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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

李鸿章李鸿章,字少荃,安徽合肥人。

父文安,刑部郎中。

其先本许姓。

鸿章,道光二十七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

从曾国籓游,讲求经世之学。

洪秀全据金陵,侍郎吕贤基为安徽团练大臣,奏鸿章自助。

咸丰三年,庐州陷,鸿章建议先取含山、巢县图规复。

巡抚福济授以兵,连克二县,逾年复庐州。

累功,用道员,赏花翎。

久之,以将兵淮甸遭众忌,无所就,乃弃去。

从国籓於江西,授福建延建邵道,仍留军。

十一年,国籓既克安庆,谋大举东伐。

会江苏缺帅,奏荐鸿章可大用,江、浙士绅亦来乞师。

同治元年,遂命鸿章召募淮勇七千人,率旧部将刘铭传、周盛波、张树声、吴长庆,曾军将程学启,湘军将郭松林,霆军将杨鼎勋,以行。

又奏调举人潘鼎新、编修刘秉璋,檄弟鹤章总全军营务。

时沿江贼屯林立,乃赁西国汽舟八,穿贼道二千馀里,抵上海,特起一军,是为淮军。

外国人见其衣装朴陋,辄笑之,鸿章曰:“军贵能战,非徒饰观美。

迨吾一试,笑未晚也。

”旋诏署江苏巡抚。

是时上海有英、法二国军。

美国华尔募洋兵数千,攻克松江、嘉定、青浦、奉贤,号南路军;学启等将湘、淮人攻南汇,号北路军。

四月,贼悉众战败南路军,嘉定、奉贤再陷,华尔弃青浦走保松江。

学启将千五百人屯新桥,贼围之数十重,践尸进。

学启开壁突击,贼骇卻。

鸿章亲督军来援,贼大奔,乘胜攻泗泾,解松江围。

外国军见其战,皆惊叹。

自此湘、淮军威始振。

诏促移师镇江,鸿章请先图沪而后出江。

既定浦东 县,伪慕王谭绍光来援,败之北新泾,贼走嘉定。

九月,进克其城。

谭绍光率数十万众,连营江口,犯黄渡。

诸将分攻,简精卒逾壕伏而前,毙数人,贼阵动,学启乘之,裹创噪而进,贼大溃。

捷入,授江苏巡抚。

初,美人华尔所将兵名常胜军,慈谿之役,殁於阵,其副白齐文怀异志,闭松江城索饷。

鸿章裁其军,易以英将戈登,常胜军始复听节制,命出海攻福山,不克而还。

二年正月,兼署五口通商大臣。

初,常熟守贼骆国忠、董正勤举城降,福山诸海口俱下。

伪忠王李秀成悉众围常熟,江阴援贼复陷福山。

鸿章牒谕国忠固守待援,而檄鼎新、铭传攻福山,夺石城。

国忠知援至,开城猛击,俘斩殆尽,遂解常熟围,进复太仓、昆山。

因疏陈贼情地势,建三路进军之策:学启由昆山攻苏州;鹤章、铭传由江阴进无锡,淮、扬水军辅之;太湖水军将李朝斌由吴江进太湖,鼎新等分屯松江,常胜军屯昆山为前军援。

李秀成纠合伪纳王郜云官等水陆十万,偪大桥角而营,鹤章击之,败走,九月,复集,连营互进。

鹤章立八营於大桥角,与之持。

源章以贼麕集西路,志在保无锡,援苏州。

乃令鹤章、铭传守后路,抽锐卒会学启合破贼屯,苏、锡之贼皆大困。

贼陷江宁、苏、杭为三大窟,而苏则其脊膂也,故李秀成百计援之。

谭绍光尤凶狡,誓死守,附城筑长墙石垒,坚不可猝拔。

十月,鸿章亲视师,以砲毁之,城贼争权相猜,谋反正,刺杀谭绍光,开门纳军。

时降酋八人皆拥重兵,号十万,歃血誓共生死,要显秩。

学启言不杀八人,后必为患。

鸿章意难之,学启拂衣出,鸿章笑语为解。

明日,八人出城受赏,留饮,即坐上数其罪,斩之。

学启入城谕定其众,搜杀悍党二千馀人。

捷闻,赏太子太保衔、黄马褂。

十一月,鹤章等复无锡,进攻常州,以应江宁围军。

学启出太湖,图嘉兴,以应浙军。

鼎新等军先入浙,收平湖、海盐,贼争应官军,所至辄下。

三年二月,学启急攻嘉兴,亲搏战,登城,克之,中弹死。

四月,克常州,擒斩伪护王陈坤书,赏骑都尉世职。

常胜军惭无功,戈登辞归国,乃撤其军。

廷议江宁久未下,促鸿章会攻,鸿章以金陵破在旦夕,讬辞延师。

六月,曾军克江宁,捷书至。

鸿章遂分军令铭传、盛波由东坝取广德,鼎新、秉璋由松江攻湖州,松林、鼎勋由沪航海援闽。

贼平,封一等肃毅伯,赏戴双眼花翎。

四年四月,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战殁曹州,以曾国籓为钦差大臣,督其军。

鸿章署两江总督,命率所部驰防豫西,兼备剿京东马贼、甘肃回匪。

鸿章言:“兵势不能远分,且筹饷造械,臣离江南,皆无可委讬。

为今日计,必先图捻而后图回。

赴豫之师,必须多练马队,广置车骡,非可猝办。

”诏寝其行。

时曾国籓督军剿捻久无功,命回两江,而以鸿章署钦差代之,败东捻任柱、赖文光於湖北。

六年正月,授湖广总督。

贼窜河南,渡运河,济南戒严。

初,曾国籓议凭河筑墙,遏贼奔窜。

鸿章守其策,而注重运西。

饬豫军提督宋庆、张曜及周盛波、刘秉璋分守山东东平以上,自靳口至济宁;杨鼎勋分守赵村、石佛至南阳湖;李昭庆分守摊上、黄林庄至韩庄、八牌;皖军黄秉钧等分守宿迁、运河上下游:互为策应,使贼不得出运。

六月,抵济宁,贼由濰县趋窜登、莱。

鸿章复议偪入海隅聚歼之,乃创胶莱河防策,令铭传、鼎新筑长墙二百八十馀里,会合豫军、东军分汛设守。

时贼集莱阳、即墨间,屡扑堤墙不得出。

七月,贼由海神庙潜渡濰河,山东守将王心安不及御,胶莱防溃。

朝旨切责,将罢防,鸿章抗疏言:“运河东南北三面贼氛蹂躏,其受害者不过数府州县,若驱过运西,则江、皖、东、豫、楚数省之地,流毒无穷。

”乃坚持前议,严扼运防。

令铭传、松林、鼎勋三军往来蹑击。

十月,追至赣榆,降酋潘贵升毙任柱於阵,捻势渐衰。

赖文光挈众窜山东,战屡败,遁入海滨,官军围击之,斩获三万。

赖文光走死扬州。

东捻平,赏加一骑都尉世职。

七年正月,西捻张总愚由山右渡河,北窜定州,京师大震。

诏夺职,鸿章督军入直,疏言:“剿办流寇,以坚壁清野为上策。

东捻流窜豫东、淮北,所至民筑圩寨,深沟高垒以御之。

贼往往不得一饱,故其畏圩寨甚於畏兵。

河北平原千里,无险可守。

截此则窜彼,迎左则趋右,纵横驰突,无处不流。

且自渡黄入晋,沿途掳获骡马愈众,步贼多改为骑,趋避捷,肆扰尤易。

自古办贼,必以彼此强弱饥饱为定衡。

贼未必强於官军,但彼骑多而我骑少。

今欲绝贼粮、断贼骑,惟有严谕绅民坚筑圩寨。

一闻警信,即收粮草牲畜老弱壮丁於内。

贼至无所掠食,兵至转可买食。

贼虽流而其计渐穷,或可剋期扑灭也。

”二月,鸿章督军进德州,败贼安平、饶阳。

三月,贼窜晋州,渡滹沱河,南入豫,复折窜直隶,扑山东东昌;四月,趋茌平、德平,出德州,西奔吴桥、东光,偪天津。

下部议处,命总统北路军务,限一月殄灭。

鸿章以捻骑久成流寇,非就地圈围,终不足制贼之命。

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及左宗棠皆以为言,而直隶地平旷,无可圈围;欲就东海南河形势,必先扼西北运河,尤以东北至津、沽,西南至东昌、张秋为锁钥。

乃掘沧州迤南捷地坝,泄运水入减河。

河东筑长墙,断贼窜津之路。

东昌运防,则淮军自城南守至张秋,东、皖诸军自城北守至临清,并集民团协防。

闰四月,以剿贼逾限,予严议。

时贼为官军所偪,奔突不常。

以北路军势重,锐意南行,回翔陵县、临邑间,旁扰茌平、德平,犯临清运防。

鸿章虑久晴河涸,民团不可恃,且昼夜追奔疲士卒,议乘黄河伏汛,缩地扎圈。

以运河为外围,以马颊河为里围。

其时官军大败贼於德州扬丁庄,又追败之商河。

张总愚率悍党遁济阳,沿河北出德州犯运防,上窜盐山、沧州。

官军扼截之,不得出,转趋博平、清平。

適黄、运暨徒骇交涨,东昌、临清、张秋、徬河水深不可越。

河西北岸长墙绵亘,贼窜地迫狭,势益困。

鸿章增调刘铭传军,期会前敌。

分屯茌平之桃桥、南镇,至博平、东昌,圈贼徒骇、黄、运之内,而令马队周回兜逐,贼无一生者,张总愚投水死。

西捻平,诏复原官,加太子太保衔,以湖广总督协办大学士。

八月入觐,赐紫禁城内骑马。

八年二月,兼署湖北巡抚。

十二月,诏援黔,未行,改援陕。

九年七月,剿平北山土匪。

值天津教堂滋事,命移军北上。

案结,调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事务大臣。

十月,日本请通商,授全权大臣,与定约。

十二年五月,授大学士,仍留总督任。

六月,授武英殿大学士。

十三年,调文华殿大学士。

国家旧制,相权在枢府。

鸿章与国籓为相,皆总督兼官,非真相。

然中外系望,声出政府上,政府亦倚以为重。

其所经画,皆防海交邻大计。

思以西国新法导中国以求自强,先急兵备,尤加意育才。

初,与国籓合疏选幼童送往美国就学,岁百二十人。

期以二十年学成岁归为国效用,乃未及终学而中辍。

鸿章争之不能得,随分遣生徒至英、德、法诸国留学。

及建海军,将校尽取才诸生中。

初在上海奏设外国学馆,及莅天津,奏设武备海陆军,又各立学堂,是为中国讲求兵学之始。

尝议制造轮船,疏言:“西人专恃其砲轮之精利,横行中土。

於此而曰攘夷,固虚妄之论。

即欲保和局,守疆土,亦非无具而能保守之也。

士大夫囿於章句之学,苟安目前,遂有停止轮船之议。

臣愚以为国家诸费皆可省,惟养兵设防、练习枪砲、制造兵轮之费万不可省。

求省费则必屏除一切,国无与立,终无自强之一日矣。

”光绪元年,台湾事变,王大臣奏筹善后海防六策。

鸿章议曰:“历代备边多在西北,其强弱之事,主客之形,皆適相埒,且犹有中外界限。

今则东南海疆万馀里,各国通商传教,往来自如。

阳讬和好,阴怀吞噬,一国生事,诸国构煽,实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

轮船电报,瞬息千里,军火机器,工力百倍,又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

而环顾当世,饷力人才,实有未逮,虽欲振奋而莫由。

易曰:…穷则变,变则通。

‟盖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

近时拘谨之儒,多以交涉洋务为耻,巧者又以引避自便。

若非朝廷力开风气,破拘挛之故习,求制胜之实际,天下危局,终不可支;日后乏才,且有甚於今日者。

以中国之大,而无自强自立之时,非惟可忧,抑亦可耻。

”鸿章持国事,力排众议。

在畿疆三十年,晏然无事。

独究讨外国政学、法制、兵备、财用、工商、艺业。

闻欧美出一新器,必百方营购以备不虞。

尝设广方言馆、机器制造局、轮船招商局;开磁州、开平煤铁矿、漠河金矿;广建铁路、电线及织布局、医学堂;购铁甲兵舰;筑大沽、旅顺、威海船砲台垒;遴武弁送德国学水陆军械技艺;筹通商日本,派员往驻;创设公司船赴英贸易。

凡所营造,皆前此所未有也。

初,鸿章办海防,政府岁给四百万。

其后不能照拨,而户部又奏立限制,不令购船械。

鸿章虽屡言,而事权不属,盖终不能竟厥功焉。

三年,晋、豫旱灾,鸿章力筹赈济。

时直隶亦患水,永定河居五大河之一,累年漫决,害尤甚。

鸿章修复金门徬及南、上、北三灰坝。

卢沟桥以下二百馀里,改河筑堤,缓其溜势。

别濬大清河、滹沱河、北运河、减河,以资宣泄,自是水患稍纾。

五年,命题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神主,赏加太子太傅衔。

六年,巴西通商,以全权大臣定约。

八年,丁母忧,谕俟百日后以大学士署理直隶总督,鸿章累辞,始开缺,仍驻天津督练各军,并署通商大臣。

朝鲜内乱,鸿章时在籍,趣赴天津,代督张树声饬提督吴长庆率淮军定其乱,鸿章策定朝鲜善后事宜。

九年,复命署总督,累乞终制,不允。

十年,法越构兵,云贵总督岑毓英督师援越。

法乃自请讲解,鸿章与法总兵福禄诺议订条款,既竣,而法人伺隙陷越谅山,薄镇南关,兵舰驰入南洋,分扰闽、浙、台湾,边事大棘。

北洋口岸,南始砲台,北迄山海关,延袤几三千里,而旅顺口实为首冲。

乃檄提督宋庆、水师统领提督丁汝昌守旅顺,副将罗荣光守大沽,提督唐仁廉守北塘,提督曹克忠、总兵叶志超守山海关内外,总兵全祖凯守烟台,首尾联络,海疆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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