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师范大学增城学院，广东广州 511363）摘要：韩礼德的功能语法提出了语法隐喻的概念，其中的人际语法隐喻包括语气隐喻和情态隐喻。
本文通过分析《仲夏夜之梦》的人物对话，重点探讨语气隐喻对分析文学作品，理解作品中人物的性格特点、心理活动和作品主题思想的意义。
关键词：功能语法；语气隐喻；人物对话；文学作品中图分类号：H31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2596（2011）10-0185-03一、引言隐喻研究有着悠久的历史，人类社会中第一位对隐喻现象进行系统论述的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给隐喻下的定义是：“隐喻是通过把属于别的事物的词给予另一个事物而构成。
”隐喻是我们进行思维，尤其是抽象思维不能离开的工具。
George Lakoff和Mark Johnson在1980年出版了《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提出隐喻不仅仅是语言修辞手段，而且是一种思维方式。
与传统的词汇隐喻和Lakoff的认知隐喻不同，Halliday的语法隐喻侧重于从功能的角度来阐述隐喻。
他认为，有隐喻性的表达，必然有非隐喻性的或“字面”的表达形式。
他称非隐喻性表达为“一致的”(congruent)，隐喻性表达则是“非一致的”(inconagruent)，并且“一致的”和“非一致的”是相对而言的。
根据Halliday的理论，人们的言语中存在着大量的语法隐喻，文学语篇也不例外。
本文将试图分析《仲夏夜之梦》中的人际隐喻，特别是语气隐喻的使用，探讨其对文学分析、理解文学作品主题的意义。
二、人际隐喻和语气隐喻根据Halliday的观点，语言有三大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人际功能通过语气(mood)和情态(modality)两个语义系统来体现。
语气系统指说话者希望通过说话达到的目的，情态系统则表达说话者对事物的成功性和有效性所作的判断。
Halliday将语法隐喻分为概念隐喻和人际隐喻，概念隐喻通过及物性系统来探讨，人际隐喻通过语气隐喻和情态隐喻来探讨。
本文着重分析语气隐喻的使用。
（1）Close the door please. (祈使语气)（2）Will you close the door? (疑问语气)我们发现一种言语功能可以由不同的语气来体现，除例(1)使用的祈使语气外，例(2)和例(3)的疑问语气和陈述语气也可以表达命令。
这样，例（1）是“一致性”的表达，例（2）和（3）则是“非一致的”即隐喻性表达，我们称之为语气隐喻。
一种言语功能可以由不同的语气来体现。
此外，一种语气也可以体现不同的言语功能。
例如，下面几个例句都是陈述语气，却表达了不同的言语功能：（4）You didn’t do that. (陈述功能)（6）You said you didn’t do that. (命令功能)例(4)为“一致的”表达，例(5)和例(6)则是“非一致的”，即隐喻性表达。
三、《仲夏夜之梦》的对话分析《仲夏夜之梦》是莎士比亚最著名的喜剧作品之一。
整部戏剧情调轻松，主要围绕两对恋人——荷米亚和莱赛德、海伦娜和狄米崔斯展开。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乱点鸳鸯谱”的故事。
本文将对剧中四位主人公和荷米亚的父亲的对话进行分析，从而揭示语气隐喻的使用对于表达小说的主题思想和人物性格的意义。
全剧可分为三大部分。
第一部分叙述雅典城内的一对恋人荷米亚和莱赛德深深相爱，但遭到父亲反对。
荷米亚的父亲要求她嫁给狄米崔斯，但她不愿依从父命。
根据当时的法律，如果女儿拒绝父亲为她选的丈夫，父亲可以自行判她死刑。
于是，这对恋人出逃，而热爱荷米亚的狄米崔斯和迷恋狄米崔斯的海伦娜亦跟随这对恋人逃进森林，从而展开了仲夏夜的闹剧。
在第一部分中，荷米亚与父亲的对话一共有5个话语轮，20个句子。
其中非一致的表达共有8处。
见下面4个例子的斜体字部分：（7）Egeus: Hermia, you have to marry Demetrious, the best guy in the city.荷米亚，你必须嫁给狄米崔斯，这城中最好的年轻人。
你为什么拒绝嫁给狄米崔斯呢？他是一个真正的绅士。
（9）Egeus: Lysander? Is he better than Demetrious? No!莱赛德？他会比狄米崔斯好吗？不！(10)Hermia: Oh! Please, please do not! My dear father! Don’t you love me any more? Don’t give me up, please!喔，不要，请不要这么做，亲爱的父亲，你不再爱我了吗？请不要放弃我。
例（7）中，语法上是陈述语气，但事实上，父亲用陈述语气表达命令。
语气隐喻的使用表达了父亲要让女儿嫁给狄米崔斯的坚决要求。
例（8）是疑问语气表达命令功能，命令女儿必须嫁给他，表明父亲认为女儿的拒绝是毫无理由的。
例（9）同样是疑问语气，但显然父亲并没有想得到女儿的回答，而是用疑问语气表达陈述，强调他对两位年轻人的看法，认为莱赛德无法跟狄米崔斯相比。
以上三处语气隐喻的使用，活灵活现地描绘了父亲专横和霸道的性格特征。
同时也从侧面反映了雅典当时的家庭统治非常严格，妻子、孩子、仆人，都必须严格遵守自己的规定。
孩子们一定要遵循父辈，而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例（10）中荷米亚用疑问的语气，实际上却是要求父亲念及父女之情，成全她的爱情，表达的是命令的功能。
语气隐喻在此处的使用强烈控诉了她对父亲专横统治的不认同，以及她对爱情的坚定和执着。
在全剧中，这种隐喻的使用也能巧妙而深入地升华主题：情侣们通往爱的道路上的障碍就是要和遵守父辈的规则作斗争。
他们年轻、热情、渴望真爱，那就必然要引起麻烦，但他们无所畏惧，这些推进了剧情的进一步发展。
第二部分精灵的出现使整个故事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精灵把施有魔法的鲜花汁液滴在睡着的拉山德的眼皮上，他醒来时一眼看见的是误闯进来的海丽娜，因此“移情别恋”，对海丽娜大献殷勤，这让痴情的荷米亚伤心不已；而狄米特律斯醒来时一眼看见的恰是被精灵引来的海丽娜，因而“旧情复燃”，这让可怜的海丽娜苦恼万分。
两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如今一个被悲伤逼得要发疯，一个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于是开始恶意地揣测甚至中伤起对方。
而另外两个痴情的热血青年又在愤怒中为海丽娜而决斗。
此部分4个年轻人的对话一共有12个话语轮，语气隐喻16处。
如下面4个例子的斜体字部分：(11)Demetrious: Do I speak you fair? Tell you, I do not, nor I cannot love you. 我曾经向你说过好话吗?告诉你，我不爱你，而且也不会爱你。
喔，为什么我生下来就被每个人嘲笑，而不被尊重？年轻人，这还不够吗？一个女子被一个男人拒绝，还得忍受另一个男人的揶揄。
为什么你要以为我的求爱不过是嘲笑你呢？我只是希望你爱我罢了。
(14)Hermia: Oh, Am not I Hermia? Are not you Lysander? What’s going on?噢，我不是荷米亚了吗？你不是莱赛德了吗？为什么变成这样？例（11）中狄米崔斯的话语用疑问的语气表达了陈述的功能，目的是斩钉截铁地告诉海伦娜，他所爱的不是她。
语气隐喻的使用，突出狄米崔斯开始时对海伦娜的冷酷无情，与他在下文中因为魔法的驱使而深深爱上了海伦娜所表现出来的热情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而突出了《仲夏夜之梦》的喜剧效果。
例（12）是海伦娜在听到拉山德对她求爱之后所作出的反应。
语法上连续的三个疑问语气，表达的却都是陈述功能，通过语气隐喻的使用，强烈地表明自己不愿意被人嘲笑，而应该获得应有的尊重。
海伦娜深陷对狄米崔斯的单恋中，而此时深爱她的好朋友荷米亚的拉山德却向她示爱，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迷惑、痛苦而无奈。
语气隐喻细腻地表现出这种微妙的心理情感。
例（13）是被施魔法后的拉山德进一步向海伦娜表达爱意，用疑问的语气表达陈述的功能。
此处隐喻的使用是为了强调自己的爱是真诚的。
魔法的力量无穷，使拉山德“移情别恋”，逐步把全剧推向高潮。
例（14）连续两个语气隐喻的使用，都是疑问语气表达陈述功能。
她要表达的实际意思是：“我是荷米亚，你是拉山德，我们两个是相爱的。
”荷米亚无法相信爱人的背叛，跟她一起私奔的拉山德竟然爱上了好朋友海伦娜，这让她悲伤气愤，苦恼万分。
语气隐喻再一次突出喜剧爱情的主题。
第三部分魔力得以解除，两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一部分4位年轻人和荷米亚父亲的话语共有8轮，语气隐喻的使用出现了4处。
如：我也是，现在，我只想知道狄米崔斯是否还像梦中那样的爱着我？嗯，既然狄米崔斯不娶你，我也不再反对你嫁给莱赛德。
现在，你们这些恋人，我们回家吧？例（15）是“非一致”的表达，语法上是陈述语气，表达的却是提问功能。
魔法解除，4个年轻人从睡梦中醒来。
海伦娜对于梦中狄米崔斯对自己的热爱感到不确定，不真实，于是用了陈述的语气，目的是试探性地作出提问。
这样一来，语气隐喻就惟妙惟肖地把一个年轻女子渴望真爱、渴望幸福的心情表露无疑。
例（16）是荷米亚父亲的话语。
得悉狄米崔斯爱的是海伦娜，而并非自己的女儿，父亲终于同意了荷米亚和莱赛德的婚姻。
父亲态度的转变，反映在语气隐喻的使用上。
此句是疑问语气，表达的是命令功能。
父亲要求四个年轻人跟他回家。
相对于生硬的祈使语气，父亲选择了较为柔和的疑问语气来表达相同的命令功能，这与第一场中父亲的强硬态度形成对比，与全剧的发展是相吻合的。
每个人都找到真爱，全剧以快乐的结局而告终。
四、结语英语对话通常是由小句的语气向前推进的，而语气的使用又与其所表达的言语功能有对应的关系。
当言语功能不由对应的语气来表达的时候，就形成了“非一致”的表达，即语气隐喻。
从对《仲夏夜之梦》主人公对话的分析，我们发现语气隐喻较多地出现在人物话语当中。
语法隐喻可以帮助说话者达到自己的说话目的，对于体现人际功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通过语气隐喻理论分析文学作品，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作品中人物的性格特点、心理活动和作品的主题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