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庄子的政治思想摘要:庄子是先秦时期的唯心主义大家,他的政治思想是他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在中国古代政治思想的形成、发展过程中不可忽略的一部分。
庄子主张统治者治世要使人恢复人之常性,实行无为而治,使社会回归到至善至美的自然当中,恢复混乱之前的正常状态。
虽然其治世方案是消极的甚而有些颓废的逃避感觉,但对于我们现在的生活依然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关键词:当时的社会环境;理想的社会;政治本于常性;无为而治庄子(前369 -前286年),姓庄,名周,宋国蒙(今河南商丘,一说今山东曹县)人,是战国时期一位著名的隐士,也是思想,哲学,文学的集大成者,继承并发展了老子的思想,后世将其与老子并称为“老庄”。
而从古至今,世人看庄子,总是在一个“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飘渺境地,深刻而又虚无,让人捉摸不透。
研究庄子哲学思想的人颇多,但是研究其政治思想的人并不算多。
不过其实,他对政治的理解也是有其独到之处的,是他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的政治思想并不简简单单的就是世人所理解的“无为”二字,而是在他认清了政治为何物之后,才认定了政治不可为。
一、当时的社会环境庄子所处的战国时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充满变革的时代。
以“礼”为根本制度的政治格局,在绵延了数百年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走向崩溃的边缘,社会生活也随之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战国之前的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间,弑君三十六位,亡国五十二次,大小征战不计其数。
其间既有诸民族之间的大争斗与大融混,又有中原诸侯之间的争战屠戮,骨肉相残。
整个社会礼崩乐坏,民不聊生。
”[1]所以后代史家说“春秋无义战”。
就在这样的争斗兼并中,诸侯的数量越来越少,到了战国时代,主要只剩下七雄:东齐西秦,南楚北燕,中原韩赵魏。
七雄虎视天下,其战争的规模之大、杀戮之酷,前所未有。
在这二百四十八年中,大小战争二百二十二次。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
”(《孟子·离娄篇上》)而司马迁在《史记·孟荀列传》中对当时的时代有如下的描述:“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强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
天下方务于合纵连横,以攻伐为贤。
”所以,频繁的战争是战国不可磨灭的一个标志,也是对庄子政治思想产生巨大影响的一个因素。
他也在《庄子·杂篇·徐无鬼》中明确地表达出对战争的不满:“夫杀人之士民,兼人之土地,以养吾私与吾神者,其战不知孰善?”而同时,“礼乐”文化丧失了它应有的社会和文化功能,不再能解决时代所面临的新的重大问题,即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处理自然、社会、个人之间关系,如何治理社会、国家,如何安顿人生等。
正是在重重社会危机和文化危机之下,催生了诸子百家学说的兴起。
[2]与此同时诸侯间的兼并战争愈演愈烈,受过“六艺”教育的士越来越成为各诸侯王争夺的对象。
《管子·霸言》篇说:“夫争天下者,必先争人。
”举贤任能成为时尚,墨子总结这一趋势时说:“尚贤者,政之本也。
”这就为身通六艺,怀有文韬武略的士人提供了一个展露个人才华的大舞台。
这种礼贤下士的社会风气,导致布衣卿相的局面产生,并为士人们带来了希望。
随之而来的是游说之风盛行和学派林立。
[3]各家各派都以天下为己任,注重事功。
同时又都很有勇气对世事和当政者指手划脚,评头品足,有时甚至到了谩骂的程度,谓“处士横议”是也。
而当诸子或奔走权门,言语汹汹,献计献策;或著书立说,畅言“世治”“世乱”、“有道”“无道”时,只有庄子躲在战国这个大舞台的背后,一边冷眼旁观着纷乱嘈杂的舞台,一边在给自己定位,给自己理想中的政治社会定位。
二、理想的社会庄子在《庄子·外篇·马蹄》中这样说到:“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
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
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雀之巢可攀援而窥。
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
恶乎知君子小人哉!”这是庄子对于自然的推崇,渴望摆脱一切回归自然的生活。
那么人回到自然以后,生活又是怎么样的呢?人民纯厚而又质朴,思想单纯,很少追求私利,看淡欲望,“民愚而朴,少私而寡欲。
”(《庄子·外篇·山木》)耕作只为填饱肚子,而不会去储备起来,给与别人什么也并期望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知作而不知藏,与而不求其报。
”(《庄子·外篇·山木》)人与动物的差别并不大,都很自然地生活着,“民如野鹿。
”(《庄子·外篇·天地》)行为端正却不知道这是义,互相友爱却不知道这是仁,为人诚实却不知道这是忠,举止得当却不知道这是信,人们出于本能而互相帮助,不认为这是什么恩赐,没有什么约束着人们的规范,只是自然地认为要这么做,“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蠢动而相使不以为赐。
”(《庄子·外篇·山木》)人们睡觉时安然恬静,起床时宽心自得,每天处在悠然自在的状态,“卧则居居,起则于于。
”(《庄子·杂篇·盗跖》)最终,庄子的至德之世,就是“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鸣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庄子·外篇·胠箧》)对于庄子的这种构想,很多人都觉得他是想要退回到远古的时代去,是一种历史的倒退。
但其实,这只是他想要逃避混乱的政治,回归到自然的那种没有政治压迫,没有道德约束的安宁生活中去的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基于这样的幻想,庄子渴望拥有保有常性的人的精神上的恬淡无欲,所以,对于政治,他也主张本于常性。
三、政治本于常性《庄子·外篇·秋水》这样说过,“牛马四足,是谓天,落(络)马首,穿牛鼻,是谓人”。
意思是说,牛和马有四足是生来的模样,这是人所不能改变的,是天意,络马首、穿牛鼻,这是人的作为,它破坏了天,把人为的东西强加于自然之上,这就是人。
在《庄子·外篇·马蹄》中庄子又说到“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
”人的常性是穿衣、吃饭与其他人不亲不远,生活自由自在,这是人的一种无意识、无目的、无欲望的自然状态。
因此常性,就是人的自然本性。
庄子理想中的“真人”就是保持住了常性的人:“其寝不梦,其觉不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
”“不知说(悦)生,不知恶死。
其出不,其入不距,然而往,然而来而已矣。
”(《庄子·内篇·大宗师》)这样的人,睡着了不做梦,醒了也没有甚么忧虑,吃饭随味而安,情绪平稳无波;不知生的快乐,也不知死的可怕,自然地生下来,自然地死去。
《庄子》中提到的“真人”、“至人”、“神人”都是这样的人,庄子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保持了常性,才符合“道”。
[4]而在《庄子·内篇·应帝王》中,庄子也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来告诉我们不顺着常性的结果: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
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
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
”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南海的大帝儵与北海的大帝忽常常相会于浑沌之处,中央的大帝浑沌款待他们十分丰盛,儵和忽在一起商量报答浑沌的深厚情谊,说:“人人都有眼耳口鼻七个窍孔用来视、听、吃的呼吸,唯独浑沌没有,我们试着为他凿开七窍。
”他们每天凿出一个孔窍,凿了七天浑沌也就死去了。
而到了这里,我就想起了在书上看到的“自组织理论”的一个著名论据“豪猪理论”。
在寒冷的冬天里,有一群豪猪,为了相互取暖它们挤在一起,但每只猪身上都有尖利的刺会相互炸伤,于是大家又相互分开,可隔得太远了,又会很冷。
所以它们面临两个矛盾的问题,似乎是无法解决的。
但是豪猪会通过不断地聚拢、分开、伤害、调整,最终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既不太近、也不太远,既不会相互刺伤太深,也不会让热量散失太多。
[5]这就是没有人教会豪猪的,是他们自己顺应着自然,自己尝试出来的,并且因此受利。
所以,其实庄子认为治理国家最根本的就是顺应自然,“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
君原于德而成于天”(《庄子·外篇·天地》)。
这句话就是说,天和地虽然很大,但是运动和变化是均衡的,万物虽然纷繁杂多,但是其根本都是一样的,人们虽然众多,但是其主宰都是君主,君主管理天下要以顺应事物自然规律为根本而成事于自然。
理解到庄子的“顺应自然”,我们也就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朝三暮四”这个寓言了。
“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
’众狙皆怒。
曰:‘然则朝四而暮三。
’众狙皆悦。
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庄子·内篇·齐物论》)。
在桃子数量不变的情况下,根据猴子的需要来分配每次的数目,可以让猴子这么开心。
同理,如果能够根据人民的需要来治理国家,那么也就能够使人民过得更加安宁舒适。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想起唐平老师讲《政治学原理》时所说的,国家的起源那一部分,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国家的权力的产生是由于社会成分的复杂化,社会关系的非均衡状态,使得人们为了获得利益和生存资源而引发的阶级矛盾和冲突日益频繁和激烈。
原来的那种以血缘为纽带,依靠‘自然发生的共同体的权力’来维系,并以习俗为主要调整手段的社会整合机制已不足以建立正常的社会秩序了。
为了防止社会由于内部矛盾和冲突的不断激化而导致整个社会的毁灭,就需要一种特殊的社会力量。
这种力量通过集中化的、常设的、专门的机构来行使,它的作用在于缓和社会冲突,把冲突控制在一定的‘秩序’范围之内。
”[6] 通俗来说,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本来人们是生活在自然状态下的,但是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社会生活也在发生着变化,逐渐在平时生活中,人们会出现大小不一的矛盾,有的矛盾人们可以自己沟通解决,有的大矛盾又无法通过沟通自己解决,这个时候就需要有其他的人来帮助评判协调,而这个其他人也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应该是有权威的人。
这样就逐渐形成了政府,然后国家。
所以回到政府起源来看,政府最初只是为了协调人们之间的矛盾而产生,后来发展到当出现突发事件,自然灾害等时可以团结民众来一起应对,而不是要制定一系列的政策来约束人们的行为,控制人民的意愿。
因此,庄子的“政治本于常性”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根据,而要真正做到“本于常性”,庄子主张“无为而治”。
四、无为而治说到庄子的“无为而治”,就不得不提到老子,毕竟庄子是从老子的思想发展出他自己的无为思想的。
虽然都是无为,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差别的。
李泽厚说:“从表面来看,庄、老并称,似乎都寡恩薄情,其实庄、老在此有很大区别,老子讲权术,重理智,确乎不动情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庄子则道是无情却有情,外表上讲了许多超脱、冷酷的话,实际上却深深地透露出对人生、生命、感情的眷恋和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