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卡尔·波普尔“渐进社会工程”理论与社会改革汪楚凡摘要:卡尔·波普尔在对历史决定论以及“乌托邦的社会工程”进行批判的基础上提出了“渐进社会工程”理论;“渐进社会工程”理论对社会改革与发展有进步意义,然而这种进步意义却不是在任何历史时期都起作用;“渐进社会工程”应该与“乌托邦的工程”相结合形成一种新的社会工程,在这个工程中既有理性的宏伟蓝图作指导,又在适当的时候给予革命的力量促成社会改革的质的飞跃。
关键词:卡尔·波普尔;渐进社会工程;乌托邦的工程;社会改革卡尔·波普尔(Karl Raimund Popper,1902-1994)是当代西方著名社会科学哲学家。
他不仅为科学(自然科学)哲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其社会科学(技术)思想的影响也极为广泛。
波普尔最著名的两个理论是“证伪主义”与“开放社会”,当把“证伪主义”运用到由封闭社会向开放社会转化的过程中时,就形成了方法论意义上的“渐进社会工程”。
一、卡尔·波普尔的“渐进社会工程”波普尔的“渐进社会工程”理论的提出建立在他对历史决定主义的批判上,而该理论的形成是把用在自然科学中的“证伪主义”用在社会科学和历史领域以解决社会问题的过程。
历史决定论者认为,历史的发展有着必然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这个规律是可以被人们发现并用来详尽的预测历史进程的。
因此,他们主张以建立浪漫主义的乌托邦社会工程的方式来促进社会的改革和发展。
乌托邦社会工程是这样一种工程:它绝不带有“私人的”性质,而总是具有“公众”的性质。
它的目的在于按照一个确定的计划或蓝图来改造“整个社会”;他的目的在于“夺取关键地位”扩大“国家权力……知道国家变成几乎与社会一样,”它的目的还在于从这些关键地位上控制那些影响着社会未来发展的历史力量,或者阻碍社会发展,或者预见其过程并使社会与之相适应。
作为历史决定论者的乌托邦社会工程的工程师们企图从他们找到的历史发展规律中造一幅宏大而完善的蓝图,并以这幅蓝图为指导对社会进行车体的革命史的改造。
而事实却是:这种非理性的改造必然会伴有激进的甚至残忍的具有摧毁性的手段,而往往其时间的结果总是与他们最初的设想不吻合。
原因是,乌托邦工程的工程师们对社会变革的要求越大,他们意料不到的问题就会出现得越多,改革中涉及的各个部分内部以及各个部分之间的矛盾就会越来越激化,因而改革的结果往往是颠覆性的极为破败的场面,可以说,乌托邦工程是必然失败的。
生活在集权主义盛行时代的波普尔对这样的理论深恶痛绝,他这样评价:“即使怀抱着建立人间天堂的最美好的愿望,但它只是成功地制造了人间的地狱——人以其自身的力量为自己的同胞们准备的地狱。
”站在这种对历史决定主义和乌托邦社会工程批判的立场上,卡尔·波普尔提出了“渐进的社会工程”,这是他认为的在社会科学中“已取得成功并希望有进一步的更加自觉的发展的那些方法。
”在他对历史决定论的批判中,他指出“人类历史的进程受人类只是增长的强烈影响;我们不可能用合理的或科学的方法来预测我们的科学知识的增长;所以,我们不能预测人类历史的未来进程。
”他认为,由于认识的局限性,由认识形成的理论永远不可能达到绝对真理的境界,因而对于社会的建构就不可能通过彻底的革命到完善的程度。
且受达尔文进化论思想的影响,卡尔·波普尔认为社会的发展就如同生物的进化,需要一个漫长的、渐进的进化过程,社会的进步只能是一种渐进的过程,因而对渐进社会的改革绝不能是基金的全面的改革,而只能是逐步的、渐进的改良和修补。
可以说,渐进的社会工程理论主张的通过不断试错调节的方法消除改革中的冲突、尽量地创造一个平和的改造过程和安稳的社会秩序的论调是对社会进步起促进作用的。
二、“渐进的社会工程”的进步性和可证伪性(一)“渐进的社会工程”的进步性“渐进的社会工程”作为方法论是由进步意义的。
渐进的社会工程的工程师们持有一种理性的批判精神,他们在时间中不断摸索、试探,进而对社会改革的理论进行补充和改进。
他们摒弃了一切激进的、对社会造成伤害的手段,本着一种对更好解决方法的孜孜不倦的追求,在社会发展中起着积极地作用。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标志着中国已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进入新民主主义社会,新民主主义社会是向社会主义社会过渡的时期。
在这个时期,我当进行了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
这种社会主义的改造并不是中国共产党作为掌握国家政权的执政党用强硬而残忍的手段将其一蹴而就的。
作为新生政权,中国在建国之初社会并不安定,各种反政府的势力充斥在四周,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社会稳定和国家新生政权的成长,我党采用了渐进式的社会主义改造模式,允许五种经济即国营经济、合作社经济、私人资本主义经济、个体经济、国家资本主义经济并存,其中除了国营经济以外,其他几种经济模式都属于向国营经济或集体经济过渡的模式,通过这种过渡地改造,最终实现了社会主义三大改造,实现了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
这种渐进的过渡与改造卡尔·波普尔的“渐进的社会工程”理论不谋而合,也可以说这是对卡尔·波普尔“渐进的社会工程”理论进步意义和可操作性的一个很好的证明。
改革开放以来,尽管取得了众多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我党仍然坚定着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情,这本身就是一个“渐进”的认识。
而在当今中国社会中仍然存在着许多问题,如农村问题、人口问题、社会保障制度的问题等,面对这些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能再犯“大跃进”时的冒进错误,不能过于急躁,急于实现不存在问题的和谐社会。
只要问题摆在眼前就并不可怕,我们应本着对更好的解决方法不断追求的信念,逐渐推动社会向前发展。
“渐进的社会工程”对社会主义政治建设、经济建设、文化建设和社会建设起作用。
在政治建设方面,渐进的社会工程在完善民主集中制和建立健全社会主义法制方面起着调节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社会之间矛盾的作用。
在改革的过程中,始终以温和的态度出现的各种问题,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如果出现错误马上改进,这样的改革方式势必不会引起社会的动荡,能够保持社会的基本框架的稳固。
在经济建设方面,社会主义特色市场经济模式是我国独有的,在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自己摸索通往成功地道路。
怎样在一个更开放的竞争环境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问题,我们需要在不断尝试、不断的失败当中汲取教训、总结经验,不试图将发达国家的市场经济模式直接搬过来,而是通过不断地试错总结出一条真正适合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发展道路。
在文化建设方面,“渐进的社会工程”对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方法加以“限定”。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一个创新理论,任何理论都要通过实践进行检验,而渐进的社会工程正是将理论指导实践,实践反作用于理论的过程展现出来。
在社会建设方面,“渐进的社会工程”的作用不言而喻,其对暴力手段的批判是维护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以及人与自然之间感情的重要保证。
综上,“渐进的社会工程”对构建政治民主、人的理想与自由共同发展的开放社会有进步意义。
尤其在一个和平而安定的社会环境中,以“渐进技术”对社会进行改造无疑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二)“渐进的社会工程”的可证伪性虽然“渐进的社会工程”对社会发展有进步意义,但这种进步意义并不存在于每一个时期。
在某些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渐进的社会工程”就会显得过于保守和温和,不会对社会改革起作用,这个时候,我们不得不需要暴力的彻底的革命。
在中国的近现代史中,两次失败的改革让人印象深刻。
第一次失败的改革是洋务运动。
在鸦片战争以后,清朝的统治阶级终于意识到自己已不是“天朝”大国,而与资本主义列强有着极大地差距。
此时,一些具有先进思想的封建贵族提出了“向西方学习”的思想,企图通过学习西方的技术实现自强的改革。
然而,这些封建贵族大多是统治阶级,他们的改革首先不想碰触封建统治制度,可实际情况表明,在这种企图单纯引进技术而不彻底变革封建剥削制度,试图在中国搞所谓的“中体西用”即用中国的体制盛载西方的技术,对社会根本矛盾没有认识清楚的情况下,“渐进的技术”的社会改革是不起作用的,其结果就是以失败告终。
同样以失败告终的改革还有戊戌变法。
在清政府逐渐走向末路风雨飘摇时,一些有志之士走上了资产阶级改良道路。
这是一场企图自上而下的改革,同样,这是一场没有认清现实的改革。
在这种情况下,“渐进的社会工程”是不会起作用的,因为无论多么具有批判的精神,无论怎样摸索更好的方法,都没有办法实现成功地社会改革。
相反,毛泽东与中国共产党正是在反复摸索和反复实践中,发现渐进而温和的改革不起作用,在两党政治无法调和得情况下,毅然走上了武装反抗、彻底革命的道路,为建立一个人民民主专政、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主义国家。
同样,在抗日战争中,为了维护民族的独立和统一,中国广大人民不得不浴血奋战,以暴力的手段抵制更暴力的手段,以极端的方法对付更极端的方法,渐进的工程,在这里是不起作用的。
而是不是可以设想有这样一种工程:它不同于乌托邦的社会工程的基金和渐进的社会工程的温和,而会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释放出一种坚定的革命情怀。
也就是说,“渐进的社会工程”要在透视社会根本矛盾的基础上对社会发展起作用,若不清楚社会发展的根本矛盾和内在动力,无论怎样追寻更好的解决方法都是无用的。
然而,不排除在追寻更好的解决方法时发现社会的根本矛盾和内在发展动力,但往往这个时候,都需要一场伟大而彻底的革命对它进行解决。
三、对卡尔·波普尔“渐进的社会工程”的深思卡尔·波普尔的“渐进的社会工程”理论给我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我有这样一种思考,就这样按照渐进的方式一致改革下去会实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是不是会消除所有矛盾,实现马克思所说的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这令人深思。
然而,我更认为“渐进的社会工程”是不完善的。
事物的发展是由量的积累开始,最终形成质的飞跃,并由部分质变达到整体质变。
试想,若以为渐进的改革,当这种改革的力量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却没有一种彻底的手段使其飞跃而达到质变,那么久而久之,这种力量是否会随着时间消磨殆尽呢?另外,“渐进的社会工程”也可能导致走一步改一步,改一步算一步的“实用主义”。
这样的改革方式十分容易在没有大目标的前提下迷失自己的方向,改革只为了消除之前改革出现的问题,继而哪有问题就往哪改,改来改去就陷入了为了消除矛盾而改革,为了改革而改革,为了批判而批判的死循环中,真正的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可见,渐进的工程在没有宏观而明确的目标作为指导时,很容易形成“无头苍蝇乱窜”的局面;而即便是向着明确的方向前行,在适当的时候缺少一种革命的力量的推动,这样的改革最终也是没有成效的。
因此,我这样设想,我们用理性驾驭“乌托邦的工程”,将乌托邦的工程架构在渐进的工程之上,共同对社会改革起作用,从而形成一种新形式的社会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