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舒婷诗中的自我形象路亚宁【内容摘要】:舒婷是我国“朦胧诗”发展过程中的一位突出人物,她就像一颗璀璨的明星,在80年代的诗坛,呈现出了一个崭新的自我,使“现代派”诗达到一个巅盛时期。
舒婷的成就有其独特的历史背景,因而她的诗作必然具有张扬着自己独特个性的方面,即一个特殊时代的一位女作家对世事的洞察和对待文学的感悟。
她对艺术进行多方面的探索,采用多种手法,大胆革新,直插个体灵魂的深处,令整个诗坛耳目一新。
本文力图从舒婷创作“朦胧诗”的时代背景探寻她对诗文学创作转折的原因,经过对其作品的分析从中演绎出她的自我形象、艺术形式和抒情形式的变化,进而探寻她及其朦胧诗在我国文学史上的作用和地位。
【关键词】:自我形象艺术形式抒情形式舒婷,作为80年代初诗坛上升起的一颗新星,与其他“朦胧诗”的成员一起,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一种“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
由大时代的歌颂转向了自我的吟唱。
“他们不屑于做时代精神的号筒”,“有屑于表现自我情感世界以外的丰功伟绩”,“回避……我们习惯了的人物的经历,英勇的斗争和忘我的劳动场景;”“不是直接去赞美生活,而是追求生活理解在心灵中的秘密。
”“诗中出现的‘自卫’”。
【1】对人的关注继“五四”之后有一次被提出来。
在我们看来,舒婷的诗所表现出来的情感体验实在是一种生命情感的原型。
人不再是群体,而成为个体。
对自我的认同和对个性价值的尊重,是舒婷的核心。
无论是从内容,还是形式上,进行了大胆的反抗。
一代青年的形象出现在诗中,有理想,有追求,怀疑过去,展望未来,对爱情的礼赞,是舒婷早期诗中最突出的内容。
1982年以后舒婷转向了理性的思考,更加显得成熟。
一、诗中的自我形象不同时期,以“自我”为核心构成了鲜明的抒情形象。
在舒婷等一代新人的诗作中,开始从外在描述转向内在体验的倾诉。
“中国的诗人们不仅开始对诗进行政治上的思考,也开始对自身规律进行认真的回想”。
【2】徐敬亚这样断定,诗歌转向了自身,更多的转换为对个体的关注。
他的诗作中,强调人的独立,肯定自我的创造精神。
1、早期诗中“反叛者”的形象。
面对复杂变化莫测的生活,“一代人”的理想的幻灭,对欺骗他们的社会进行控诉,对以往的一切进行大胆的否定,态度决绝,情感强烈,饱含着悲痛和力量,对未来怀着坚定的信念,这是舒婷早期诗作中营造的“自我”。
如诗作:“为一个诺言而信守终身?∕为一次奉献而忍受寂寞?∕是的,生命不应当随意挥霍∕但人心有各自的法则”理想的被欺骗,失去的岁月不在,诗人更多的是谴责,而不是温情。
个人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而不是被强迫。
《人心的法则》可以看作是诗人的“自白”,“为一朵花而死去∕是值得的∕冷漠的车轮∕粗暴的靴底∕使春天的虹彩∕在所有眸子里黯然失色∕既不能阻挡∕又无处诉说∕那么,为抗议而死去∕是值得的”。
这是最强烈的反抗,大胆的喊出。
写于1979年8月的《遗产》中以“我”象征祖国,对自己进行了无情的揭露,谴责自己,进行反思。
“给我你留下了仇恨∕并非要你∕恨一切东西。
不要恨那因我的血∕颜色变深了的土地;∕不要恨无知觉的弹头;∕甚至那在枪托下∕簌簌发抖的手臂。
∕恨皂白不分的黑暗吧!正因为它,才有一个天真的青年∕朝着哺乳过他的胸口,扣响罪恶的扳机。
”舒婷对“文革”的反思,很明确,将责任归于那个时代,而不是整个国家。
情感浓烈,直接抒发,很少遮掩。
舒婷营造的自我更多的不是控诉,而是对未来的希冀,使我们看到一个对未来充满坚定信念的诗人。
诗中这样说,“孩子,不要忘记,∕我留下了∕比恨百倍强烈、千倍珍贵的东西,∕那是爱情,不变质的爱情,而且真诚无比。
∕爱给你肤色和语言的国土,尽管他暂时这么冷淡贫瘠;∕爱给你信念是你向上的阶梯∕可能她表面好想把你抛弃;∕爱阳光;爱欢笑;∕也爱每一声∕发自肺腑的叹息。
∕孩子们,同时珍爱你自己:是灵魂如洗,心真如玉。
”生活的磨练,更是她看到了希望,面对新的时代,新的制度,新的观念,诗人展示给我们的是一个对未来满怀信心的“自我”。
诗人之所以会有如此坚定决绝的反抗,这与诗人的个人经历有关。
诗人1969年下乡插队,1972年返城当工人。
面对生活的打击,一代人理想的破灭,充满各种矛盾。
在面对大海的遐想中,看到的是,“有过咒骂,有过悲伤,∕有过赞美,有过荣光。
∕大海——变幻的生活∕生活——汹涌的海洋。
”《致大海》对变幻莫测的生活作了形象的阐述“这个世界∕有沉沦的痛苦,∕也有苏醒的欢欣。
”刚刚过去的阴影,诗人和其他许多诗人一样,有的是悲愤,有的是痛心。
在1975 年,“文革”还未结束,《初春》像一只报春的燕子,预报了那“还有寒意”,但“那最美好的一刻,∕许会在一夜间辉煌地来到!”写于1976年的《当你从我窗下走过》,明显地可以感受到诗所传递的寒冷的信息。
诗内的诗境与诗外的社会环境相吻合,与诗人坎坷的身世和心境相吻合。
“父亲错划为右派后忍痛与母亲离异,母亲忧伤过度早逝,诗人多年插队生活的忧郁以及返城后多年待业的苦恼,诗人的小屋,是‘狂风推进的一叶小舟’”。
小屋里的灯是“城市的夜话里‘一点漂流的渔火’”。
“感受着明里暗里的夜色”。
【3】现实中的诗人,经历了动乱,失望而走向苏醒,诗人迸发出了坚实的低吟:“但我并没有沉沦——”,《船》是对生活的宣言书,开始重新面对生活。
早期诗中,“有沉沦的痛苦,∕也有苏醒的欢欣。
”个人在时代中,自我情感冲突与对立,“从海岸到巉岩,∕多么寂寞我的影;∕从黄昏倒夜阑,∕多么骄傲我的心。
”个人与祖国一样,大梦初醒,感受不到人与人之间的理解,但是强烈的忧患意识与伤心的使命感又是诗人把个人的悲喜与视觉的感知结合起来,在国家与民族的历史发展中不断寻求和确定自我的位置和价值。
《土地情诗》、《在诗歌的十字架上》全以个人浓烈的情感灌注。
诗人与祖国大地融为一体,在其《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会唱歌的鸢尾花》中,我们看到了一个“迷惘的我,沉思的我,沸腾的我”,《群雕》与同时代的人一起期盼现代化的到来。
时代给了大家太多的苦难,但在苦难中寻求新生,与顾城的《一代人》一样,“痛苦使理想光辉”,代表了舒婷的个性。
舒婷与所有受过“文革”迫害的青年一起大胆地、坚定而执着地反抗过去。
《这也是一切》用十三个“不是一切”否定过去,而且指出未来与现在的关系“一切的现在都在孕育着未来,∕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与它的昨天。
”《一代人的呼声》喊出了所有青年的心声:“我要求真理!”过去可以饶恕,今天绝不允许历史的重复。
青年们是“寂寞”的,“令人气闷”的诗得不到理解。
《献给我的同代人》做了明确的回答,“为开拓心灵的处女地∕走入禁区,也许——∕就在那里牺牲∕留下歪歪斜斜的脚印∕给后来者∕签署通行证”。
八、九十年代,他对自我和生命有了不少更加深刻的发现,这一切无疑在他个人创作历程上标志着新的高度。
2、爱情诗中的自我形象。
舒婷历来最为人称道的是她的爱情诗。
爱情诗展示给我们的新一代女性的爱情观,保持个人独立的地位,不再是对男性的依赖,爱有条件,男女必须旗鼓相当,值得去爱,而一旦确定对方值的去爱,便全身心地投入,这就是女性的自我意识和心中的理想爱情模式。
代表作《致橡树》可以看作是女性追求自我呼声的宣言诗,是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标志。
“我如果爱你”五个字大胆喊出,表达很直接。
爱情在女性的眼里,不再是盲目、感性、无条件的了,而是走向理性,走向成熟。
这五个字贯穿着浓厚的自我意识。
在爱情中男女双方应当是彼此独立的,女性不再是一种附庸,而应当保持独立的人格。
诗人用木棉与橡树对立的意象,包含了丰富的寓意。
女性不仅在男女双方应当永远分离的状况下,应当是一棵独立向天的大树,即使在男女双方终身相依的精神领域里,也应当保持自我精神世界的独立完整性,诗人不仅在爱情中提出了自我意识,还以自我意识提出了理想爱情的模式,即:男女双方应是平等的。
男性有男性橡树般的刚强、勇猛、锐利,“像刀,像剑,也像戟”;女性便应当有女性木棉般的热烈、柔韧、厚重,“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只有双方具备了相匹配的能力,才能互相支持,分担苦难,共享人生。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在爱情中追求平等,可以说唤醒了一大批人,这也是许多青年女子在当时社会条件下追求的,能正确给男女在爱情中定位,大胆地追求社会进步。
纵观千百年来的爱情悲剧,究其根本原因,几乎都是女性在爱情中迷失了自我,才导致的。
舒婷对爱情在自由的基础上赋予了新的内容:平等。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题目中用“致”是一方对一方的倾诉,不仅表达了对爱的坚定和炽热的追求,更表达了对爱的理解和信念。
舒婷的诗不同于以前的爱情诗(除民歌外),都写得含蓄、优美、充满忧伤。
也不同于“湖畔诗派”的一味浅吟低唱,而是直接呼唤,“文革”过后,是舒婷第一个大胆地欢呼着爱情,敢于背叛几千年的传统,赋予爱情新的含义。
她的爱情诗中,体现了新一代的女性形象,大胆地追求爱情,说出“我爱你”。
这带给人们的是震惊,毫不遮掩,毫不保留地将自己最美好的情感奉献给心上人。
《雨别》诗中运用口语,直接抒情,“我真想甩开车门,向你奔去,∕在你的宽肩上失声痛哭:‘我忍不住,我真忍不住!’”浅显明白,满含深情,一个痴情女子的形象已跃然纸上。
《无题(1)》虽运用无题,但题旨很明显,与《自画像》一道,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多情而又活泼可爱的姑娘,小鸟依人,“她是他的小阴谋家”,传达出的不是满含泪水,痛定思痛的形象,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生活中的自我对爱情的真实感受“招之不来,挥之不去,∕似近非近,欲罢难罢。
∕有时像冰山;∕有时像火海;∕有时像一支无字的歌,∕聆听时不知是真是假,∕回味时莫辨是甜是辣”。
“文革”以前的当代文学,受政治的影响,侧重于将个人融于群体当中,即便是爱情也带上了政治色彩,较少对个体的关注。
爱情在文学作品中则成为政治的附庸,但随着“文革”后思想的解放,个体生命的关注,爱情在文学作品中才有了独特的地位。
“一些中青年诗开始主张写”,“是有现代特点的我”,“我们轻视古典诗中那些慷慨激昂的‘献身宗教的美’”。
他们坚持“人的权利,人的意旨,人的一切正常的要求,主张诗人首先是人”。
“自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公民。
”【4】个体生命的正常欲求得到了理解,才有了舒婷的爱情观。
《礁石与灯标》是对爱人一声声真切的嘱咐,诗中运用了四个“亲爱的”,祝福爱人。
《神女峰》与《奔月》是对自欺欺人千古以来贞节牌坊的叫板,对五千年来贞节观的反叛,人都有爱的权利,何必如此看重名节。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户头痛苦一晚。
”这是千百年来女性发出的最强音:对爱情、对生命应有一个普通人的权利。
舒婷的诗歌已被作为歌曲演唱出来,也正是对他的诗歌的一种肯定,肯定其对社会的价值,有激励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