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 翻译:理解与表达的辩证统一 何谓翻译?我们不妨作此界定:翻译是在两种不同语言之间进行互相转换、以传达意义为目的的一种言语、文字行为,亦即从原文进入译文的一个过程,其结果--成型的译文则是翻译的终端产品。翻译的这一本质属性决定了翻译是通过理解和表达来实现的。理解和表达是翻译的双翼,不论哪一方面出了问题,都会对翻译的质量产生直接影响。道理十分浅显,不言自明。理解和表达之间的关系是辩证统一的,相辅相成,互相促进(mutual contribution and mutual promotion)。译者在理解阶段,总会不自觉地思考或挑选表达的手段;在表达的过程中,也会不自觉地在加深理解或对原文进行再理解,尤其是在难于表达或发现上下文语意不贯通、逻辑紊乱的情况之时。 - 2 -
张今先生在其译论著作《文学翻译原理》中指出,在理解过程中,根本性的矛盾就是主观(译者的领悟力)和客观(原作内涵)之间的矛盾。主客观矛盾在理解的过程中表现为六对矛盾的统一: (一) 外国语思维和本族语思维的统一; (二) 对原作语言形式的感知和对原作艺术境界的感知的统一; (三) 语言分析和逻辑分析的统一; (四) 思想分析和艺术分析的统一; (五) 作者的审美经验和译者的审美经验的统一; (六) 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的统一。 我们认为,在表达过程中,主要出现以下六对矛盾,需要译者煞费苦心加以解决: (一)抑义就词(因词害义)和词不达义的矛 - 3 -
盾; (二) 原语表现形式和译语表现形式的矛盾; (三) 原语文体风格和译语文体风格的矛盾; (四) 原语文化和译语文化的矛盾; (五) 译者的劳动成果与读者之间,即,译品和接受者之间的矛盾; (六) 译作所用语言与时代语言之间的矛盾。 上述“这些矛盾,不但各各有其特殊性,不能一律看待,而且每一矛盾的两个方面,又各各有其特点,也是不能一律看待的。”(见毛泽东:《矛盾论》之第二章)
翻译的理解涵盖对原作六种意义(概念意义、语境意义、形式意义、风格意义、形象意义、文化意义)的理解,简言之,即对原作所有涉及的意义的理解。王宗炎先生指出,“辩义为翻译 - 4 -
之本。”奈达则说,“Translation means translating meaning”。这说明,理解是表达的前提,它能左右译者的表达,影响译作的质量。在翻译理论的视域里,“意义”不是“实体”,而是语言符号之间的“关系”。按照符号学的观点:1、符号与其所指称或描写的实体和事件之间的关系是指代关系;2、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关系是(符号)句法关系;3、符号与符号使用者之间的关系是语用关系。概括地说,“意义”就是某一符号与外在于这个符号的某物之间的“关系”。据此,美国学者C.W.Morris提出了与之对应的由“关系”产生的三类意义,即,指称意义,言内意义和语用意义。语用意义又包括:表征意义,表达意义,社交意义,祈使意义和联想意义。奈达则把意义划分为三种:语法意义,指称意义和内涵意义。基于语言学的“意义”的表述十分繁杂。实际上, - 5 -
从翻译的角度描述“意义”,“意义”就是原作的意境或原话语给人的联想或弦外之音,换言之,即译者对原文理解的结果。但我们必须把握一点,“意义”是多维度的,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对“意义”的理解也应是全方位的。对译者来说,“The meaning of a word is its use in the language ”(Wittgeistein),“Each word when used in a new context is a new word”(Firth)。“意义”并非全部附着在语言符号的实体上,这就是语法+词典式的翻译经常出差错的原因之一。例如:
American beauty是“四季开花的蔷薇”,俗称“月月红”; Chinese rose是“月季花”; Lazy Susan是“餐桌上的转盘”; To bring down the house 是“掌声雷动”而 - 6 -
不是“把房子拆倒”; To vote with one’s feet是“中途退场以示不满或不感兴趣”而不是“用脚选举”; Dog’s day是“三伏天”而不是“狗的日子”; To eat one’s words是“收回自己说过的话”而不是“食言” etc.. 例子举不胜举。翻译过程中,如果望文生义,想当然地率尔操斛,往往会酿成误译而浑然不觉,有时甚至还会自我感觉良好。上面的示例,便可说明问题。
语言学的知识告诉我们,索绪尔对语言学的重要贡献之一,就是区分了言语(parole)和语言(langue)。语言(langue)指的是一个潜在的语言系统(system of language ,其中包括语音、 - 7 -
语法、词汇),是静态存在的语言材料,应视为反映语言应用规律的工具性系统,而一旦langue被具体使用,它就是言语(parole),即,具体的可被感知的动态的语言现象,以语篇、话语的方式存在,带有说话人的情感,承载着在既定语境下和文化环境中生成的意义。因此,parole是动态的,意义也是动态的。浅见认为,从翻译的角度来看,作为语言最小的单位,词语的意义不是固定的,无论英语还是汉语,词语“随文生义”是共性。词典上的某一词语的意义是静态的,而一旦它被使用,它的connotation就需要译者细加斟酌、推敲再三了。请看下面的示例:
1.It’s quite another story now . 现在情形完全不同了。 2.This war is becoming the most important story of this generation . - 8 -
这场战争似乎成了这一代人最重大的事件。 3.Last December , the Post first reported that probes were being made in each of those cities , but officials refused to confirm the story .
去年十二月,《邮报》首先报道侦查工作已在那些城市里进行,但官员们拒绝证实这条消息。 4.Some reporters who were not included in the session broke the news .
一些没有参加会议的记者把内情捅了出去。 5.He’ll be very happy if that story holds up . 如果这一说法可靠(或译 当真),那他
就太高兴了。 6.The story of Kita Hayworth is one of the saddest .
丽塔•海华丝的遭遇算最惨的了。 7.The story about him became smaller and by and - 9 -
by faded out from the American television . 报道中对他的渲染减少了,不久,美国电视上就不再提他了。 8.A young man came to Scott’s office with a story .
一位年轻人来到斯科特的办公室报案。 9.The story has it that she is still in singlehood now .
传说她至今还是单身一人。
一词(一字)的情况如此,一句话(一个说法)的情况亦复如此。同样一句话,在不同的语境下说出,意义就会大不一样。例如:
“你真行啊!” “你走!” “Give me a break !” “Come on !” - 10 -
这类例子也不胜枚举。俚语、行话、双关、委婉语及其它各种修辞手段等,都会在不同的语境下生成不同的意义(或新义)。搭配的约定俗成、语义的模糊含蓄,均是语言的共性,反映了parole处于动态,基于此,我们对“意义”的把握决不可拘泥于词典上的解释。不同的译者对原文文本的理解会有程度深浅和质量高低的区别。请参看《新编当代翻译理论》第56页。
翻译的“表达”实际就是翻译行为本身,究其实质,就是用TL语码来重新表现原文负载的思想,它建基于一个一个句子的译文之上。理解和表达不是截然分开的,两者互相作用于对方,它们之间存在互动关系(interact/interplay)。翻译即用target language进行表达。 从思维方法论的角度讨论问题,句子层面的 - 11 -
英译汉的基本思路是: 分析语意层次 抓住逻辑重点 找出语意重心 力求深层对应
具体的操作步骤则可表述为: 紧缩主干 辨析词义 区分主从 捋清层次 调整搭配 润饰译文
请看下面两个示例,思考一下为什么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