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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童小说婉曲细腻诗意叙事的文化渊源

大 众 文 艺大58文艺评论要素在实践中的把握和运用,是艺术创者的审美意识、审美能力和创作水平的具体体现,它将直接影响其作品的内容和音乐性乃至艺术性的完美统一。

参考文献[1]杨荫浏:《语言音乐学初探》,《语言与音乐》,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年版,第42页。

[2]转引自格罗塞:《艺术的起源》,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216页。

[3]卢梭:《论旋律与和声》。

转引自汪流等编《艺术特征论》,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年版,第216页。

作者简介刘进军(1965—),广东省韩山师范学院音乐系副教授。

论苏童小说婉曲细腻诗意叙事的文化渊源黄志刚 黄 瓅(宜春学院人文与新闻传播学院 江西 宜春 336000)【摘 要】苏童小说强烈的江南文化意味,细腻诗意的叙事笔调,使他的小说与大部分先锋小说的格调迥然不同。

在苏童的叙事中,更多地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学以及西方精雕细刻的叙事方式,他的委婉细腻,他的魅力语言,以及他的文化传承,都向读者展现出了他独特的叙事魅力和美学气韵。

【关键词】先锋小说 苏童 委婉细腻 诗意 叙事苏童是20世纪90年代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作家。

在先锋派小说家中,苏童的创作不同于余华的冷淡血腥,不同于莫言的夸张赤裸,不同于残雪的诡魅梦魇,也不同于格非的纷繁细密,他运用婉曲细腻的诗意叙事笔调,在柔美的江南文化背景下,将江南水乡的纯净柔情与当代语境下的人文关怀自然地融为一体,将传统中国文化中的生命意识与现代小说叙事技巧紧密结合,在无一丝矫揉造作中为读者尽现中国传统叙事文化的独特魅力与现代先锋创作的美学气韵。

他讲求丰盈巧妙的叙事方式,“多情韵孕风流子,化作蜻蜓更忆花”,一幅美轮美奂的图景,朦胧、诗意、平静又不失风韵,就好比苏童在叙事上所呈现出的独特魅力,反复咀嚼,意境深远。

苏童的小说,无论是在谋篇布局上,还是细节处理上,还都常常带有强烈的回环往复的象征意蕴。

他对女性心理细腻的描写也深得诗歌作品含蓄空灵的制造意境之手法,所以在精准的心理刻画里饱含着浓浓的诗意特征。

苏童的小说的语言,于婉曲叙述中显现出诗性特征。

苏童擅长在他的语言中构建虚拟的意向关系,将现实毫无保留地加以呈现,是语言的一次自身的完全敞开。

他的语言深深恋念着语言原初的感性和原始的神秘魔力,不需要可以搞怪的修饰,就已成为最富有亲和力的诗性语言了,深入读者的内心。

所有这些积淀了他语言的一种叙述状态,可以说接近于心理学者马斯洛所说的“高峰体验”,从苏童含蓄诗意的文本中我们也体味出超越一切的和风细雨和愉悦、优美、宁静而纯粹。

“江南霏霏遣寂寥,门庭烟柳水迢迢”,细腻的诗意为苏童小说增添了一份特有的柔美和婉曲,造成苏童诗意叙事的原因,总体来看,主要是以下两个因素的影响。

一、对西方作家诗意文化的传承在对苏童的采访中,记者常常会问到这样一个问题:被你视为榜样的作家是哪几位?而苏童的回答往往十分一致,即福克纳、乔伊斯、海明威、福楼拜、马尔克斯、博尔赫斯、普鲁斯特等等。

的确,苏童1980年考入北师大,从此开始集中而大量地接触从西方涌入的作家作品,风格不一却各有特色。

苏童从模仿到形成自己的文风这个过程中,西方作家对他的影响是颇大的,我们依旧可以在苏童的作品中看到他们的影子。

乔伊斯,19世纪作家,写下巨著《尤利西斯》,成为20世纪小说史上最重要的小说之一。

苏童在对某些细节描述的把握上有着乔伊斯的影子。

在《文学讲稿》中,纳博科夫曾说:“尽管乔伊斯是个天才,但是他对令人作呕的事物有一种反常的爱好”。

苏童似乎也有着同样的爱好。

1《南方的堕落》中有过这样的描写:“有一条巷子叫书院弄。

我上学的时候每天从那里经过,看见弄堂口一年四季排着一长溜可恶的马桶。

它们在阳光下龇牙咧嘴,散发着难嗅的臭气。

”而《园艺》中更甚:“在霏霏晨雨中令丰来到了凤鸣路,这条狭窄而拥挤的小街对于令丰是陌生的,街道两侧的木楼破陋杂乱,而且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倾斜着,石子路下面大概没有排水道,雨水在路面上积成大大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漂着垃圾、死鼠甚至人的粪便。

”这些阴暗、潮湿、肮脏、糜烂、腥臭、神秘的意象在苏童的笔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示,而苏童和乔伊斯一样,并不是对作呕的事物有特别偏好,其实也是真实记录了现代生活确实存在的固有的一面,作为一个作家,他只是去揭示生活本来面目,去还原生活原初的真实。

对苏童叙事框架的建构影响很深的是另外一位作家——美国的海明威。

海明威的“冰山文体”赫赫有名。

所谓的“冰山理论”是海明威把自己的写作比作海上漂浮的冰山,用文字表达出来的东西只是海面上的八分之一,而八分之七是在海面之下,海面下面的部分就是作家没有写出的部分,是省略掉的部分,但这一部分读者却可以感受到,好像作家已经写了出来似的。

苏童在对小说故事结局的处理上常常采用海明威的“冰山理论”,从《妻妾成群》的结局到《红粉》的结局,从《园艺》的结局到《妇女生活》的结局,无一不采取了“冰山理论”,虽然用字不多,但是却留给读者广阔的想象空间和回味。

虽然简洁,但读者却正因为这份简洁读到了更加丰富的内容,被省略的内容对文本的理解不会造成丝毫的影响,反而可收到意料之外的审美效果,使作品基调更加婉曲,更加玄妙,这也就是马原对于“冰山理论”的内在质素的一种概括,即“经验省略”。

另外,海明威喜欢藏匿作者的声音,即小说几乎独立于作者之外,就好像是生活境遇本身在那里自己呈现自己。

苏童乃至于整个先锋创作群体偏好的“零度叙事”与其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习惯采取一个旁观者的态度,不夹杂个人的主观感情进行叙事,如此呈现的小说就和海明威的小说一样,不在乎为读者提供确切的人生图式,更注重的是呈示最为初始的人生境遇,呈现原生故事,而正是这种原生情绪中才蕴涵了生活本来的固有的复杂性、相对性和诸多的可能性。

这就是苏童进行小说创作的真正目的。

在苏童的自述中常常看到这样一个名字——塞林格,美国作家塞林格是苏童一度迷恋的作家,因为对他的迷恋,苏童接连写下了近十个短篇,包括《乘滑轮车远去》《伤心的舞蹈》《午后故事》等。

是塞林格让苏童意识到语言在小说中的价值,苏童曾说“大概是一九八六年左右或者更早一些,那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意识,就是感觉到小说的叙述,一个故事,一种想法,找到了一种语言方式后可以使它更加酣畅淋漓、出奇制胜。

”2所以,塞林格的语言一直为苏童所着迷,“塞林格唤醒了我,他的《麦田守望者》和《九故事》中的那种语言方式对我有一种触动,真正的触动,我努力地从他那儿学到了一种叙述方法,塞林格是对我写作有着直接帮助的作家。

”3 因此,我们看到了苏童用柔软、诗意、含蓄、细腻的语言为我们构造的一个又一个小说文本。

1951年,塞林格发表了他的代表作《麦田的守望者》,这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一部小说,但也是他最负盛名而经久不衰的作品,小说一经问世,便风靡全美。

从《麦田的守望者》就能看出塞林格独特的语言特色,而苏童的语言就有着和塞林格十分相似的地方。

总的来说,塞林格的语言比较松散和随性,擅用俗语、污秽语、俚语以及旧词新说的手法运用都十分精彩,而在前文中提及的关于苏童语言的陌生化也与旧词新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另外,在苏童的小说中,也常常看到大量的俗语和俚语,不仅为文本营造了与创作背景相适应的氛围,也使得作品更加贴近生活,拉近了与读者之间的距离。

大 众 文 艺59文艺评论每个作家在成长过程中都将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名家的影响,苏童也不例外。

无论是乔伊斯、海明威还是塞林格都曾经给予苏童很大的帮助,苏童从他们那里找到并定位了自己的风格。

其实,还不止这三位作家,例如,博尔赫斯的小说也给苏童以很大的影响,博尔赫斯的“迷宫叙事”使苏童深深陷入了他的迷宫和陷阱里,一种特殊的立体几何般的小说思维,一种简单而幽雅的叙述语言,一种黑洞式深邃无际的艺术魅力,这样的氛围综合影响形成了苏童的写作特点:含蓄诗意中透着一股深遂神秘的气息。

另外,和马原、格非、孙甘露这些先锋青年作家一样,苏童的作品也受到了福克纳、普鲁斯特、马尔克斯等作家的影响。

福克纳的想象,普鲁斯特的记忆模式,以及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都在他的作品上烙上了深深的印记。

二、姑苏文化的柔媚浸染姑苏文化是华夏文明在江南水乡孕育的一枝独秀,她筛滤了华夏文化阳刚、粗犷的因子,充分地继承弘扬了江南阴柔细腻的一面。

苏童生活在如此如画一般的气氛里,字里行间自然会透出婉转清丽、悠扬舒缓之感。

所以在先锋小说家中群体之中,说苏童是最具诗人气质的作家一点也不为过。

苏童擅写小城,擅写发生在小城中的故事,这无疑在整体上都为小说增添了不少诗意,无论是《妻妾成群》中陈府的建筑特色,还是妻妾们复古的妆容与扮相,都是一种诗意的体现,因为这是江南小城所独有的,要知道,有劳动人民集体创造并流传久远的民间习俗与民间艺术,本身便蕴涵着我们中华民族那虽历经风雨却依然充满浪漫幻想、诗意抒情的性格特征。

因为苏童对于小城细致的白描,那些民间的习俗,不仅丰富了我们的民族文化,也丰富了小城人单调的日常生活,并为平淡或苦难的生活增添了悠长的一丝回味与期盼。

其实,姑苏文化的渲染对于苏童可谓是一种写作的态度,用姑苏的文化谋篇,用姑苏的文化创作,以姑苏人特有的婉约和细致,水乡人的柔美与纯净,江南才子的敏锐和聪颖,在江南文化的雅致情趣下,书写着民间日常的生活情态,显示出悠远真切的意味,纯净感伤的凄美,使整个叙述都因为苏童的白描笼罩上一层淡泊而悠远的诗情画意。

姑苏柔婉纯净的文化在苏童的心里为其构造了一座小城,小巷蜿蜒、小桥玲珑,古雅的昆曲在耳迹唱响,一幅旖旎的水乡美景随曲声在眼前蔓延开来,仿佛可以隐约听见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秀美身影在朦胧细雨中渐行渐远。

所以,在这样的文化氛围影响下,纵然在书写残酷与平庸,苏童也总是要加入一些诗意与抒情的成分,用绮丽清新的诗性语言来缓解叙述与阅读的压迫感,使读者的视线由“人事的丑陋”转向“颓废的唯美”。

《城北地带》开篇就有这样一段描写:“化工厂烟囱是一种美丽的橘红色,苯酐的刺鼻的气味环绕着烟囱的圆柱袅袅扩散……有时也难免产生一种稚气的幻觉,他们认为那是一只奇异的芬芳刺鼻的烟囱,它配制了所有空气的成分。

”原本肮脏、沉闷的景象在苏童的笔下顿时变得有趣起来,细细读来,还能看出一丝唯美。

纵然有些颓废和破陋,但也因苏童的笔,衍生出另外一种美感。

像这样的唯美是如此频繁而又不刻意地出现在苏童的作品中,在用诗意的语言构筑的王国里来探究对人生的思索。

苏童的长篇小说《米》,讲述了一个关于欲望、痛苦、生存和毁灭的故事。

一个逃离饥荒的农民通过火车流徙到城市,最后又通过火车回归故里,这是一个人具有轮回意义的一生。

其实,一部《米》“是对种族历史中全部生存内涵的追根刨底的思索和表现,在这个农业民族所有的情感、观念和欲望中,‘米’实乃根之所在,五龙的苟活、发迹、情欲、败落和死亡,无一不与米联在一起,米是五龙也是整个种族永恒的情结,米构成了种族生存的全部背景、原因、内涵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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