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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OOC唐宋词与人生第二章 南唐词与李煜


的哀伤低徊;《子夜歌》“人生愁恨何能免”的强烈迸发,都直接用第一人称的叙说方式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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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内心情感,词的作者与抒情主人公合而为一。 李煜后期词,之所以能具有摇动人心魄的力量,就在于惨痛的现实使他的目光从男女
艳情移到了广阔的社会人生。所抒之“情”不再囿于男女之间,转而为社会人生中感发的复 杂情感。 至此,词体的抒情特征凸显出来。王国维《人间词话》云:
又来到囚楼,眼前惨淡月光下,他想起了南唐宫殿曾经拥有过的无数“春花秋
月”,那是“春殿嫔娥鱼贯列”(《玉楼春》)的春晨秋夕。“故国不堪回首”,却还是
回首。那宫中雕栏玉砌应还在吧,可是江山易主,如今“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浪淘沙》),只有自己身心憔悴,不复往日容颜。于是,结尾迸发出:“问君能
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主体内心透视出来的外在景物,揭示出人物内心的细微而深刻的变化。 冯延巳多写闺情离思,就内容题材与温、韦相差无几,但在发掘人物心境上表现出深
度和广度。再看他的《清平乐》:
雨晴烟晚。绿水新池满。双燕飞来垂柳院。小阁画帘高卷。 黄昏独倚朱阑。西南新月眉
弯。砌下落花风起,罗衣特地春寒。” 这首词下片末两句“砌下落花风起,罗衣特地春寒”,读到了什么? 此词从写春晚景色中见出人之心情。“双燕飞来”,暗示只身孤独。“画帘高卷”,盼
一、日夕唯以眼泪洗面
—— 国破身囚的悲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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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国破身囚的悲剧
李煜:(937-978),字重光,号钟隐,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史书记载他: 善属(zhǔ)文,工书画,丰额骈齿,一目重瞳子。
——宋·欧阳修《新五代史》 善书画,精通音律,工于诗词,才士也 。 丰颊骈齿,美男子也;一目重瞳, 乃异人也。古代史书上记载:造字的仓颉、圣人舜帝、西楚霸王项羽等都是“重瞳” 即一个眼睛里有两个瞳孔,异人之相。
二、“堂庑特大”的冯延巳词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冯延巳《谒金门》 这是冯延巳词的名句。“风乍起”,一“乍”字突出了主观的感受;“吹皱一池春
水”,一“皱”字形象生动,具有画面般的视觉效果。一“乍”一“皱”,写出了由静而动
的变化过程。风乍起时,晕皱的不只是一池春水,更是主人公的心境——一怀春心。词人以
李煜的人生可分为两个时期: 前期:贵为王室子弟,后做了十五年皇帝; 后期:以降王待罪之身被囚禁,后被毒杀。
从帝王到臣虏,这种人生的巨变和角色的转换,使李煜备尝了人世的深悲巨 痛,构成了他极为深刻的悲剧性生命体验。
2. 后期的亡国词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李煜,前期词反映宫廷生活,可说是花间 词风的余绪。
三、南唐词趋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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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至南唐词为什么趋雅了?
1. 传播环境之清雅 晚唐及前蜀词人,大多于市井的秦楼楚馆应歌填词,而南唐词实有别于此。 其词乐的承载和传播主体是教坊伶人和贵族家妓。这种妓乐歌舞环境,必然影响 士大夫倚曲填词的艺术品味。南唐君臣欢会、朋僚宴集,所制新词多涉雅趣而渐 脱去倡风,少了一些裾裙脂粉、花柳风月的描写。
第二节:抒情方式的转变 一、由“代言”到“自言” 南唐雅词,实为五代词之“变调”。变在哪里?这,主要在于它有意识地在叙述方式上 突破,为艳体小词注入了不同于以往的抒情新质。 民间曲子词经过中、晚唐文人的尝试及大力创制,提升了词的创作水平,但同时也带来 另一方面的不足,即“代言”体式对于词抒情功能的限制。韦庄词在花间词固有的艳情题材
刬(chăn)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李煜《菩萨蛮》
或认为此词所写确有其事。小周皇后名薇,大周后病重时,入宫侍候。后主 一见而心倾,而周薇也情窦初开,然碍于礼法,两人唯于月暗雾笼之夜尚可得 相聚。去约会时,怕木屐声太响,便提着金缕鞋,步于落花台阶。李煜前期的这 一类词写写宫闱韵事、儿女艳情,毫不逊色于花间艳词。 待到李煜被俘,囚禁于深院小楼,“日夕唯以眼泪洗面”,便唱出了心痛彻
二、南唐词趋雅 词至南唐渐趋雅致,这—点为词学界所不争。李清照苛责唐五代词为流靡之 音,而独以“文雅”推许南唐词。李清照《词论》云: (唐开元、天宝之后)郑卫之声日炽,流靡之变日烦……五代干戈,四海瓜分 豆剖,斯文道熄;独江南李氏君臣尚文雅。 “郑卫之声”:春秋战国时郑、卫等国的民间音乐。孔子云: “放郑声,郑声 淫。”(《论语》)将其斥为淫靡之音,弃之。汉经学家认为“郑卫之声”即《诗经》国 风中的郑风、卫风,因多写男女情爱,为淫辞情声。李清照苛责唐五代词,如花 间艳词为柔靡之音,唯独以“文雅”推许南唐词。 无论花间词还是南唐词,作为当时社会风尚和审美趣尚的载体,都烙上了晚 唐五代词共同的时代印记。但是,如果将二者一言以概之为本质趋同的风格,则 失之偏颇。若细而辨之: 花间词多“香软”的绮艳色调;南唐词更具“文雅”的婉丽风貌。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 伶工之词:乐工歌妓于青楼教坊、歌宴酒席之间应歌演唱的词。花间词于绮罗绣幌中供 乐妓演唱,应歌而作,为代言体,往往从男性文人自身的生活追求、感情寄托上想象和模仿 女性的生活情态和心理状态,绝少渗入或者淡化词人自己的情感。即所说的“男子而作闺 音”(清·田同之《西圃词说》)。南唐词抒情模式的位移,意味着词家主体创作意识的初步 苏醒,多作者个人情志的抒写。它由“代言”转为“自言”,消除了第三人称叙述方式带来 的隔膜,使词在抒情方面获得了极大自由度,人物情思的传达变得深致婉曲,被引向更纵 深、更幽微之处。 艺术风貌“文雅”的南唐词与花间有别: 应歌佐酒的娱乐功能逐渐消减;对酒当歌的抒情功能凸显出来。 由此,市井乐妓配乐演唱的“俗子之词”,逐渐变为文人士大夫抒发情志的“雅士之 词”。这,就是南唐雅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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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扉的亡国词: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起句,是一个痛不欲生的灵魂在呼喊。“了”,完结。“春花秋月”乃良辰美景,
李煜却挣扎地呼喊道:春花秋月啊,你什么时候才是个了结!因为昨夜,春风
掩国色”。可见,三位词人中对李煜的评价最高。
“粗服乱头”的美,是李煜词自然而无雕饰的美。刘鹗《老残游记序》云:“李
后主以词哭。”王国维《人间词话》云:”(后主词)是以血书者。”可知李煜的后期
词,字字从血泪中泣出。正因为如此,他不需要敷陈排比、词藻雕饰,只以清新
自然、白描的洗炼笔墨作直接抒泄。如这首《虞美人》,特别是末两句“问君能有几
自李煜唱出这两句,后世词人多以春水喻愁。如:
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欧阳修《踏莎行》
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秦观《江城子》
这三句以春水喻愁的词,欧阳修、秦观都不及李煜的“一江春水”意境深广。
秦观的词句,用深进一层的写法:即使那一江春水都是泪,也流不尽许多愁。似
乎更凄哀欲绝,但它有作痕,不及李煜词自然。
清·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
毛嫱,西施,天下美妇人也。严妆佳,淡妆亦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飞卿,
严妆也。端己,淡妆也。后主则粗服乱头矣。 周济以绝色“天下美妇人”作比,论晚唐五代词著名的三位词人:温庭筠,
严妆佳;韦庄,淡妆亦佳;“后主则粗服乱头矣”。“粗服乱头”后面还有四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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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OOC 联盟在线课程《唐宋词与人生》 (授课教案)
第二讲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读李煜的亡国词:人生长恨的悲剧体验
兼论李煜与李璟
第1节 南唐雅词
一、南唐词 南唐:公元 937 年,李昪灭吴后建立南唐小朝廷。烈祖李昪传中主李璟,李 璟传后主李煜,凡三世。公元 975 年被宋灭亡,前后共 38 年。 晚于花间词兴起的是五代的南唐词。南唐词与花间词有着相承继的关系。一方 面,它在“词为艳科”的道路拓进了一步;另一方面,又侧重从韦庄清丽一派的 词风发展而来,更多地糅入了文人的心态和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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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即事抒怀、触情兴发,重心已悄然转向自我。但是,真正予以突破的,词的转变在哪里? 南唐词人改变花间词应歌填词的代言作法,在词的创作中渗入一种新的视角,即从抒
情主人公的角度体验生活、抒写感受。这一视角的转移,意味着“代言体”向“自言体”的
抒情模式的转变。这一根本性转变,始于冯延巳而确立于李煜。
赵匡胤对李煜的才华还是有欣赏之意的,故称他“好一个翰林学士!”但作 为雄才大略的开国君主,宋太祖也曾责叹说:
李煜若以作诗工夫治国事,岂为吾虏也? ——宋·蔡绦《西清诗话》
关于李煜,清·郭麐(lín)《南唐杂咏》也有一叹: 作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王! 是说:李煜做个才子那真是风华绝代,可惜薄命做了君主,落个国破身囚的 悲惨结局。李煜无治国安邦之才,政治上庸懦无能,面对颓危的国势,一味沉溺 于声色歌舞。如果没有国破身囚的剧变,他就只是一个苟安享乐的庸君,而恰恰 是国破身囚这一人生悲剧成就了他的词。这便是清·沈雄《古今词话》所说的: 国家不幸诗家幸,话到沧桑语始工。
二十五岁即位,史称南唐后主。宋太祖开宝七年(975),曹彬率宋军攻破金 陵,李煜“肉袒出降”。被俘押至汴京(今河南开封),辱封违命侯,软禁为囚。
太平兴国三年(978)七夕之夜,李煜四十二岁生日,在所赐宅院命原南唐 宮妓作乐,演奏自己新作的词《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宋太宗赵匡义闻之 大怒,认为他犹眷念南唐君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于是赐牵机药酒毒 杀之,结 束了李煜的囚禁生活。
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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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国家不幸诗家幸
江南李煜既降,太祖尝因曲燕问:“闻卿在国中好作诗?”因使举得意者 “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上曰:“满怀之风,却有多少?”他日复燕煜, 顾近臣曰:“好一个翰林学士!”
——宋·叶梦得《石林燕语》 宋·叶梦得《石林燕语》载有一段逸事:李煜降后被囚,宋太祖尝于禁中私宴 间问李煜:“闻卿在(南唐)国中好作诗?”于是要他举得意的一联。李煜沉吟久 之,诵其《咏扇》诗云:“揖(yī)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此两句形容揖让时, 团扇在手如一圆明月;摇动时,清风满怀。吟扇生动而传神,又见出摇扇人的潇 洒神态。可谓好诗句。宋太祖听了,揶揄说:“满怀之风,却有多少?”他日,又 与李煜宴饮,回头对侍从的近臣说:“好一个翰林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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