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的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接受手术治疗,怀孕前三个月接受手术最常见(高达42%),中间三个月占35%,后三个月占24%。
怀孕期间最为常见的是阑尾切除术,当然几乎所有类型的手术都已经成功在孕妇中实施过,包括体外循环开胸心脏手术、需要低体温和控制性降压的神经外科手术和肝移植手术。
为孕妇实施麻醉的情况极为特殊,麻醉医师需要同时兼顾孕妇和未出生胎儿的安全,只有深入理解孕期母体的生理学改变和手术、麻醉对发育中胎儿的影响才能实施安全的麻醉。
对母体,麻醉医师需要考量生理功能改变对每一个器官系统的影响;对胎儿,则需要顾及麻醉药物潜在的致畸作用及如何避免发生宫内窒息和早产。
尽可能在怀孕后前三个月避免麻醉和手术。
尽管并没有证实麻醉药物对人体有致畸性,但是在胎儿器官生成发育的关键时期,尽可能将胎儿暴露风险降到最低或消除。
在给予麻醉药物前咨询产科医师,记录胎心次数。
怀孕孕龄超过12周行非产科手术时要积极预防误吸,口服非特异抗酸药物、H2受体阻断剂以及甲氧氯普胺也应当考虑。
比起术前用药的需求,患者更需要麻醉医师给予充分的告知以接触患者的疑虑:手术麻醉并不会增加胎儿畸形的可能,但是可能会增加母体早产和流产的风险,对伴有早产迹象的孕妇,麻醉医师要积极地给予安全教育:比如有些足月前主诉背痛的孕妇,在怀孕16-18周以后,应当采用左侧子宫倾斜卧位以避免仰卧位低血压综合征。
除了ASA推荐的标准监测外,如果有可能,应当监测胎心和子宫张力。
这样能确保胎儿正常的生理环境。
监测和解读胎心监护应该由妇产科医师来执行而不是麻醉医师,不管术中有没有胎心监护,术前与术后都应该监测胎心。
非产科手术对于胎儿而言最重要的考虑是维持母体正常的宫腔内生理环境,避免胎儿宫内缺氧,胎儿的氧合直接取决于母亲的动脉氧分压、携氧能力、氧结合力以及子宫胎盘的灌注。
因此维持正常的PaO2,PCO2以及子宫血流很重要。
胎儿能够很好地耐受母体轻到中度的缺氧是因为胎儿的血红蛋白对氧气有很高的亲和力。
然而,母体严重的缺氧会导致胎儿的死亡。
全身麻醉对孕妇意味着特殊的风险,因为气道管理可能存在困难,同时由于功能残气量降低、氧耗增加,孕妇的血红蛋白氧去饱和速度增快。
而对于接受椎管内麻醉的孕妇,麻醉医师则要小心麻醉平面过高、局麻药物毒性反应以及预防过度镇静导致的低氧事件发生。
全身麻醉中,孕妇血氧分压增加很常见,有人担心增加吸入氧的水平可能会导致动脉导管的过早关闭以及眼球晶状体纤维化,因此对胎儿是有害的;实际上,由于胎盘对母体血液的分流作用,即使母体氧分压高达600mmHg,胎儿的氧分压也不会超过60mmHg,因此母体吸入氧浓度并没有高限。
母体的高碳酸血症和低碳酸血症对胎儿都是不利的,由于过度正压通气导致严重的低碳酸血症使胸腔内压力增加,减少静脉血液回流(心排量降低),继而减少子宫的血流供应。
此外,过度通气导致母体碱中毒,从而使母体的氧离曲线左移,氧气输送减少,同时血管直接收缩,这些都导致子宫血流供应减少。
另一方面,严重的高碳酸血症也是致命的,因为二氧化碳能够穿过胎盘,导致胎儿酸中毒和心肌抑制。
子宫血流受药物和麻醉操作的影响,胎盘血流与绒毛间隙的净灌注压力成正比,与其阻力成反比,硬膜外麻醉或者腰麻导致的交感神经阻滞、仰卧位低血压综合征以及出血等原因造成的低血压会降低胎盘的灌注压力。
多项调查显示孕期接受非产科手术患者的流产率和早产率增加,但究竟是因为手术操作对子宫的影响还是麻醉亦或是其他未知的原因尚不清楚。
一般认为妇科手术或者盆腔手术涉及对子宫区域的操作对胎儿的风险大大增加,在妊娠中间三个月接受手术风险是最低的。
理论上吸入麻醉药物能够降低子宫的张力,抑制子宫的收缩,存在潜在的益处,而氯.胺.酮>2mg/kg会增加子宫的张力而不应当在孕期手术中使用,但事实上,目前还没有一种麻醉药物和麻醉技术能影响流产或者早产的发生几率。
腹腔镜手术曾一度被认为孕期手术的绝对禁忌,但如今已常规在孕妇中开展。
Reedy等人比较了第4到第12周接受腹腔镜和开腹手术的女性以及没有接受手术的孕妇三组胎儿的5项转归变量,他们发现:相比于没有手术的人群,手术组胎儿的低体重与早产的风险增加,但其他几项指标三组组间均无差别。
由于腹腔镜手术需要维持气腹,保持正常的动脉二氧化碳分压很重要。
调整母体的呼气末二氧化碳在30-35mmHg之间,能够避免胎儿的高碳酸血症和酸中毒。
2007年,美国胃肠内镜医师协会发表孕期接受腹腔镜的操作指南,其中手术的注意事项包括:进入腹腔时采用开放技术小心放置trochars、低气腹压力(<15mmHg)以维持子宫血供。
在怀孕16-18周通过使用外部胎心监护仪进行胎心监护很容易,但是孕期手术术中使用胎心监护的指针少有提及,并不是所有手术都适合使用胎心监护(如腹部手术)。
还有就是如何对胎心监护信息进行解读?如果胎心监护没有改变,那只需要维持正常的生理环境。
Katz等人报道了一例接受眼科手术的孕妇术中胎心监护,通过吸氧改善了术中新发的异常胎儿心率,但这是否是常规监测胎心的理由?
还有就是谁来负责解读追踪胎心监护图?麻醉药物可能导致胎心基线变化和胎心变异降低,但这些变化需要与胎儿缺氧造成的变化相区别。
并且,如果这些变化有临床意义,那么是否需要妇产科医师介入并及时终止妊娠?
麻醉类型的选择应该基于母体的情况、手术的位置和性质,以及麻醉医师的经验。
由于最低肺泡气有效浓度的降低,全身麻醉与区域麻醉药物的剂量也降低。
尽管还没有证据判定两种麻醉方式在致畸性和早产率上的差别,但最好采用区域麻醉而非全身麻醉来降低肺部误吸的并发症以及降低胎儿的麻醉药物暴露风险。
椎管内麻醉最大的风险是低血压,因其会降低胎盘子宫的血供。
但是通过提前快速补液并不能预防低血压。
如果低血压发生,麻黄碱和去氧肾上腺素都可使用,后者可能好处更多,但重要的不是血管活性药物的选择,而是第一时间快速纠正低血压。
在仔细评估完孕妇气道情况、给氧去氮、按压环状软骨的情况下,快序列诱导全身麻醉。
水肿、体重增加、乳腺增大可能导致插管困难,一定要准备好多套喉镜片和喉镜柄以及其他
紧急气道工具。
由于怀孕伴随的上呼吸道粘膜毛细血管充血,在气道操作时当格外小心并且选用小一个型号的气管导管,避免经鼻插管和使用鼻咽通气道。
孕妇的吸入氧浓度至少>50%,动脉二氧化碳的分压维持在30-35mmHg,孕期呼气末二氧化碳分压与动脉二氧化碳分压差减少,两者的数值比较接近。
术后仍然应当监测胎心和子宫收缩,硬膜外和蛛网膜下腔给予阿片类药物是理想的镇痛方式,因为相比于静脉或者肌肉药物注射途径给予阿片类药物这种途径给药用药最少、镇静程度最轻。
非甾体类药物会使得胎儿动脉导管过早关闭,故而在孕期非产科手术中当避免使用。
不管什么样的技术,麻醉医师应该在围术期关注细节,努力维持宫腔内正常的生理环境,避免低血压、低氧血症、高碳酸血症、低碳酸血症、低体温和酸中毒,这些是孕妇非产科手术术后理想转归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