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记》对印度历史学的贡献
北京大学林
承
节
印度人没有写史的传统古代留下的史书很少戒日王时期也是这样这时期的主要史籍印度人写的只有波那跋叽的《戒日王传》波那是戒日王的宫廷诗人是个婆罗门这书第一章
是讲述作者自己的生平和家庭中间几章讲戒日王的家族第六一七章讲戒日王的战争和征
服最后一章叙述当时在温底亚森林中生活的各宗教派别全书讲戒日王家族事情较多讲他
为王时期的活动较少讲政治演变较多关于当时印度的社会经济生活记述较少除这本书外在印度一些地方发现了戒日王时期的铭文如马杜般铭文公元年追溯了戒日王的四
代家谱索恩帕特铭文有助于编制戒日王年表还有般士克拉铭文年等这些铭文也是
珍贵的史料然而只是星星点点三言五语光靠波那的书和这些铭文是不足以反映这段历史时期的面貌的由玄类指授弟子辩机撰成的《大唐西域记》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个缺陷这部著作主要
记载的是佛教兴衰圣迹巡礼及有关佛教历史和传说但对各国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情
况也或多或少作了描述正因为这样这部游记带有历史著作性质成了公认的记述当时全印
南各方面情况的权威史料今日印度学者和各国学者研究戒日王时期的印度史以至七世纪前的印度史无论是政治方面经济方面社会方面宗教方面或文化方面没有一个人不引用《大唐
西域记》的材料已故著名印度历史学家马宗达主编的《印度人民的历史与文化》系列著
作的第三卷《古典时代》从公元年岌多工朝的建立到年卡瑙季国王亚苏瓦尔曼的去
世提到或引用《大唐西域记》的地方有处之多包括某些不同看法的讨论马宗达写道“中国取经者简略地记载了他访问的各国的情况虽然作为佛教徒他主要记载的是重要的佛
教圣地和事件但他对各国的政治状况也作了扼要描述这就赋予他的著作以一定程度的历史重要性他还在另一本书《古代印度》中写道“我们记述的有关易利沙伐弹那的绝大部分事实都来自一个游方僧的惊人的记载此外这些记载还给我们描绘了一幅印度当时情况的
图
画这种图画是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在古代史研究上成绩卓著的著名史学家罗米拉塔帕在她的《印度史》中介绍戒日王时期的重要历史文献时说“波那写了一部关于他的保护人的生动传记一《戒日王传》我们还有一位中国佛教巡礼者的记载他那时正在印度”书中关
于戒日王时期政治经济和社会情况的论述就是以这两部著作提供的材料为依据展开的另一位著名史学家马哈江在他写的《印度古代史》一书中也指出关于昌利沙伐弹那和他
的时代“我们的知识比我们对以往印度任何时期的了解都更精确我们很幸运有玄奖和波那
马宗达主编《印度人民的历史与文化》第卷第页孟买
马宗达《古代印度》第页贝拿勒斯
塔帕《印度史》第卷第页新德里
戒日王国家与被征服的国家在多数情况下只是霸主与臣属国的关系史学家罗米拉塔帕就
此得出的结论是戒日王在北印度建立的国家“是靠封建纽带松散地联结起来的大王国而不是像孔雀王朝那样由多样体紧密结合的帝国”
声二关于戒日王国家的版图
易利沙伐弹那家族最初统治的国家是旦泥沙但戒日王帝国是以揭若鞠阁为核心最先记载禺利沙伐弹那成为揭若鞠阁国国王的是《大唐西域记》尽管具体过程没有说明戒日王的帝
国究竟范围多大玄类没有明确指出很可能是因为依附于戒日王的国家其依属程度不一
很
难划出依附与独立的界线但是由于玄类对所访问国家的政治情况都或多或少作了描绘仔细研究这些记述可以划出一条大致的界线来马宗达作了这项研究曾经有两位印度学者艾廷古森和潘尼迎认为戒日王帝国统治范围包括整个印度北部潘尼迎更具体指明是从迎摩缕波到克什米尔从喜马拉雅山到文底耶山脉英国史学家史密斯据《大唐西域记》不同意这种看法认为克什米尔旁遮普信德拉其普他那和迩摩缕波不应包括在内因为玄奖是把它们作为独立国家记述的甚至还提到它们本身有的还有附属国他同意除这几个国家外印度北部地区都是戒日王帝国版图马宗达在深入研究玄奖记述的基础上对史密斯的说
法也提出异议他沿着玄类的路线一片片地区一个个国家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根据玄
类的明确说明仔细研究北印度的重要国家可以肯定地说戒日王帝国的版图主要包括联合
省比哈尔孟加拉奥里萨不会超出这个范围很多咽在另一个地方他把东旁遮普也包括
在帝国版图内与史密斯不同他不赞成帝国领土包括古吉拉特和卡提阿瓦半岛的说法
印度史学家断定戒日王帝国疆域不包括南印度也是依据《大唐西域记》提供的材料在
脚《摩诃刺诧国》
条目中说“今戒日大王东征西伐远宾迩肃唯此国人独不臣伏屡率五印度甲
兵及募召诸国烈将躬往讨伐犹未克胜”戒日王不得不放弃征服南印度的计划这个记载得
到了遮娄其王朝的补罗稽舍二世的胡阿尔铭文的证实正如马哈江在他的书中所说“玄奖告
诉我们戒日王亲率大军征讨补罗稽舍二世……但不能取胜补罗稽舍二世的后继者们把这个对戒日王的胜利看作是最重要的事件并引以为荣这就说明戒日王帝国的南部疆域
没
有超过纳巴达河
三关于戒日王的治绩《大唐西域记》记叙道戒日王实现对北印度的征服后“垂三十年兵戈不起政教和平务
修节俭营福树善忘寝与食”还说他“巡方省俗不常其居”“每以一旧分作三时一时理务治政二时营福修善孜孜不倦竭日不足矣”对他轻摇薄赋施娠济贫褒奖学术和保护宗教等
方面也作了记述这就提供了关于戒日王治国的基本材料印度史学家正是根据这些素材参考其它材料来评定戒日王的功过的如马宗达说“戒日王必须被看作是一位伟大的强有力的君主”他“在和平与战争的艺术方面都是才华出众的”马哈江说“玄类告诉我们戒
日
王在治理国务上是位不知疲倦的君主他每年用大部分时间巡视各地体察百姓疾苦为他的
罗米拉塔帕《印度史》第卷第
页
《
印度人民的历史与文化》第卷第
页
《印度古代史》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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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人民的历史与文化》第
页
同上书第
页大臣们以及其附属国的国王们作出了榜样他还说戒日王鼓励宗教讨论但他并不偏执某一宗教他这种态度很像莫卧儿大帝阿克巴尽管有明显的缺点他“无疑是一位开明君主值
得被看作是印度最伟大的统治者之一”‘四关于七世纪上半叶印度的社会经
济状况
由于史料缺乏印度古代土地制度的演变一直是学者们感到闹不清楚并且很有争议的同
题大约公元一年编纂的《布梨哈斯跋提法典》讲到国王赐地和封建食邑制“王之侍从”的份地在当时已有发展五世纪初游历印度的法显在其《佛国记》中描述印度的土地制度
时也说“诸国王长者居士为众僧起精含供养供给田宅园圃民户牛犊铁券书录”这是
指对僧侣的踢地连同其民户赠地又提到“王之侍卫左右皆有供禄”这里的供禄可能是
《布梨哈斯跋提法典》中所讲的“王之侍从”的份地即食邑不过《佛国记》没有明确点出来自那
以后赐地制和食邑制又有什么变化呢印度的史籍得不到说明《大唐西域记》却作了记载
它
写道“王田之内大分为四一充国用祭祀集盛二以封建辅佐宰臣三赏聪睿硕学高才四树福田给诸异道”又说“宰牧辅臣庶官僚佐各有分地自食封邑”这就告诉人们赐地制
和食邑制都发展为普遍的制度后来一些地方发现的赐地铭文可以作为印证印度史学家多数认定四世纪封七世纪是印度封建关系确立时期《大唐西域记》提供的材料成了他们作出此
项判断的基本依据之一如罗米拉塔帕在研究印度古典模式演变中对戒日王时期以分封食
邑替代律禄特别重视认为是这一时期最显著的特点之一
关于农民的处境《大唐西域记》记述道“户不籍书人无摇课”“赋敛轻薄摇税俭省各安世业俱佃口分假种王田六税其一”玄奖并未直接接触农民这些可能是从官方听来的不免有美化的成分但他也提供了重要的信息这就是农民仍像以往那样耕种自己长期占有的小块上地直接纳税给国库的税率为六分之一政府仍没有编制户口册这反映出农民仍以村社为单位纳税这些材料对分析研究当时的农民状况和农村经济状况都是很宝贵的七世纪半叶印度工商业的发展给玄类留下了深刻印象《大唐西域记》卷二中写道“商
贾逐利来往贸迁津路关防轻税后过国家营建不虚劳役据其成功酬之价值”这里又讲
到对商人也是赋敛轻薄玄类反复强调这点说明很可能戒口王统治时期的税收政策就是这
样反映了三十年兵戈不起的某种相对的太平景象关于国内贸易玄类特别提到恒河是重要的水上商道沿岸有许多繁华的商业城市关于海外贸易他讲到与东南亚中东和非洲都有贸易往来特别提到在东海岸的航摩栗底国,“国滨海隅水陆交会奇珍异宝多聚此国故其国
人大抵殷富”也讲到西海岸的苏刺诧国“国当西海之路人皆资海之利兴贩为业贸迁有
无”讲到伐腊毗国“居人殷盛家室富饶积财百亿者乃有百余室矣远方奇货多居其国”说
明商业发展和大商人资财的雄厚玄奖的记载还告诉人们昔日繁荣的波吨旅子城和吠舍厘城已经衰败曲女城不仅成为新的政治中心也是工商业中心“异方奇货多聚于此居人丰乐家室富饶”印度学者认为曲女城的繁荣是戒日王时期经济发展的一个缩
影
五关于种胜制的变迁
在于种姓制度《大唐西域记》印度总述部分记载道“若夫族姓殊者有四流焉一曰婆罗
补《印度古代史》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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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书第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