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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现代建筑

用心于简单之中
—日本现代建筑课程回顾与收获
日本建筑在我国的建筑学教育尤其是建筑史教育中常常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就我的求学经历而言,在建筑历史课程中日本古建筑一般作为中国古建筑的补充和对照来讲解,而日本现代建筑的发展又常因对欧美建筑的关注而相应忽略和淡忘了。

日本现代建筑课程的开设无疑给我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全面而系统的了解日本建筑发展的机会,回顾一学期对日本建筑的学习,我不仅收获了有关日本建筑风格和特点方面的知识,更对如何尊重和传承民族建筑文化有了新的认识。

台湾建筑学者汉宝德先生十分强调建筑所蕴含的文化意义,我深服其言。

不了解一个国家的文化就难以了解其建筑,不了解一个国家的建筑也难以全面的欣赏其文化。

无论是探讨古代建筑,抑或是现代建筑,其实都与一个国家或地区当时当地的文化息息相关。

“用心于简单之中”,这是我通过课程学习对日本建筑文化的一个感触。

在“简单”中发现美,寻找简单的美,这是我对日本传统建筑做法乃至整个日本艺术的看法。

这种于简单中见精致,于朴素中见真情的执着追求集中表现在选料、住宅布置、结构和细部设计等方面。

先从选料说起。

中国古代官式建筑中的金柱总会在表面涂油刷漆,一眼看去并不知道它的原材料是什么。

如今的仿古建筑正是得益于这一特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和较低的工艺要求的基础上用钢筋水泥现浇出一座仿古木建筑来。

我们进入内部,欲依偎歇息时一股冰凉从背后传来,这才提示我们建造它的真实材料。

注重色彩是中国艺术的一个特点,但在达到“美”的这一境界的过程中多走了一步。

相反,日本建筑乐于展现材料自身的美。

一直以来,日本传统文化习惯把来源于自然的材料看作“第一自然”,而把对天然材料的选择和再设计加工看作“第二自然”,正如我们在伊势神宫这样的神邸到普通百姓的传统茶室所见到的,无论是磨光磨平或是保留原样,日本人对待材料的态度是乐观积极的,他们不试图改变它、掩饰它,因而体现出材料自身的美感,是一种简单的美,也是一种真实的美。

日本建筑对于简单的追求同样表现在住宅布置上。

传统的日本宅邸建筑大致可以分为四类:寝殿造、书院造、数寄屋以及民家。

其中的民家就是我们常说的和风住宅。

和风住宅的一大特点是标准化设计,它以畳为计算住宅室内面积的基本单位,这样住宅室内的面积一般为畳的倍数。

这样的设计不仅能够统一尺寸,便于批量生产,同时也使得住宅的布置和增长变得简单和清晰。

即使是从室内家具的陈设来说,中国和日本也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倾向。

如果我们曾经拜访过中国古代官宦人家的宅邸,甚至通过我们自身的生活经验也能发现,我们在重要厅堂的布置上常常会费尽心机通过装饰各种物品来彰显厅堂的华丽。

我们常常会问:“似乎这边还缺点什么?”相对中国室内装修的“加法”式思维,不妨说日本的和风住宅室内装修运用的是一种“减法”的设计思路。

日本保留唐以前席地而居的习俗,因此桌椅等家具很少,甚至有种“家徒四壁”的感觉,但也简单、纯粹,别具一格。

相对于中国的使用象征性的装饰物来表明房间属性的方法,日本住宅设计乃至其余建筑设计中更倾向于一种空间意境的表达。

在结构方面,日本的古建筑受中国影响很大。

但是我在诸如日本伊势神宫这样的神道教建筑中仍然能够感觉到日本民族对简单质朴甚至原始的崇尚。

中国传统建筑的屋架有抬梁式和穿斗式两种,而日本的传统结构形式只有一根大横梁,上面没有屋架,直接在两根交叉搭接的斜梁上置檩子搁屋面。

伊势神宫的屋脊为两根斜梁向上延伸,在屋脊的上方交叉。

这种做法来源于原始时代人们用两根木头交叉捆绑上面搭盖茅草做成的窝棚。

结构受力明确,简单清晰,与中国后来发展出的一系列复杂的梁架体系形成鲜明对比。

对日本现代建筑的关注在很大一个方面便是其细部设计的精到了。

我觉得这并非是偶然现象,日本艺术中从来都有重视细部、权衡比例来追求尽善尽美的倾向。

虽然日本的不少前辈建筑师都受到柯布的直接影响,然而粗野主义在日本并没有成为主流。

相反,重视细部,甚至在设计中通过细部设计来集合成整体形象的方法也屡见不鲜。

细部,是建筑的细节,是组成建筑和关系建筑形象和质量的最基本单元。

日本建筑师对于细部的关注,毋宁说是一种对事物本初的关注,一种对组成事物的最简单元素的关注。

这种执着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观念印刻在日本人的心中,而不仅仅是一种工作方式。

在这里,如果我们回到文章伊始提到的建筑文化上面来,便会发现日本建筑的一些风格与其自然观、宇宙观尤其是禅宗思想密切相关。

佛教里的禅修,最高修是无言,
是“得意”后的“忘言”。

禅的实质是通过自我调心,达到主体自我与客体自然界的和谐统一,达到精神上的超脱安宁。

通过自然界的某种元素或是某种材料,对自然现象的种种感悟和反省,达到“大彻大悟”的境界。

有人说禅的精神就是追求事物的本质,而日本人对于佛教禅宗的信仰促进其形成了简朴、单纯、崇尚自然的文化,并在其艺术作品中将这种东方式的抽象发扬到了极致。

在日本现代建筑课程的学习中,我常常不禁将中国现代建筑的发展与其做比较,也将其作为学习这门课程的一大目的。

然而我发现现代建筑的催生与发展在具有如此密切的地缘和文化渊源关系的两个国家中竟表现出了不同的形态。

当然,我相信时间和体制因素在这一变化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毕竟,当十九世纪末日本第一代建筑师辰野金乌等人已经成长起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看到第一批中国建筑师的身影,仅仅是在起跑线上,我们就已经落后了三十多年。

尽管如此,我认为造成中日现代建筑发展巨大差异的本质原因仍然在于两国文化的差别。

中国的文化是包容的文化,它既有西方的思辨,亦有东方的抽象;中国的文化也是原始的文化,它的艺术高峰在于二维平面的艺术而非空间的艺术;中国的文化更是实用的文化,它趋利避害,经济和功能至上。

这样的文化属性使得当我们在面对西方现代主义建筑大行其道之时,失去了自身的特色而流于模仿和追随。

与之相比,日本现代建筑常被称赞继承了其文化传统,体现了日本传统建筑精神。

我同样觉得这源于日本文化精神与现代建筑精神的偶合。

现代建筑四大师之一的密斯·凡·德罗的经典名言之一便是:“Less is more(少即是多).”他提倡空间的流动、自由平面,宣扬玻璃和钢的材料美学以及对细部设计的苛求等与日本传统艺术文化中的某些理念非常契合。

我们不难发现,从现代主义到当代的极简主义,虽然他们和日本文化中对简单和纯粹美的追求的哲学渊源不同,他们对简单中孕育的美、纯粹的美的欣赏却是相通的。

即使是最近兴起的现象学研究在日本亦有其根基。

在日本年轻建筑师安藤忠雄、伊东丰雄等人的作品中我们能看到他们对自然现象和作为主体的人的感官之间相互交融感应的关注。

这种源于日本传统的崇尚自然、尊重自然,追求天人合一的观念常表现在建筑作品中对自然界具体元素的表现和关注,比如伊东丰雄的“风之塔”和安藤忠雄的“光之教堂”等。

这也就难怪人们在惊叹现代建筑在日本的发展是如此的本土化和民族化。

而在我看来,中国文化并不像日本文化受到禅宗这种精神信仰如此深刻的影响。

中国建筑特
色是形成于生活层面而非精神层面。

若不是有《周礼·考工记》,便不存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的布局;若不是有采光和交流需要,也许就不会出现云南“一颗印”那样的民居布置。

上至王城,下至民宅,建筑的形态主要受制于世俗的权利和功用,而非信仰或宗教。

即使是中国文人的精神载体亦不在建筑而在传统园林之中。

因此,我认为由世俗工匠所营造的中国传统建筑的特色在布局而非单体,在符号而非空间。

如今,如何将现代建筑本土化、中国化的讨论如火如荼。

不少人认为通过对符号的摄取来营造中国特色的建筑是肤浅的。

诚然,不少试图加入“中国风”的建筑常常流于恶俗,但这往往是由于对符号的筛选、提取和加工还不到位导致的。

相比较盲目的追求中国特色的“空间意境”或是构建方法而言,我认为提取最具认同感的中国建筑符号才是目前最有效并且最可行的复兴我国建筑传统的方式。

我们的文化与日本不同,所走的建筑现代化、本土化之路也不会相同,通过对建筑文化重要性的认识,通过对日本案例的学习,我认为身为年青建筑师的我们不妨先从“简单”入手,从中国传统的建筑符号入手来展现我国的建筑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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