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PANORAMA2010・05艺术理论030当我们把光本身看做是绘画创作中所用的艺术表现手段时，就不再等闲视之了，也不得不在与光的一切联系中看见光并意识到光影的存在。通过视觉传达给观者的绘画艺术，对光影的探究则有着更为深刻的意义。虽然光影仅仅是油画创作中的一个词汇要素，但它的重要性已经成为一幅作品中不可或缺的构成元素。同时，油画中的光影处理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技法层面的问题，而是在背后体现着创作者的主观情感及对内心世界的一种表现。在绘画的发展历程中，光影已经由作为再现物象的造型手法，逐渐转变为一种表现自我、展示精神性诉求的绘画语言。艺术作品也无不展现着艺术家对光影的主导性创造。在油画中所呈现的光影语言的特殊性与独创性，是完全超越于自然之上的艺术之光。不是屈从，而是“导演”。光影的有意识再创造是创作者表达主观情感和心声的艺术语言，也是创作一幅优秀艺术作品的重要元素之一。作品中光影的呈现也主要是通过对视觉物象的表达来完成传递作用，同时又向观者展示自身的内涵。一件东西在光的照射下究竟是什么样子，是画家所要阐明的，也就是通过画家之手来进行解答，同时重新组合并赋予其自己的主观感受。我们所熟悉的画家达・芬奇就在自己的很多作品中利用了光影这一绘画语素来为画面服务，“导演”光影。阿恩海姆曾经就评价说，“在达・芬奇的画中，光线是作为一种主动的力量射入房间的。”例如，达・芬奇的作品《最后的晚餐》中就主动地对光影明暗进行有意识的处理，画面中耶稣头部受到窗户亮光的影响而更为明亮，以此来突出耶稣的主体地位。来自天花板的光源，在散落到桌旁的耶稣和门徒的身上时，唯独犹大的脸隐匿在黑暗中，没有符合光影的“规律”，处于阴影中的脸恰恰彰显其卑劣，这种主观处理是为了更好地表达作品所要表现的故事情节和主题的设置。艺术作品对于生活表象的重构和创造是要超越现实中的光影，而不会遵循其规律，是根据艺术家本人去赋予其新的意义，正所谓“尊重光影，而不奴役于光影”；同时创作者有意识地将其表现为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直接影响了创作者对绘画语言的关注角度和表现程度。由于光影常常能够更有效地表现某种情调，所以有创造力的艺术家便以光为切入点，把光影这一绘画语言作为一种手段运用于作品中，而且有时也无意识地运用了这种处理方法，这都使得光影在画面中得到了创造性地运用。画家对这一绘画语言的关注角度和表现程度的不同，也造就了画家迥异的艺术风格，同时对光影的不同运用和表现也形成了画家极其鲜明的个人特色。当我们把光影这一艺术语素作为主线来回顾大师的艺术追求，通过作品中具体的明暗、光影去探究大师的心灵和创作状态时，便会从中触及另一番绚丽深邃的别样洞天，以此观察他们的运笔设色，体会其大师风范。柔和中的婉约——提香（1488—1576)提香和其他威尼斯画家一起在绘画中的改革成为巴洛克等艺术的开端，其中一个根本性的变更就是使光影成为表现艺术作品的手段。威尼斯洋溢着活泼的阳光，漂浮于水面上，这诗情画意独有的一切自然而然地使光成为绘画借以再现现实的主要手段。提香通常使用一种柔和的光，再让光线渐渐渗入到画面中，这些光影的设置也使普通的场景充满了神奇，呈现了宁静、深邃、柔和的画面氛围和感人至深的情调。他对光线的处理，旨在勾勒出事物表面的细节，这样，原本轮廓鲜明的物体在光线下就会愈发清晰地凸现出来。当把眼光从窗外收到画室，光线立刻安静了，柔和地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融融地沐浴着并主宰着这个世界。他用奇异多变的光影组织画面，使其与色彩的丰富表现结合起来，表现一种“优雅”的柔和之美。隐匿中的黑白——伦勃朗 (1606—1669)出身贫寒的磨坊主之子——伦勃朗，他对光影世界的探究以及对光影的惊人驾驭，造就了其独特的绘画风格。用黑白色块形成的光影呈现了一种强光下的“真实”状况，更为巧妙的是画面中的光源常常被隐藏，而在黑暗包裹中的事物却又好似变成了向外发射的光源。他从明暗中发现了“美”，这种“美”也在伦勃朗的手里得到了高度的发挥，其不仅仅在绘画领域中有所运用，在以后的摄影中也有涉及和影响，“伦勃朗式用光”就是光影的运用在摄影中的一种语汇名词，它是一种专门用于拍摄人像的特殊用光技术，在当今的摄影中仍有所应用。伦勃朗的用光比较概括，处理也十分大气。常常使主题人物处于直接的光照下，而其余的部分则隐在暗影之中，使画面形象高度集中、统一，从而呈现一种特殊的戏剧效果，画面浑厚，真实逼人，并获得强烈统一的视觉碰撞。用光影来将所描绘的物象集中统一在高度和谐与完美的艺术形式之中，耀眼生动的光影运用，精彩的明暗对比，使绘画的艺术效果达到了极限。他利用光影来对画面中的复杂的明暗关系进行自由的、戏剧性的处理，强化主体，弱化、消融次要因素，从而呈现强烈的黑白效果。直到现在，人们仍被这种能够表达思想感情的独特光影的新突破所感动、征服。窗棂中的漫射——维米尔 (1632—1675)与伦勃朗借光造型不同，维米尔常常是以形显光。在其作品中，对光的揭示也成为画面中无处不在的主导因素（“在他的几乎所有的作品里，画家都在实验他的光的效果：譬如，往往是那种来自边上的放射状光线、珠宝的美妙闪光、光照下滋润的嘴唇和明亮的眼睛、洒在周围物品上的那种来自玻璃窗、厨房用品的反光”），光影的独特运用也已成为其艺术创作具有超凡品质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也是联系整个画面气氛表现的关键。维米尔对光影的表现不同于其他画家，他发现了覆盖在物象上光影的微妙和精致，从而通过对漫射光线的微妙变化，描绘创造了一个真实可信的空间，对其进行恰如其分的再现，并以内敛的小笔触取胜。他从平凡、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发掘诗意，打动我们，而其对光影的运用则十分巧妙，常常把光线限定在从窗口射入，似乎只有那靠窗的一角可以采光，传达一种窗明几净、熙和的境界，创造出更为真实的画面空间，用柔和

“导演”光影—浅谈油画创作中光影的有意识运用文/杜薇

“Directing” Light The Conscious Application of Light in Oil Paintings2010・05美术大观艺术理论

031的室外冷光渐渐消融在温暖的室内空间中，同时也营造了一种宁静、随意、安详而又富有诗意的生活气息。烛光下的神秘——拉图尔 (1593—1652)受意大利卡拉瓦乔影响的拉图尔，在绘画中也常常追求明暗对照的画面效果，而对光影的独特表现却使其形成了自己一套独特的、与众不同的风格特点。拉图尔的绘画风格十分鲜明，十分注重光与影的二重性，光明与黑暗的对比以及烛光达到的艺术效果令他欣喜若狂，偏爱夜光的表达。在他的作品中，常常用油灯或一根燃烧的蜡烛作为光源，这也似乎成为他画作的一种标志，也以此形成了近乎简约的个人风格。烛光成为作品的主题和主体，而人们的视线却也因此被烛光照耀的局部深深吸引，并从中体味到更生动的生活场景，烛光的呈现和探究已成为拉图尔“心机”的流露。强调物象在其照明下的反映，从而呈现了一种构图的“单纯性”，形成简洁的轮廓，表现出一种奇特的视觉效果。美国学者贝蒂・艾德华也曾指出：“要对光影重新认识，不要客观地观察光和影，而是主观地观察光和影。”这种明暗对照不是对自然光影的被动复制，而是对其规律做主动的探寻，对光影进行的主观化处理、人工性的设计。成为光影的主导者，更好地运用光影这一绘画语言来演绎作品要表现的内涵，有意识地观察“导演”光影。自然界光的来源、方向、强弱和影的呈现似乎都是被动的、不易被画家控制的。实则不然，光影的出现不一定符合光学规律，而是根据创作者本人的主观控制。高明的艺术家从不被光影所奴役，而是主动地、有意识地运用它、驱使它，根据主观的各种因素让光影“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成为其主宰。在画布上创作者更为自由、“随意”地改变光影对画面的影响，设计出理想的光影。比如在一片沉闷的环境中，一束光线打在主体形象上，这样则会使主体特别突出，可以起到强调作者意图的目的，就如安格尔所说：“一幅画的光应该投射和集中在画的全局中最强烈的地方，这是为使观者的视线引向这个部分。”光线引导观者的视线于画面中重点人物的身上，成为构图组织的总原则，形成简洁的画面，起到突出构图重点的作用，使之一目了然，并造成视觉上的节奏和冲突。“用光亮把个别的人物从黑暗的、神秘莫测的空间里抓出来”，这种利用光线来突出主体的构图方式，也让作品中几乎没有什么细节可被观者孤立地看待，因为它们都为整个作品的视像起作用，共同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在这种主动性之下，根据创作者的需要，有时画面被大面积的黑暗所占据，有时又将人物部分或全部暴露在强烈的光线之下。总之，这种光线的主观化处理已被作者积极地显现于作品中，更好地丰富了画面的效果，光影的有意识“导演”使得作品更具活力。艺术家从象征的角度和审美心理的角度对光影加以调整，在适应创作者的主观要求的同时，使之在作品中的支配也更合乎情理、现实。主动性的创作者往往不会被客观的光影所束缚，会从其规律中解脱出来，将现实中的明暗和创作主旨或自身的审美标准相协调，最后融入作品中。在创作者手中，不是光影依附于事物，而是事物服务于光影。在艺术作品中，光影的设置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情感反应与联想，例如通常情况下对比强烈的光影可以给观者以宁静愉悦之感；而较弱的光影对比则会产生朦胧而晦暗的感觉，给人以忧郁、惆怅之情。在通常情况下，观者的眼睛会自然而然地聚焦在较亮的部分，从而使得暗面的内容不那么清晰，这样也就使暗部的某些细节表现得较为含糊，同时这也会带给观者更多的想象余地。反之，创作者也可以用此种方法来更好地诠释作品所要完成的“象征性”。随着审美心理、观念的变化，光影的艺术表现力在创作者的作品中也呈现出不同的改变。事物在光线的照射下以不同的面貌展现，并以人类的审美心理和观念为基础来选择具有代表性的自然形象。因此，在绘画创作中，对光影的设置和选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对具有审美意义的事物形象的选择。创作者往往不被现实中的光线束缚，将自己从规则中解放出来，用创造的光线，将自己实际观察到的光影和符合自身审美心理、观念的标准糅合在一起融入他们的画面中，使客观的光影与意蕴的光影一致。光影的有意识调整也依据已有的审美意象的变化而改变。审美趣味的发展和新的审美趣味的要求，使得光影这一绘画语素也获得了一种崭新的发展空间，并根据其审美的发展而不断演变，这样也让光影的审美心理功能更好地成为影响画面气氛的艺术语言功能的积极因素之一。对光影的这种艺术处理是作者主观审美感受的表达，是视觉审美经验抽象的呈现，而不仅仅是光线照射原理的表述。画家通过主观的创作理念，并融入自身的情感表现，在客观物象本质不变的情况下对其重构和再构，赋予新的形态和新的意义，成为具有审美意象的光影。绘画中光影的安排和处理都是经过艺术家精心设计而完成的，体现出画家处理光影形式美感的独具匠心，是审美心理、观念、体验的直接流露，并不仅仅只是现实的一种复制，而是艺术家通过某种情感或理念意图，对客观物象的重构和再构，在这种过程中赋予物象一种新的具有意向的光影，其作品背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