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档之家› 第二章西周法律制度

第二章西周法律制度

第二章西周法律制度(公元前11世纪—前771年)重点、难点:一、西周“明德慎罚”法律思想的产生及其内容;二、周礼、《吕刑》及礼与刑的关系;三、宗法等级制度与刑事、民事法律内容;四、司法机关体系的建立和诉讼审判制度的特色。

商末统治日趋腐败,社会危机不断加剧。

为了挽救垂死命运,殷纣王变本加厉,以严刑峻法疯狂镇压民众,社会矛盾空前激化。

公元前11世纪,周武王起兵灭商,建立周政权,定都镐京,史称西周。

到公元前770年平王东迁洛邑时止,西周共传十一世十二王历时二百余年,成为继夏商之后的一个十分发达的宗族城邦制国家。

它所确立的“以德配天”、“明德慎罚”的法律思想和礼刑并用的法律体系,是中国早期法制建设初步走向成熟完备的典范,直接影响到后世两千多年法律制度的发展方向。

春秋后期的孔子,就曾高度赞扬西周的法制文明和礼乐制度:“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他不仅毕生为恢复周礼所铸造的社会秩序而孜孜以求,并且还以西周的礼乐刑政思想为基础创立了儒家学派。

一、立法指导思想西周政权认真总结借鉴夏商两代的历史经验教训,在“以德配天”、“明德慎罚”的法律思想指导下,通过制礼作刑的立法活动,建立起一套礼刑并用的法制体系。

(一)“明德慎罚”对于夏商两代的政治法律思想,西周政权既有继承又有发展。

首先,它继承夏商时期的天命鬼神思想与宗教神权观念,敬事“上帝”为神,宣称自己“受天命”。

如《诗·周颂·昊天有成命》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

”《尚书·康诰》亦载:“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

”“二后”即指文、武二王;“帝休”则指“上帝”赞扬文王的政绩。

西周效法夏商两代,不仅宣称自己“受天明命”,而且同样祭出“行天之罚”的大旗。

在坚持“天命”、“天讨”、“天罚”的神权法思想的同时,西周统治者也从夏商周三代的政权更迭中发现一个问题,即同样是“受天命”的夏商政权,却都“命不于常”,先后走上亡国之路。

如果不能及时找出夏商两代覆灭的原因,西周政权就难免重蹈覆辙,很可能也会像夏商两代那样,被另一个“受天命”的政权所颠覆。

因此,必须总结汲取夏商两代的失败教训,“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

从夏桀和殷纣王暴虐无道的前车之鉴中,西周统治者逐渐悟出“天命靡常”,“天命不僭”,“天命不易,天难谌”的道理,开始怀疑“天命”的神权地位,甚至大胆提出:“天不可信!”为了“祈天永命”,珍视“天命”祐助,固然应“敬事上帝”,但更重要的是“不可不敬德”。

夏桀和殷纣王就是由于“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的。

(二)以德配天从夏商时期单纯宣扬“天命”、“天讨”、“天罚”的神权法思想,到西周政权发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周人创造了“以德配天”的人本思想,并把“德”这一抽象的伦理道德范畴引入具体统治实践,发展为“敬德保民”的政治思想和“明德慎罚”的法律思想。

在周人看来,要想“享天之命”,不被“天命”鄙弃,必须以德治民,慎用刑罚,因为“天命”是以民意关怀为旨归的。

周公就认识到:“天惟时求民主”;“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既然如此,像夏桀和殷纣王那样背弃德治、残害民众,自然要遭“天谴”,被“天命”唾弃。

这也就是它们相继覆亡的根本原因。

所以,古人曾评论说:“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

”当然,“敬德保民”与“明德慎罚”绝不是只讲仁慈德政,而是有先决条件的。

对于“犯上作乱”的“小人”,不但不讲“保民”或“慎罚”,而且要“刑兹无赦”。

这并不违反“德”的要求,实在是由于“小人难保”,“民自速辜”,咎由自取。

在“明德慎罚”与“刑兹无赦”的法律思想指导下,西周根据社会的发展变化,灵活确定刑事政策,创立了“刑罚世轻世重”的刑法适用原则,强调“刑新国用轻典,刑平国用中典,刑乱国用重典”。

这一法制原则把“明德慎罚”与“刑兹无赦”思想巧妙结合起来,构成一种辩证统一关系,增加了德与刑的可操作性,实现了“以德配天”的要求。

西周政权把天与德、德与刑紧密联系在一起,以“以德配天”、“敬德保民”思想为指导,形成了“明德慎罚”、“刑兹无赦”及“刑罚世轻世重”的法律思想,表明他们已由夏商时期的片面敬信天命神权和专任刑罚,发展到注重德礼教化、慎用刑罚镇压及灵活决定刑事政策。

这种宣扬德治、先教后刑、刚柔相济、德刑并用的法律思想,标志着西周政权的统治手段已趋于成熟,为后世“德主刑辅”的法律思想奠定了基础。

二、立法概况:制礼作刑西周通过“制礼作乐”和编订刑书等立法活动,确立了礼刑并用的法律体系。

(一)制定周礼西周初年,成王姬诵年幼即位,由其叔父周公姬旦摄政,引起管叔、蔡叔、霍叔等宗亲诸侯的不满,他们勾结殷纣王之子武庚及东夷部族发动叛乱。

为了稳定宗法等级秩序,周公平定内乱、出师东征后,主持“制礼作乐”,决定建立一套系统详备的礼仪典章制度。

这就是《史记》卷四《周本纪》所说的:周公“作《周官》,兴正礼乐,度制于是改”。

所谓“制礼作乐”及“作《周官》”,即制定周礼。

这是周初进行的一次最重要的立法活动。

其最大的立法成就,就是通过制定周礼,建立起西周社会的典章文物制度和礼仪道德规范。

周礼以周部族固有的传统习惯法为基础,吸收夏商两代的部分礼制,经全面系统整理而成。

它集西周政治法律制度和伦理道德规范之大成,所含内容极为丰富,调整对象非常广泛,大到国家政制法度,小至日常行为规则,涉及社会关系方方面面,几乎无所不有,无所不包。

正如《礼记·曲礼上》称:“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

”根据周礼的内容与性质,古人有“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等说法,并进行过不同分类。

例如:《周礼·春官·小宗伯》分为吉、嘉、宾、军、凶五礼;《礼记·经解》分为朝觐、聘问、丧祭、乡饮酒、婚姻五礼;《礼记·王制》分为冠、婚、丧、祭、乡饮酒、相见六礼;等等。

无论怎样分类,其基本内容是大体一致的。

这就是《礼记·昏义》所概括的:“夫礼,始于冠,本于婚,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射乡。

此礼之大体也。

”周礼作为西周的法律渊源,是国家法律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法的功能和作用。

首先是调整社会关系和法律关系,维护宗法等级秩序。

正像周人所说的:“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者,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也”。

可见,周礼是规定国家根本制度、调整社会关系的重要法律规范。

周礼的另一个功能和作用是预防违法犯罪。

《礼记·坊记》明确提出:“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

”同书《经解》也指出:“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

故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坏之者,必有水败。

”周礼正是预防违法犯罪肆虐泛滥的堤防。

没有这道堤防,社会秩序就难以稳定:“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乱患。

婚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

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斗之狱繁矣。

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众矣。

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败起矣。

”正是由于周礼具有防患于未然的作用,因而统治者拼命鼓吹:“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治人之道,莫急于礼”。

基于周礼的内容性质和功能作用,它始终贯穿一条“亲亲”、“尊尊”的基本原则。

“亲亲”的内涵是“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要求每个人都从伦理亲情出发,亲爱自己的亲属,特别是孝敬以父权家长、族长、宗主为首的尊长,做到长幼有序,“男女有别”。

“亲亲父为首”,以“孝”为核心,以男尊女卑关系为准则,旨在维护家庭、家族、宗族内部的宗法伦理道德秩序。

“尊尊”的内涵是“名位不同,礼数亦异”,要求下级对上级,小宗对大宗,臣民对君长,卑贱者对尊贵者,必须绝对尊敬和服从,严格恪守等级秩序,严禁违法僭越。

“尊尊君为首”,以“忠”为核心,以等级差别为准则,旨在维护君臣、贵贱、尊卑秩序。

这一原则反映了周礼的精神实质,奠定了西周宗法等级制度的基础。

(二)编订刑书西周初年已有刑书。

《左传》昭公六年载:“周有乱政,而作九刑。

”据《逸周书·尝麦解》,“九刑”系“刑书九篇”。

《汉书》卷三十《艺文志》有“《周法》九篇”,可能就是“九刑”。

“九刑”早已佚失不存,但《左传》文公十八年引周公《誓命》摘录有部分内容:“毁则为贼,掩贼为藏,窃贿为盗,盗器为奸。

主藏之名,赖奸之用,为大凶德,有常无赦。

”按照这一刑律规定,毁坏法度为贼罪,隐匿贼犯是窝藏罪,窃取财物属盗罪,偷盗名器系奸罪,而主使藏匿罪犯,使用所盗名器,更是重大犯罪,一律严惩不贷。

从这些内容来看,“九刑”是关于惩治危害国家利益与社会秩序等犯罪的刑事立法。

西周中叶,“王道衰微”,“诸侯有不睦者”。

为了缓和社会危机,穆王命司寇吕侯“作修刑辟”,主持制定《吕刑》。

吕侯后被封为甫侯,故《吕刑》又名《甫刑》。

《吕刑》早已失传,现存《尚书·吕刑》系后世补作,但保留有西周《吕刑》的许多内容,具有珍贵的资料价值。

它包括三章二十二项,涉及刑事方面的实体法与程序法内容,通篇体现了“明德慎罚”的法律思想。

第一章主要叙述制定《吕刑》的起因和经过,追溯刑罚制度的形成历史,阐明德刑并用的指导思想。

第二章系统规定了以五刑与赎刑制度为核心的刑罚体系及适用制度,并规定了一些司法诉讼程序和审判原则。

第三章再次强调德刑关系及对司法官员的办案要求。

《吕刑》作为一部刑事法律文献,是研究中国早期法律思想与法律制度的重要材料。

(三)法律形式及礼刑关系西周以“明德慎罚”法律思想为指导,形成了礼刑两大法律渊源各有侧重、互为补充的相辅相成关系,奠定了后世礼刑结合的法制传统。

1、法律形式西周的法律形式,仍以礼刑两大渊源为主,但又比夏商时期有所发展。

其中具有习惯法内容的成文法形式已占重要地位,周礼、“九刑”、《吕刑》等就是典型代表。

它们集中出现于西周,是传统习惯法开始向早期成文法过渡的重要标志。

西周天子颁布的诰、誓、训、命等王命也是重要法律渊源,而且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

现存今文《尚书》中,周诰有《大诰》、《酒诰》、《召诰》、《洛诰》等,周誓有《牧誓》、《费誓》、《秦誓》等,周命有《文侯之命》等。

西周分封制度异常发达,各地诸侯方伯颁布的训命也是适用于本辖区的法律形式,同样具有较高的法律效力。

所以,西周的王命更加广泛,包括两级立法,即周天子颁布的中央一级王法和各地诸侯颁布的王国一级王法。

西周作为幅员辽阔的宗法国家,对境内各类居民采取灵活制宜的法律形式。

例如:对原商政权统治中心的鲁、卫等国“启以商政”,以商部族的政制法律与传统习惯治理殷商遗民;对原夏政权统治中心的晋国则“启以夏政”,以夏部族的政制法律或传统习惯进行管理。

相关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