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
景会意与象
通
—论
秦观词
的语言
意象性
朱晓慧
在我国
悠
久的文学
历史长河中,词无
疑是一种
最具个人
性的
情感艺术,也
是最讲
究形
式意味的文学样式之一。词
与音乐结合
一体的存在方式,
决定了
它的写意性和
形式化特性,
因此,
它必
然
与写实的日常
语言保持着一定的疏离状态,
即
使是
表达
个人体
验,
也要经过一
番精心的语言转化。
因此,
精心
选取
意象,
呈现
含蓄隽
永的
韵味,
便
构成了
中国传统诗词
特有的
景观。
意象是我国
古代
文论
中较早出现的
审美范畴之
一,
它是
意与
象的有机
结合,
心
与物、
情与景的融合体。
美国诗人庞
德认为,
“
意
象”
是一种“
理
性和
感情的
集合体”
¹,
是显现于文
学作品
中的寄
托
了
创作主体
情感和思
想的具体
物象。
作家创作中选用的语
言,
无
不深深
渗透着
作者的意识、
意绪和意向,
因此,
其作品塑造的形
象
已
不是
现
实生活
中的
天然本
色,
而带有着浓浓的
意向性。
同样,
作
者所
描写的
各
种景物,
因
与诗人
心意契
合,
便带上了只有
人
类才具
备的
相思相
恋怀旧
感伤之
情,
使读者超以象
外,
得其环
中。
主观的
心意与客观
的物象
的结合,
勃发出情
态不同、
韵味无
穷的意象。
因
此,
意象是融
合了
作
者思
想感情的语言艺术形
象,
也是
作者为
了
表
达一
定意念情感的需要而选
取的
能够
引起某种联想的具
体物象的
语
言艺术形式。365意象性在诗
词语言艺术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语言
不仅传递着
形象,也
传递着情绪,
因此,
文学形象
的意象性与语言本
身所具有
的情绪
色彩有密切的关
系,
更与作家
的情思和
察
赋密不可分。
宋
代词人秦观
的创作便
是典型
一例。
秦
观词向以情辞相称、
情韵兼
胜而享
誉词坛,
这些都无不
与作者言愁
写情
的真情
流露及词作语
言凄美
的意
象性有关。
在宋代
词人
中,
秦观无
疑是遭遇不幸
的一个。
词
人早年
应试
不第,
曾
客游洋京、
扬州、
越州
等地,
出人于
青楼之
间。
后因
苏轼的
举荐,
曾任秘
书省正字,
兼国
史院编修官等职。
因政治上倾向旧
党,
被目
为元佑党人,
绍圣后
累遭贬
滴,
穷
愁潦倒,
过着飘
零沦
落的
生活。
宋哲宗元
符三
年,
词人
在流
放途中含恨卒于
藤州,
时年五
十
二
岁。
不
幸的遭遇,
坎坷的身世,
使这
位
敏感而
又多情的淮扬才
子
心中充满
个人的悲痛愁恨。“
气
之动物;
物
之感
人。
故摇荡性情,
形诸舞咏。’,º
天地
自然之气,
导致四时节候的更迭,
使万物萌动衍
生,
自然环
境
的变化,
又触发人
的思绪感情
的激动
和摇曳,
诗
歌舞
蹈便
应运而
生。
的确,
不
幸的遭遇,
促使敏感的作家“
感荡心灵,
非
陈诗何以展其义,
非长歌何以骋其情’.»
,
情与景会,
意与象通,
词
人不
由移情自然,
发而
为词。
感情的张
力,
沟通了
作者的
审美心理
和创造,
催化为意象,
使秦词语言
别具柔
美凄婉的
意象性。
一、春
情春景
与幽深愁
情融合为鲜
明意
象
我国
悠久的
抒情传
统孕
育了丰
富的
抒情母题。
春是生
命的
象
征,
人
们希望
寄托之所
在,
“
若乃
春风
春鸟,
秋月
秋蝉,
夏
云暑雨,
冬
月祁
寒,
斯四
候之
感诸诗者也’,
¼。
刘招
在《文
心雕龙物色》
中也
说:
“
春秋代序,
阴阳
惨舒,
物色之
动,
心亦摇焉”,
四时变化的
景物
触动
了作者的情感,
化而
为诗,
自然
感人。
自屈原
《楚辞
招魂》中
“
目及千里
兮伤春心”
的
句子开
伤春先河之后,
历代
文人
便纷纷将
四
时物候尤其
是春情秋景化作
文学描写的具体
对象,
托物喻志,
寄
寓自己的
思
想感情,
久而久之,
形成我国传
统的“
伤春”、
“
悲
秋”
情
366
结,
也形
成了具
有比兴
象征
意味的
春景春情这一特定的原型
意象。
秦观
心性敏锐易感,
对美丽
的春景情有独钟。
词人承
袭了传
统中
具有特定美学内容的春天
的意象
并不
断丰富创新,形
成其独
有
的审美情绪。
他
善于
体察、
捕捉春天事物的细微物象并
加以形
象
的表现,
以
柔婉的意
象寄托感伤
的心境。
鲜明的物象加之情感
的张力,
使秦
词中春天
的意
象往往显
得幽微生动,
感
人至深。
如
《满庭芳
):
晓色云
开,
春随人意,
骤
雨才过还晴。
古台芳榭,
飞燕跳
红英。
舞
困榆钱自落,秋千
外,
绿水桥平。
东风里,
朱门
映柳,
低按小
秦筝。
多
情。
行
乐处,
珠钾
翠盖,
玉
誉红樱。
渐
酒
空金,
花困蓬流。豆龙
梢头旧恨,
十
年梦、
屈
指堪惊。
凭阂久,
疏烟淡日,
寂寞下
芜城。
飞
燕、
红英、
绿水、
朱门、
杨柳、
秦筝,
这些
意象组
成了
一幅鲜明生
动
的春景图,
为下面的
抒情奠
定了
基础。
下
片感怀,
转人
今日的
寂寞
凄凉。
独自久
倚阑,
回想
十年颠沛流离的生活,
心中黯然怅惘。
“
疏烟淡日,
寂寞下
芜城”,
就从眼前薄薄
的烟雾、
渐渐向城墙落下
的残阳
等景物中透
露出
惆怅孤
寂的内心深曲。
作
者将画面的重
心
凝聚
到细
微的
物象上,
每一个意象,
都
是情思的
音符,
含蓄蕴
藉.
托
兴
深婉。
又如《千
秋岁》:
水
边沙外,
城
都春寒退。
花影乱,莺
声碎。
飘零疏酒盏,
离别宽
衣
带。人不
见,
碧云
慕合空相
对。忆
昔西池
会,
鹭
同
飞
盖。
携手处,
今谁在?
日
边清
梦断,
镜里
朱颜改。
春去
也,
飞
红万.
点愁
如海。
这是一首感事伤别之作,
凄凉哀婉,
工丽
自然。
意象
化的
手法,
使
词意
高度浓缩。
零乱的花
影,
细碎的
莺声,
渐宽的衣
带,
作者以纤
柔
敏锐的
心性,
用意象叠
加的手法,写尽了面对
春色的无
穷悲哀。
抚今追
昔,
愈觉韶
华易逝,流光
似水,
诗人不由
触景伤情,
感慨
万
3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