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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声字认知功能浅析

形声字认知功能浅析
杨秋泽王玉新
段玉栽《说文解字注》说:“形声即象声也。

其字半主义、半主声。

半主义者,取其义而形之;半主声者,取其声而形之。

”这是对传统形声说的高度概括。

依据这一观点,形声字包括“半主义”的形旁和“半主声”的声旁两个部分。

形旁的作用是表意,而声旁的作用是表音。

这是一种已经为人们所习以为常的认识,甚至是一种定律。

从汉字与语言的关系来立论,这种认识无疑是正确的。

但从汉字与认知的关系来看,这种认识又存在着对形声字构造过程及其作用的分析过于简单化的缺憾。

因为这种“半主义”“半主声”的形声说,不仅未能对形旁怎样表意作出具体的交代,而且对声旁的作用的认识也有以偏概全的问题。

因此,分析形声字仅仅区分出形旁和声旁或仅仅指出形旁“主义”、声旁“主声”是远远不够的。

本文拟从汉字与认知关系的角度来谈谈形声字的认知作用及其构造类型,以就教于同行专家。

从汉字与认知关系的角度看,形声字的形旁和声旁都具有特定的认知作用。

先说形旁的认知作用。

形旁的认知作用主要有两种,一是类化作用,一是区别作用。

众所周知,客观事物之间都是相互联系的,认识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是人类认知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

因为只有从事物的相互联系出发才能认识事物的本质。

人们在认知实践中常用汉字偏旁来标识事物
之间的某种联系,如“杨、柳、梧、榆、槐”等字都带“木”字旁,这个“木”字旁表明这些字标识的对象都是同类的,即都属于树木类。

这种用来标识事物之间的某种联系的字符(主要是指形声字的形旁而言)就是我们所说的类化符号。

类化符号通过直观的书写标记表现出事物之间的某种联系,使杂乱的认知对象有序化,形成一个个类聚体,并在此基础上使得人们对于事物间联系与区别的认识上升到理性阶段。

这种使认知对象有序化、类聚化的作用就是我们所说的类化作用。

在汉字系统中形声字形旁的认知作用之一就是这种类化作用。

氵—江、河等(都属于河流)/渴、潮、湿等(都与水有关)彳—徒、徙等(都与行走有关)
纟—绳、结等(都与绳索有关)
灬—煮、熟、蒸(都与火有关)
等等。

认识形旁的类化作用,对进一步分析汉字的形体构造与形音义之间的关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由于事物间的相互联系是多方面的,所以,作为类化符号的形旁在表示事物联系方面也呈现出多样化的特点。

概括起来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种情况:
其一,表示同类关系,也就是说形旁相同的同一类聚中的所有汉字所标示的事物是同一类属。

如:
氵—江、河、渠、沟、汉、济、沂(形旁表水流之属。


钅—铁、铜、钢、锡、钨(“钅”由“金”而来,形旁表金属之属)
其二,表示相关关系,也就是说形旁相同的同一类聚中的所有汉字所标示的事物都在某一方面具有相关性。

如:
扌—打、挤、推、抱、提、搡(“才”是“手”的变体,形旁表明与手有关的事物或动作行为)
口—喊、叫、唱、吹、吃、喝(形旁表明与口有关的动作行为)目—睡、眠、眼、睛、看、瞧(形旁表明与目有关的事物或动作行为)
心—思、想、感、志、忘、忠(形旁表明与心灵有关的思维、情绪、意念等)
其三,表示象征关系,也就是说形旁都赋予该类聚中所有汉字以特定的象征意义。

如:
由于火能发光发热,所以就可以用“火”字象征光明和热:
火—煜、炳、炯等(象征光明)/烘、燥、蒸等(象征热)
日—照、旭、煦、晖、昱等(象征光明)/暖、晌、暑、晒等(象征热)
由于日落后天就黑了,所以也可以用“日”来象征黑暗,如“晦、暝、晚”等。

形声字形旁的另一种认知作用是区别作用。

显示区别作用的形旁可称之为区别符号,它主要产生于汉字随字义的孳乳分化而形成的字形分化过程中。

如古今字中的今字,就是在古字的基础上添加形旁构成的形声字。

所以添加的形旁就是区别符号,起着分化字形、区别所指的作用。

例如:
啬——穑共——供丈——杖永——泳
竟——境反——返止——趾奉——棒
当然,这些形旁同时也具有类化作用,所以,形旁在认知上的类化作用和区别作用也是互相关联的。

形声字的声旁从认知的角度看也有两种作用。

一种是区别作用,如“歌”中的“哥”。

从字形与语言的关系上看,声旁“哥”是记音符号,起记录语音的作用;如果从认知的作用上来看,则是区别符号,起到区别所指的作用。

如“歌”与“欣”的区别就在于“哥”与“斤”的形体差异,这种差异起了区别作用。

形声字声旁的另一种认知作用是标识作用,如古今字中的古字在今字中充当了声旁,从认知的角度来看,这种声旁不仅仅是记音的符号,同时由于其形体与认知对象之间在意义上也有一定的联系,所以它又具有标识认知对象的作用,又是一种标识符号。

这就是王圣美“右文说”所指的那种情况。

如:古今字“竟”与“境”。

古字“竟”作为今字“境”的声旁,有表音的作用,是记音符号,同时它又在意义上与“境”紧密相连,同时又有标识认知对象的作用,所以也是一种标识符号。

根据上述分析,我们认为,从形声字形旁与声旁的认知作用的角度来考察形声字,其构造类型可概括为两大类:
第一类是由作为类化符号的形旁和作为区别符号的声旁构成的形声字。

如“镭”字有两个偏旁,一是形旁“钅”,是个类化符号,表示该字的语义范围为金属类;一是声旁“雷”,不仅是个记音符号,
同时也是个区别符号,起到区别所指的作用。

在这一类形声字中,充当形旁的类化符号其主要作用就是反映和标记事物间的相互联系。

当然,作为类化符号的形旁,也兼有区别作用,因为类化符号表明的是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由于这种联系,就可以使具有某种特点的事物构成类聚,形成范畴。

这样一来,作为类化符号的形旁也就成了不同范畴的直观的标志,不同的形旁就会自然地表明不同范畴之间的相互区别。

但这种区别不是个别事物之间的区别,而是不同的类聚体之间的区别。

如“江”和“杠”,两个字的声旁相同,而形旁不同。

形旁是类化符号:一个是“氵”,表明所指属于水流类;一个是“木”,表明所指与树木有关。

不同的类化符号,表明属于不同的类属,自然就具有了区别作用。

所以,作为类化符号的形旁具有类化和区别两种作用,并以类化作用为基础。

在这一类形声字中,充当声旁的区别符号,从认知的角度看,则具有区别所指的作用。

声旁之所叫做声旁是从汉字与语音的联系而言的。

从认知功能来考察,声旁虽然形体不能直接表达认知对象,甚至形体与认知对象没有直接的联系,但不同的声旁却具有区别不同所指的作用。

声旁的区别作用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声旁不同,读音不同,所指对象就会不同。

如“杨、柳、槐”等。

二是,声旁读音相同,只是形体不同,所指对象也会有区别,如“桂”、“槐”两个字的声旁“圭”和“鬼”读音相同,只是形体不同,但也起到了区别所指的作用。

可见,声旁并不是纯粹的记音符号,声旁还具有区别所指的作用。

上述由类化符号和区别符号构成的形声字,在形声字的构造中具
有极大的普遍性,是形声字的主要构成类型。

这类形声字,既是抽象思维的产物,也是抽象思维的工具;它既反映了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和区别,也体现了着抽象思维的过程和结果。

第二类形声字,是由作为标识符号的声旁和作为区别符号的形旁构成的。

如“暮”有两个偏旁,一是“莫”,一是“日”。

“莫”的本义是指傍晚,后来假借作“莫须有”之“莫”,本义被掩盖起来了,为了体现本义,于是就在“莫”字之下方添加了“日”字,于是就有了“暮”字。

从形声字“暮”的发生过程来看,作为声旁的“莫”,本来是个会意字(从“日”,从“艹”,指日落草丛之傍晚),属于标识符号。

后来添加上的“日”是形旁,尽管这种形旁也有类化作用,但从发生学角度来看,其基本功能是起区别作用的,应该是一种区别符号。

像“暮”这种由标识符号和区别符号构成的形声字,在汉字系统中也具有较大的普遍性,也是形声字的重要构成类型之一。

如古今字中的今字(如“箕”、“茵”、“债”等)和某些同源字(如“枯”、“涸”、“渴”等)都是这种类型的形声字。

这种由标识符号作声旁和区别符号作形旁构成的形声字,与第一种类型的形声字(即由类化符号作形旁和区别符号作声旁构成的形声字)之间的最大区别在于其声旁具有标识作用。

宋人王圣美的“右文”说所谈及的“其类在左,其义在右”所指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形声字。

由此可知,如果从汉字与语言的联系来看,这两种形声字的声旁是看不出什么差别的;但是,从汉字与认知关系的角度来看,这两类声旁,其认知作用却有着一定的差别。

综上所述,从汉字与认知之间的关系来看,形声字的构造并非是“形旁”和“声旁”的简单相加,其偏旁的作用也不仅仅是“半主义”、“半主声”;而是形旁和声旁都以各自不同的认知作用,参与了汉字构造的思维过程,表达了汉字构造的思维结果,从而形成了特定的认知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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