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GDP接近40万亿元,超过日本跃居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人均GDP约4400美元——按照世界银行的标准,中国已跻身中等收入国家行列。
国际经验表明,人均GDP在3000美元—10000美元的阶段,既是中等收入国家向中等发达国家迈进的机遇期,又是矛盾增多、爬坡过坎的敏感期。
这一阶段,经济容易失调,社会容易失序,心理容易失衡,发展容易掉进“中等收入陷阱”。
经济风险——
要素成本迅速上升,投入边际效益不断递减,比较优势正在弱化,传统发展模式难以为继
——制造业大而不强,缺少核心竞争力。
——劳动力成本上升,人口红利逐渐减弱。
——过于倚重投资驱动,环境压力增大。
——需求结构不平衡,居民消费率长期偏低。
社会风险——
社会事业与经济建设不匹配,居民收入增长赶不上GDP增长,民生改善明显滞后.
——收入分配失衡,贫富差距拉大。
——城市发展贵族化,形成城乡“新二元结构”。
——阶层固化苗头显现,向上流动的路变窄。
正视风险——
我国发展中的失衡风险仍然可防可控,但由“中”到“高”比由“低”到“中”难度更大。
“中等收入陷阱”是经济、社会等多种风险因素交织作用的结果。
那么,该怎样看待我国面临的相关风险?
长期以来,在“加快发展”大思路下,我国沿袭“过度工业化、过度重工业化、过度出口依赖、过度投资驱动、过度粗放增长”模式,映射到社会、政治和生态领域,就产生收入分配不公、城乡分化、环境污染、生态破坏、腐败滋生等种种问题,一定程度上与有些国家落入“陷阱”前的状况相似,这是中国跨越“陷阱”不得不面对的难关。
但是,也应看到,经过30多年改革开放,我国综合国力大大增强,抗风险能力不断提高,发展中的失衡风险仍然可防、可控——
与拉美等一些掉进“陷阱”的国家不同,我国政治安定、金融稳定,国际地位显著提升,具有较强的抵御外部冲击能力,作为一个幅员辽阔、发展不平衡、市场潜力大的发展中大国,中国仍具备持续增长的基础和条件。
从居民收入看,虽然当前收入分配差距扩大,但各社会群体的收入水平绝对值普遍增加。
从产业结构看,传统工业的产业集中、改造升级、并购重组都在加快,生物工程、新
材料、新能源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前景看好,现代服务业有很大拓展空间。
特别是目前中国企业研发投入增速明显提高,一批重大项目在技术上“从跟跑到领跑”,自主创新能力有所加强,为经济增长注入新动力。
从城市化看,“十二五”期间,我国城市化率将以每年增加0.8个百分点的速度加快推进,一系列建设会带动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城市人口规模增加带来新的消费需求。
人力资源素质提升较快,劳动者素质走高可以抵消劳动力数量增速放缓对经济的不利影响。
从社会建设看,盖保障房、扩大就业、推动医改、扶贫开发、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全覆盖……改善民生被摆在更突出的位置,更多的真金白银投向普通居民包括困难群众,社会事业的“短腿”正在变长。
成为中等收入国家后,中国有落入“陷阱”的风险,但“十二五”仍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若能抓住机遇,发挥优势,统筹应对,是可以有所作为并避开“陷阱”的。
当然,迈过“陷阱”殊为不易。
从全世界看,一国进入中等收入阶段后,是转型的关键期。
在这一阶段,经济、社会结构深刻变化,利益格局深刻调整,经济增长要由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社会发展要由追求效率转向追求公平。
一些国家就是因为没有完成好增长动力的转换,加上对社会公平性重视不够,导致经济增长停滞,引发社会动荡,最终掉进了“陷阱”。
拥有13亿多人口的中国由“中”到“高”比先前的由“低”到“中”难度更大、挑战更多。
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关键在于主动彻底地转变发展方式。
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在于能否主动、彻底地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从低水平、低质量、不可持续的发展转向高水平、高质量、可持续的发展。
转方式调结构是世界上许多中等收入国家面临的共同难题,也是我国避开“陷阱”、再上台阶的现实选择。
要从中等收入国家变为中等发达国家,关键就看今后十年尤其“十二五”是否真正转变了发展方式,而非短期内经济是否保持超高速增长。
——跨越“陷阱”,必须实现经济增长动力的转换。
在跨越“贫困陷阱”过程中,我国经济发展主要依赖劳动力、资本、能源等要素驱动,并由此形成过度粗放的发展模式。
而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从经济大国变为经济强国,要靠效率驱动、创新驱动、内生增长驱动。
避免直落“陷阱”,就要在经济层面坚持内需为主,把扩大消费作为经济增长的新引擎。
同时,一方面提升传统产业,提升劳动力素质,一方面在新兴产业领域抢占先机,增加在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的比重,改变经济增长对传统比较优势的依赖,培育以科技创新为基石的新竞争优势,并力挺民营经济,激发创业、创新、创富的微观动力。
——跨越“陷阱”,必须不断缩小贫富差距。
做大蛋糕,也要分好蛋糕;鼓励“先富”,更须实现“共富”。
应以工资改革为核心,
提高劳动所得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让再分配环节更趋公平,进一步降低基尼系数,藏富于民,着力提高居民特别是中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
政府要在社会保障、财政转移支付等方面发挥更大作用。
在此基础上,壮大中间阶层,多创造低层社会成员向上流动的机会,让弱势群体不被边缘化,提升全民的幸福指数。
在城镇化进程中,积极推动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让进城农民“市民化”。
——跨越“陷阱”,必须坚持市场化改革方向。
消解“中等收入陷阱”的复杂诱因,归根结底靠体制机制改革。
一些国家进入中等收入阶段后,体制变革受到利益集团羁绊,严重滞后于经济发展,造成寻租、投机和腐败现象蔓延,市场配置资源的功能被大大扭曲,以致在“陷阱”里越陷越深。
越是深化改革的攻坚期,越要用好政府和市场这两只‘手’,在利益格局日益复杂多变的情况下,推动市场化改革的深层次破冰,在经济转型中注重政府转型,最大限度地释放发展活力,拓宽发展空间,为跨越‘陷阱’助跑。
深化改革不仅需要更大决心和勇气,更需要新思维、新路径。
要走出‘GDP情结’,以‘民富优先’为导向来改革。
老百姓腰包鼓了,消费旺了,生活质量升级了,各种负面情绪和冲突就会明显减少。
——跨越“陷阱”,必须构建稳定和谐的社会环境。
我国在转型中积累的不少问题,比如国企减员增效、税费负担、土地征用和拆迁以及就业、教育、医疗、住房等,都引发了一些社会矛盾。
未来几年应立足国情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完善社会服务体系,解决好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诉求,让全社会共享发展成果,并将之转化为对国家经济发展的强大支持,从而不断化解“中等收入陷阱”的社会成因和潜在风险。
这也是“包容性增长”的题中之义。
尽管面对前所未有的、可以预见或难以预见的、中国特有的各种风险挑战和陷阱诱因,但是,“中等偏上收入”发展阶段无疑是中国仍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
对此,我们要抓住机遇,并未雨绸缪做好各种准备来应对挑战。
但我们有信心打破“中等收入陷阱”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