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绪尔语言学理论之浅析摘要:作为“现代语言学之父”索绪尔提出的“语言和言语”、语言符号的“能指和所指”、语言的系统性、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共时语言学和历史语言学、“语言是形式而不是实质”等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理论、原则和概念,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的深刻思想莫定了现代语言学的基石。
正确理解和应用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对语言学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本文试从索绪尔语言学理论对现代语言学的影响发表一些见解。
关键词: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现代语言学引言瑞士语言学家费尔迪南·德·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 1875-1913)是19世纪末20 世纪初西欧一位影响最大的语言学家(申小龙《〈普通语言学教程〉精读》),他的语言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他的重要著作《普通语言学教程》一书中。
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索绪尔从语言和言语的划分、共时和历时的划分、语言符号系统性以及语言符号的价值四个方面解析了什么是语言学,使我们对语言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本文拟从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的四个方面分析其理论对现代语言学的影响。
文献综述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对语言学的发展有极其重要的影响。
美国学者卡勒说:“其必要性表现在,许多语言学上的争论都可以归结为怎样准确地区分这一概念。
”[3]潘庆云指出,将语言和言语区分开来.至少有两个方面的意义:一是有助于语言科学的精密化。
有助于从具体、个别的言语中概括出一般的语言体系;二是可以带来研究和论述上的方便[3]。
裴文认为,只有在言语体系中区分了语言和言语。
才有可能建立真正的语言学理论,语言学才能成为一门独立的科学。
“这一区分是索绪尔构建的语言学理论一系列原则与关系中的最为根本的。
它既是索绪尔理论完善的前提条件,又是语言学研究的出发点”[4]。
王希杰认为.语言和言语的区分是现代语言学的最重要的方法论原则之一[5]。
近几年索绪尔的“任意说”受到了学术界的挑战和补充,许国璋先生在《论语言》一书中明确提出了“语言符号非任意性”的观点[7];王寅教授在他的学术专著‘论语言符号象似性——对索绪尔任意说的挑战和补充》一书中较为客观地表述了自己的观点:语言符号既有任意性,又有象似性,象似性是对任意性的补充[6];朱永生教授在评价索绪尔的观点和批判接受外界评论的基础上就任意性原则能否继续成立也进一步发表了见解,认为在复合词和派生词以及句法层面上的确存在着象似性,但就单个符号而言,任意性依然有不可动摇的原则。
象似性原则应该被看作是对索绪尔理论的补充,而不是任意性原则的替代物[8]。
一、语言和言语的划分进行任何一种研究,首先要明确的都是研究对象。
索绪尔提出的语言和言语的划分可以说是语言研究的第一条分叉路,这条分叉路的提出,也是为了廓清语言学研究的对象。
索绪尔看到“语言学的材料首先是由人类言语活动的一切表现构成的”(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语言学的研究对象是言语活动。
要在人类言语活动中区分语言和言语,依照索绪尔的著名公式:言语活动=语言+言语,由于言语活动“有个人的一面,又有社会的一面”(索绪尔《普》),要得到语言,需从复杂的言语活动中除去言语“语言就是言语活动减去言语”,(索绪尔《普》)这才是语言学的完整而具体的对象。
区分语言与言语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将语言研究的对象从混沌体分离出来,这就为语言学提供了一个分辨研究的原则。
在索绪尔之前的语言学家多把整个言语活动作为语言学研究的对象,而索绪尔认为,言语是个人的言语活动,带有个人的主观随意性,是语言学所无法把握的;语言是言语活动中的一个确定部分,是一种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它潜存于每个人的大脑中,是抽象的、稳定的,因而是语言学研究的对象,语言学的研究应将不稳定的外部因素排除。
索绪尔对语言的特征作了如下概括:(1)语言是言语活动事实混杂总体中的一个十分确定的对象,是言语活动的社会部分,个人以外的东西。
个人本身不能创造语言,也不能改变语言,它只凭社会成员间通过的一种契约而存在。
(2)语言和言语不同,它是人们能够分出来加以研究的对象。
语言科学可以没有言语活动的其他要素,而且正因没有这些要素掺杂在里面,才能够建立起来。
(3)言语活动是异质的,而语言却是同质的。
就是说,每个个体对语言的运用可以千变万化,但还是属于同一种语言。
语言是一种符号系统,其根本特点是意义和音响形象的结合。
(4)在具体性上,语言比之言语毫无逊色,这对于研究特别有利。
语言符号由于集体的同意而得到认可,其全体构成语言的种种联结。
语言符号是可以捉摸的,是实在的东西,文字把它们固定在约定俗成的形象里。
语言是音响形象的仓库,文字是这些形象的表现形式。
因此不管个人的特点如何不同,同一社团中的个人都可以互通,这是因为有语言的统一作用的缘故。
(5)语言有内部要素和外部要素,语言研究又可以分为内部语言学和外部语言学。
内部语言学研究语言本身的结构系统。
外部语言学研究语言与民族、文化、地理、历史等方面的关系。
二、共时与历时的划分索绪尔区分了语言的共时研究(Synchronic study,Synchronie)与历时研究(Diachronic study,Diachronie),又称共时(或静态)语言学与历时(或演化)语言学。
索绪尔认为共时和历时的划分是继语言和言语之后的第二条分叉路,共时与历时的划分强化了语言与言语的划分。
索绪尔认为“共时语言学研究同一个集体意识感觉到的各项同时存在并构成系统的要素间的逻辑关系和心理关系。
历时语言学,相反的,研究各项不是同一个集体意识所感觉到的相连续要素间的关系,这些要素一个代替一个彼此间不构成系统”。
(索绪尔《普》)索绪尔把共时和历时的对立等同于静态和动态的对立。
而在实际上,共时根本就不是静态的,变化是不断产生的而且就是共时的一部分。
真正的共时是动态的,静态的共时不过是一种抽象,这种抽象对某些特别的语言研究而言也许有用,但详尽、真实的语言共时描写必须始终考虑语言的动态性。
任何变化的起点和终点在一段时间内会作为文体变体而同时存在。
所以应把共时和历时看作是辩证的对立统一。
语言具有系统性,语言的变化表现在言语中,变化对语言结构具有破坏作用。
语言状态的系统性与语言变化的随意性无法调和。
然而,语言不仅是动态的,语言变化也具有自我调节的规律性、目的性。
索绪尔把语言的运行比作下棋了,这是他最心爱的一个比喻。
根据索绪尔的比喻,语言与下棋都使我们面临价值的系统,亲自看到它们的变化。
语言以自然的形式呈现于我们面前的情况,下棋仿佛用人工把它体现出来。
下棋的状态与语言的状态相当,作为符号系统的单个符号时都具有任意性。
棋子的各自价值是由于它们在棋盘上的位置决定的,同样,语言中的每项要素由于它同其它各项要素对立才能有它的价值。
一枚棋子本身不是下棋的要素,因为只凭它的纯物质性,离开了它在棋盘上的位置和其它下棋的条件,它对下棋的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只是一个由某种材料制成的物体而已。
只有当它披上自己的价值,并与这价值结为一体,才成为现实的具体的要素。
假如在下棋的时候,这个棋子弄坏了或丢失了,我们可以用另外一个等价的东西来代替它。
我们不但可以换上另外一个棋子,甚至可以换上一个外形、材料完全不同的替代物。
只要我们授以相同的价值,照样可以宣布它是同一个棋子(索绪尔《普》)。
上述观点很好地解释了语言符号系统的特征,因为语言符号的各个要素——语义、词汇和语音在语言系统内按照一定语法规则互相保持平衡,声音形象和发生动作、语义和语音等两个方面都是互相对应的,其中的一个要有另一个才能有它的价值,没有发生动作就没有声音形象,反之,不考虑声音形象也很难确定发生动作;语音只是表达语义“思想”的工具,没有语义它就失去存在的意义,同样,没有语音语义也就失去存在的依据,语言的诸单位,只有在语言系统里活动才有价值,才是实体,孤立的单位不是实体。
借用下棋的比喻,说明语言无论在共时还是历时都是一个系统,且是一个自我调节的系统。
语言变化常常是为了系统的稳定、系统的重建等等,因此历时研究不能排除系统和功能的概念;共时研究也不能排除演化的概念。
索绪尔在术语上和理论上都把共时(语言现象之总合)等同于一种静止状态,并将之对立于动态和历时。
共时与历时,静态与动态在现实中并不吻合。
共时包含许多历时成分。
语言在其存在的每一时刻都具有系统性。
系统的历史反过来也是一个系统。
每一个共时的系统都有其过去和未来,这两者是系统本身不可分割的结构成分。
共时和历时的对立是系统观和深化观的对立。
一旦我们承认每个系统必然是作为一个进化过程而存在,而进化又必然具有系统性,那么共时和历时之间的对立在原则上就失去了意义。
语言研究中从共时到历时是最可靠的方法。
因为只有在分析当代语言的时候,我们才能比较完整地把握材料。
三、语言符号的系统性索绪尔还指出语言是个符号系统,是能指和所指的统一。
语言符号连接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
所指就是概念,能指是声音的心理印迹,或音响形象。
用符号这个词表示整体,用所指和能指分别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
概念与音响形象的结合叫做符号,“语言符号是任意的”(索绪尔《普》),但是“任意性这个词还要加上一个注解。
它不应该使人想到能指完全取决于说话者的自由选择,我们的意思是说,它是不可论证的。
”而且符号包括的音段和思想通过结合而被划定并从混沌走向清晰,其划定是社会的约定,但是个人和社会又不能随便改变能指和所指的结合。
索绪尔认为说“一个符号在语言集体中确立后,个人是不能对它有任何改变的。
”(索绪尔《普》) 能指对它所表示的观念来说,有自由选择的一面,而对使用它的语言社会来说,却不是自由的,而是强制的。
语言符号是个整体,而且“整个要素的价值永远不等于各部分价值的总和”(索绪尔《普》)索绪尔指出语言符号是个系统。
“语言是个系统,它的任何部分都可以而且应该从它的共时连带关系方面去加以考虑。
”(索绪尔《普》)在语言符号系统中,关系是个很重要的概念。
“在语言状态中,一切都是以关系为基础的”(索绪尔《普》) “只要有两个要素就会引起一种关系,一种法则”。
就整个系统来说,“只考虑一个句段各部分间的相互关系是不够的;此外还要估计到整体和部分的关系。
”(索绪尔《普》)索绪尔认为我们应该研究共时状态下的语言系统,这个看法是很有道理的。
索绪尔还指出语言符号有两个特性:1.符号具有任意性。
能指和所指的联系是任意的,或者因为我们所说的符号是能指和所指相联结所产生的整体,我们可以更简单地说:语言符号是任意的。
所谓符号的任意性,是个能指和个所指联系在一起,没有动机,没有原因,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论证的,是缺少理据的。
之所以用这个声音代表那个意义,取决于言语集团的约定俗成。
2.符号具有线条性。
“语音属听觉性质,只在时间上展开,而且具有借自时问的特征:a.它体现一个长度;b.这长度只能在一个向度上测定:它是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