或多种模式基础上,使其中某个成分与另一成分发生联系,如在一个表示部分――整体的图式模式中,使一个部分转到整体的功能,从而使部分能够代表整体,这就形成转喻模式”。
隐喻与转喻模式的建构主要来自人类普遍具有的认知经验与个人所具有的文化背景知识,而在诗歌翻译中要促成译语范畴的形成与原型效应的产生,就离不开读者的认知关联,因而汉诗英译重在比较该两种模式的差异性。
前文意象图式中谈到汉英民族在处理主客体关系方面的认知思维不同,该种不同表现在隐喻与转喻模式中,可作如下分析:汉语隐喻重主观描述,主语模糊度大,喻体与本体珠联璧合,动作词语表意具有很大的随意性;英语隐喻重客观描述与逻辑分析,主语明显,喻体与本体界限分明,动作词语支配对象清晰。
转喻方面,汉语整体显著度高,整体代部分情况较多,英语部分显著度高,部分代整体情况较多,如“物以类聚”(Birds of a feather flock together)。
在突显句式中,汉语句式呈“起点―路径―目标”图式,侧重先因后果,层层递进的顺序;而英语循“中心―边缘”图式,侧重先果后因、主次分明的顺序。
例如, “Then am I/ A happy fly/If I live / Or if I die.”(不论我活着,或是我死掉,我都是一只快乐的飞虻)“看到他所取得的巨大进步,我们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We are moved into tears when we see that he has made a rapid progress)。
《春望》中最明显的隐喻莫过于“花溅泪”,其理解有两种:一为人感时,观花含露,其露珠盈盈似泪水满眼(比喻);二为花感时,悲从中来泪泣如珠(拟人)。
这种双重表达效果与认知体验恰恰是汉诗唤起审美愉悦最重要的手段。
翻译过程中,这种用词模糊性与随意性须具体化,应将主要施事者(行为者)放到前台,喻体与本体关系予以明确展现,以英诗整个诗行(stanza)为表意的核心,也就是说,以客观描述烘托主观感受,以句子手段获取对等认知效果。
杨译为“Even flowers seem to shed tears”,灵译为“Where petals have been shed like tears.”,吴译为“Blossoms invite my tears as in wild times they bloom”。
杨译诗以隐喻译隐喻,取得了等同认知效果。
以“flowe、petals”为施事主语,“tears”与该主语同为观照,当事人虽隐而不现,其思想感情已隐含其中。
若将汉诗模糊性再现于英诗中,将主客观关系共同并置,一是遗漏了原诗隐喻特征,二是译诗逻辑结构趋于复杂抽象,不易引起同等认知效果。
转喻模式下诗歌翻译须把握好突显句式结构,成功地实现转喻模式的二次构建。
以原诗“山河”、“烽火”为例,看看翻译过程中如何再现其转喻特征的。
杨译为“And only rivers and hills look the same”,“The beacon fires have flared/Unceasingly”;灵译为“Though a country be sundered,hills and rivers endure”,“After the war―fires of three months”;吴译为“As ever are hills and rills while my country crumbles”,“For three months the beacon fires soar and burn the skies”。
“山河”以其涵盖的基本地域特征作为国家、社稷的代码,亦可指代地理范畴上国家某一地区土地。
这里译词无可厚非,关键在译词“hills and rivers”在诗行中的位置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