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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隐喻理论的再思考

2010年第3期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No 13 2010总第245期Journal of 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Sum No 1245 [收稿日期]2010-01-24 [基金项目]吉林省教育厅大学英语教改项目(301070031434) [作者简介]王晶芝(1966-),女,吉林长春人,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教授,东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杨忠(1949-),男,吉林永吉人,东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语言理论研究】概念隐喻理论的再思考王晶芝1,2,杨 忠1(1.东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吉林长春130024;2.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摘 要]传统的隐喻理论认为隐喻是一种修辞手段,认知语言学的概念隐喻理论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手段,更是人们借助已知事物认识未知事物的普遍性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

在分析概念隐喻理论的基础上,探讨概念隐喻理论对认知语言学的贡献、概念隐喻理论四要素之间的辩证关系和概念隐喻理论发展的局限及其前景预示之后发现,概念隐喻理论对语篇这一语言现象具有独特的解释力。

[关键词]概念隐喻;映射;认知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H03[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6201(2010)03-0099-04 在认知语言学领域内,隐喻是一种重要的语言现象,也是语言学界一个很热门的研究话题。

隐喻因与日常话语和思维的密切关系而吸引了哲学、语言学、心理学、文学等学科的注意,学界对隐喻进行了大量研究工作并取得了丰硕成果。

这些研究范畴涉及隐喻的许多方面,如隐喻的本质、隐喻的形式特征、隐喻的理解、隐喻的功能以及隐喻的工作机制等等。

在传统隐喻理论的基础上,语言研究者应对现代隐喻理论研究的现状及其发展有较为清楚的了解。

一、概念隐喻理论对认知语言学的贡献人们发现在科学思维中,在对新概念的探索和阐述中,隐喻是一种重要的工具和手段。

因为人类要认知周围的世界,探索未知的领域,需要借助已知的概念系统,并将此“映射”到未知的领域,以获得新的知识和理解。

概念隐喻理论的思想是Lakoff &Johnson 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中提出来的。

莱可夫和约翰逊认为:“隐喻渗透于日常生活,不但渗透在语言里,也渗透在思维和活动中。

我们借以思维和行动的普通概念系统在本质上基本上是隐喻的。

”这样的隐喻被莱可夫和约翰逊等称为概念隐喻。

此外,在语篇层面上,一些学者注意到了隐喻的语篇认知作用问题,如格特利和束定芳等,但他们尚未对该领域进行深入系统的研究。

“隐喻在宏观思维过程中的作用是什么?如果能够揭示隐喻在语篇中的作用和机制,我们就能更有力地验证人类思维是否真正隐喻化,弄清隐喻化的程度以及隐喻化的方式等。

”[1]虽然隐喻研究的成果很多,但其中反映隐喻实质的基本理论只有三个,其他均为这三个理论的演变。

这三种理论分别是替代理论、比较理论和互动理论。

隐喻中的替代,严格地说,指将一个事物直接替代另一个不相干的事物,或者用不同词语来表达这种替代关系[2]。

“替代论”认为,在生成隐喻的时候,喻体被用来替代本体,本体是真正的内涵,喻体用来使语言更具吸引力。

在“Maybe the story will evaporate overnight.”(也许这个故事一晚便会蒸发)这个隐喻中,“蒸发”被用来替代“消失”、“无影无踪”等实质性的词语。

“替代论”的本质是隐喻不能直接表达意义。

因此,“Maybe the story willevaporate overnight.”是间接地指代“消失”,因为无论从逻辑上还是从措辞上看,人们都不能把“故事”和“蒸发”并列起来。

“比较论”认为,隐喻的两个成分之所以能建立联系,在于通过比较两词的语义特征,发现两者之间存在相似关系。

也就是说,喻体和本体有相似之处,比喻的意义就在于那一组在语境中被确定的相似点。

比如“人是狐狸”这个隐喻的意义是:人和狐狸具有一些相同的特质。

“比较论”认为,隐喻的根本就在于相似性,这种相似性是预先存在的,隐喻就是设法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些相似点上来。

“互动论”是里查兹(Richards )于1936年在他完成的《修辞哲学》一书中首先提出的。

所谓“互动”,是指隐喻中的两个词义互相影响和互相启示才能把握其意义。

如:“对牛(某人)弹琴”,一方面要求所谈论的某人不是任何别人,而是一位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另一方面所谈论的牛不是特殊的牛,而是一般的牛,因为在一般意义上说,牛是不会欣赏音乐的。

只有这两个因素互动,才能构成隐喻意义,即某人像一般的牛一样,对音乐没有反应,不能鉴赏音乐的美妙。

这个理论把本体和喻体看作相关的常识系统。

在比喻中,与喻体相关的一些常识性构项被应用到本体上,从而改变本体的常识系统。

“互动论”并非简单地把本体“比作”喻体,而是把本体“看作”喻体。

两者的互动过程被视作喻体对本体的“过滤”过程。

关于隐喻的本质,很多学者如廖美珍等持喻体和本体“相似”观。

他们认为,无论隐喻多么富有创新性和奇特性,无论隐喻创始者如何试图“陌生化”,本体和喻体之间一定有相似之处。

没有这个前提,便没有隐喻的基础。

隐喻是人类一种基本的认知方式。

人类概念系统中的许多基本概念往往是隐喻性的。

隐喻作为人类概念系统中深层次的核心概念,对人类日常的思维方式和话语表达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可以说,隐喻是人类组织概念系统的重要基础。

从认知的角度可以看出概念隐喻理论对认知语言学的贡献。

安格迩(Ungerer)和斯密特(Schmid)认为通过长期建立的常规关系而无意识进入语言的隐喻才是最重要的。

隐喻不仅是语言表达思想时既经济又有效的手段,更重要的还是思维和认知的工具。

莱可夫把隐喻看作是人们思维、行为和表达思想的一种系统的方式,(metaphorical concept or con2 ceptual metaphor)。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往往参照他们熟知的、有形的、具体的概念去认识、去思维、去经历,从而在对待无形的、难以定义的概念时,就形成了一个不同概念之间相互关联的认知方式。

在一定的文化中,隐喻概念已经形成为一个系统的、一致的整体隐喻概念体系,在人们认识客观世界的活动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二、概念隐喻理论四要素之间的辩证关系考证(一)始发域和目标域始发域和目标域是概念隐喻中最重要的两个基本要素,一般说来,始发域较具体,目标域较抽象。

始发域又称始源域。

王文斌指出,始源域有多种实现方式。

我们可以从始发域的语言表达形式、始发域的来源、始发域的心理假设和始发域的概念场这四个方面入手对其进行研究。

研究发现,始发域的语言表达形式除学者们一般认为的动词性隐喻、名词性隐喻、形容词性隐喻之外,还有量词性隐喻。

在考察始发域的来源时,我们发现,隐喻不单单是以具体隐喻抽象,而且还存在以具体隐喻具体、以抽象隐喻具体和以抽象隐喻抽象的不同隐喻。

在现代隐喻中,具体始源和抽象始源并存,而且隐喻在本质上是抽象的,是一种心理假设或虚拟。

而始源域的延展是始源域概念场作用的结果[3]。

根据莱可夫的观点,一个域要充当隐喻的始发域,其理解必须独立于隐喻[4]。

不言而喻,要确定始发域和目标域,就需要区别两个概念:非隐喻概念和隐喻概念。

如果一个概念是非隐喻的,那么这个概念就是由它本身建构的,并通过其自身被理解,而不是通过引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去建构它、理解它。

例如,我们在认知狗的外形时,通常不是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域通过映射去认识它,因此我们对“狗”的部分概念化是非隐喻的。

如狗有四条腿、会摇尾巴、会伸舌头。

当然,我们也可以通过隐喻来认识这些非隐喻概念,如尾巴是狗的旗子,狗会摇旗向我们示意。

但这并不能说明不通过非隐喻的手法我们就不能把狗的尾巴理解为狗尾巴,这是其一;其二,这样的理解也并非是常规化的、无意识的,“尾巴是旗”这个隐喻不是我们概念系统中对狗尾巴的常规隐喻概念。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狗尾巴的常规概念是非隐喻的。

但是,当说狗“忠诚”时,我们是通过人的特征去认知狗的一个本能特征,是通过隐喻把狗的这个本能特征概念化为“忠诚”的。

从这个意义上说,狗的部分概念是隐喻的。

因此,一个概念在某些方面可能是通过隐喻来建构和理解的,而在另外的方面却不是。

那么,我们如何确定一个概念的哪些方面是隐喻的,哪些方面是非隐喻的,即一个概念在多大程度上是隐喻化的?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5]。

莱可夫认为以下几点可作参考:(1)空间概念,如“上/下”、“前/后”、“里/外”和“远/近”,比如“上”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动作,而是我们相对于地球引力的直立姿势的动作集合;(2)具体的、直接的经验是非隐喻的,例如树、石头、胳膊、腿;(3)常规理解的、日常的、身体的和社会的经验概念,例如离开、旅途、植物、火、睡觉、白天和黑夜、热和冷、财产、负担、地点,这些都可以充当隐喻的始发域。

但我们觉得这些概念中有的似乎不是很具体,例如旅途有多种多样,为什么莱可夫说它是具体的,并且能充当始发域呢?莱可夫和约翰逊作了如下说明:“一般说来,隐喻概念不是从具体的意象(例如飞、爬、走路等)来解释的,而是从属范畴来解释的(例如经过)”[6]30。

莱可夫详细区分了基本层次概念(basic-level concepts)、上层概念(superordi2 nate)和下层概念(subordinate)。

例如:走、跑、吃、喝是基本层次概念,移动、摄取食物是上层概念,而溜达、品尝、呷是下层概念。

总之,把概念隐喻的工作机制定位在上位层次,是与以莱可夫为代表的一些认知语言学家们所秉承的两个承诺———“概括的承诺”和“认知的承诺”相一致的[7]。

英德伽指出,所有知识都是隐喻的。

尼采认为,所有语言都是隐喻的。

由此可见,隐喻在语言中存在的普遍性是不言而喻的。

语言隐喻可以是整个篇章,可以是一个语段,也可以是一个句子,还可以是一个短语或一个词。

本文在此所谈的语言隐喻将聚焦于语言中的隐喻语篇。

(二)经验基础和映射隐喻研究的证据表明,抽象事物的认知规律实际上是建立在人类的基本经验基础之上的,而基于经验之上的概念化并非是杂乱无章的。

隐喻概念与莱可夫和约翰逊所称的“概念蕴含”的三个层次之一相对应,也就是“现象逻辑层次”,它包含我们能感知的任何事物,特别是我们自己的精神状态或身体,周围环境和身体以及社会活动。

在这个层次上,我们能说出经验的感觉,经验的显著特点,思维呈现的方式。

也正是在这个层次上,我们能对所感知的和所经历的事物进行范畴化,从而获得认知范畴。

因此,始发域的隐喻映射实际上是从某个特定的基本层次范畴,或在该层次范畴之上或之下的范畴里挑选与目标域相匹配的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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